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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囡囡啊

周一,林浅嵘的日记本如约而至,还附带了一袋纯牛奶。我望着牛奶,心里又开心又激动。打开本子,上面写着:“以牛奶之名”。我看的一脸懵,什么啊,难不成以牛奶之名表示感谢吗?再仔细看“名”这个字的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没写完的横,这是写的时候突然被打断了么?后面的字本来会是什么呢?

中午见到他,问他那半个横是啥?他支支吾吾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你现在是不是能接受我们单独吃饭啦?”我问。我还是想着当初说请他吃饭的事,这事一直没有兑现,心里就一直惦记着。咱得做个说到做到的人是不是?况且我真的有很多话想面对面和他聊清楚,比如关于杠精,关于被辱骂和被道歉,关于他的忽冷忽热,等等。

“试试吧!你又要请我吃饭呀?”他一脸坏笑。

“嗯。那我们这周五吧!”我问。

“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他说完冲我眨眨眼。

我们播音结束,回到小办公室,开始吃饭学习。还有半个多月就要期末考试了,得抓紧时间复习。

放学回家的时候,我看到了林浅嵘的新自行车。他终于抛弃了他喜欢的红色,买了一辆和我的自行车同色的山地车。什么时候他也喜欢上蓝色了呀?

他见到我,终于知道主动打招呼了。然而上来就是一句“明天见”,把我所有想说的话,什么新车子不错啊,颜色特别配你啊之类的,统统堵在胸口说不出来了。

“明天见!”我也只好和他挥手告别。看着他离开,我才开始戴帽子手套,跨上车子走了。

回到家,我正在复习数学,突然手机响了。“月禹嫣,有什么好的唱歌软件吗?”林浅嵘突然发来消息。

“我现在用的这款不错,录歌特别好。而且我唱的每首歌都是最优级哦。你要下载的话,咱们就可以互粉啦!”我回他,不忘自夸一下。

“那好,那我就下这款了。等一下我也试试录一首。”林浅嵘说。

“期待喔!”我开心的不得了,他是故意问我的吧!那么多唱歌软件,自己搜索就能搜到好几页,为什么单单问我呢?我暗自窃喜。

屋外又传来刘雪莲愤怒的吼叫。依稀辨得出她骂的是王雨飞。好像是王雨飞看到她把小猫直接从沙发上赶下去,觉得她动作有点儿粗暴,就嘟囔了几句。她咆哮着,喊叫着,无非是觉得亲儿子不向着她反而向着一只猫。在这种无休止的嚷骂中,我无法再看的下去书了。我戴上了耳机,漫无目的的滑动着歌曲目录。

突然,林浅嵘发来了一首歌。我心想他动作还挺快。歌名都没来的及看清,就点击了播放按钮。我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

舒缓的吉他前奏响起,像江南小镇屋檐下的雨。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囡囡啊”,听起来怪怪的,好像嗓子没有完全打开,特别滑稽搞笑,我忍不住噗嗤一声。

然后下一句他的嗓音就进入了状态,轻声又饱满的诉说着一个美好的故事。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姥姥家,姥姥坐在大门口的晒场上,给我削着刚从地里摘回来的新鲜的梨子。她还会拿着大蒲扇,帮我扇着风赶着蚊虫。地上的萤火虫和天上的银河各自闪耀,在我眨巴眨巴的眼睛里汇成时光的像素,投影在儿时的记忆里。

当他温柔的唱着“囡囡别怕,囡囡别哭,快快睡咯……”的时候,真的觉得有一张厚实温暖的大手在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哄我入睡。

“你静静听——这首歌……”这句,里面的这个“听”字转了六个音,我以为是他不会唱跑调了,然而听着又很和谐。这六个音符婉转悠扬,他的嗓音声动梁尘,和在一起的声波,温暖的直击人心灵最柔软处,戳的我眼泪哗啦一下子都泉涌下来。

我止不住的流泪,满脸都是泪水,袖子和枕巾都湿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感动什么,想努力控制泪水,然而它们就像决堤的长江一样,哪里挡得住。泪眼朦胧中,我看到了姥姥拿着煤油灯的样子,看到了妈妈端来一盘红烧鱼冲我笑的样子。我甚至看到了爸爸拿回两本新买的作文书给我的样子。

是的,我想家了。没有人知道我是多想回到母亲身边,扑在她怀里撒娇撒个够。更没有人知道我多想能够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吃着饭看着电视,或者啊干脆回妈妈的家乡,喝一碗姥姥姥爷一起做的鱼糕鱼丸汤。那里雨水也多,也有蛐蛐和云朵。那里有我人生最早的记忆,和母亲一生最幸福的少女时光。

一曲听了好多遍,直到哭的鼻子被鼻涕堵住出不了气儿了,才作罢。我拿纸巾简单擦了擦脸和眼睛,探头出来看看客厅没人,就溜也似的跑进洗手间,痛痛快快的洗了把脸。擦干后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和鼻子红红的,竟然傻笑起来。

回到卧室,我给林浅嵘回了信息:“一首歌把我唱的又哭又笑。”他看了问我为啥会笑,我告诉他前几个音太搞笑了,忍不住想笑。他回了个无语的表情,又试探着问我是不是不好听。我回:“没有,特别好听,好听哭了!我止不住的流眼泪!声音特别像个慈父。我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我想家了……”

“你现在不是在家吗?”他问。

我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把父母离婚的事实讲给他听。我其实一直不敢告诉同学这件事,担心会被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当作另类。他听了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歧视。

“别哭了别哭了,傻丫头,考完试你就可以回去了吧!”他问。

“嗯,考完试我就回去看妈妈和姥姥。”我回道。并对他这句“傻丫头”心生欢喜,就好像他给我取了个小昵称似的。

“那就好。快洗洗脸去,好好学习,争取期末考试名列前茅,那样阿姨会更开心的吧!”他说。

“已经洗漱完啦!”我回,“你这首歌神奇的很呢!前面听着逗得人忍不住想笑,后面又让人控制不住想哭,绝了!”

“哈哈!是不是觉得像相声和真情栏目的结合体?”他问。

“嗯,还真是,一举三得呀!”我也跟着咧嘴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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