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喂，阿城啊，起来了么？”电话那头传来阿伟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我今天要来一下你们那里，中午去拜访一个客户，下午没什么事，一起吃个晚饭吧？”
“噢，”阿城一夜未眠，依旧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有些沙哑地回答，“好的，你忙完了给我电话吧，晚上请你喝酒。”
“阿城，你声音有点不对啊，怎么了，身体不好啊？”
“没有……就是……”
……
“嗯，有什么事晚上再说吧！”一阵沉默后，阿伟感觉到阿城似乎有什么事。
“好的，晚上见。”
一天，阿城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原本慢慢走出的悲伤又一次倾轧着他脆弱的神经，他不知怎么办，甚至，不知找谁诉说……
傍晚，老城区的街道渐渐黑暗，各色的小店招牌逐渐亮起，和昏黄的路灯一起编织成一个城市的梦。
阿伟穿着简单的灰色T恤坐在旅店旁的小酒馆里，短袖遮不住上臂结实的肌肉上的青色文身。一头寸发下棱角分明带着几分沧桑的面庞，可以隐约看出年轻时的英俊。阿城匆匆来到小酒馆，虽然他们共同的回忆让阿城觉得痛苦，但是共同经历痛苦的友谊，不带有利益的杂质，却显得弥足珍贵。阿伟起身，给阿城一个熊抱，阿城也拍拍阿伟的雄健脊背，男人和男人的拥抱，传递给了阿伟一种久违的力量。
“阿伟，这一年还好吧？”阿城暂时抛开了内心的苦痛，关切地询问着。
“唉，混日子吧，出来适应了不少时间，后来我弟弟介绍我到远房亲戚的厂里，现在跑跑采购。”
“蛮好的，我也想找个工作，还没找到呢。”
“急什么呀，你出来才几天啊，先多陪陪你家里人，特别是你老婆，你在里面她承担了多少我们都是没法想象的。”阿城在里面没少了和阿伟讲起他和阿颖的好。
“……”提到阿颖，阿城突然脑子像断电了一样。
“怎么了啊？”看见发呆的阿城，阿伟关切地问道。
“她……她死了。”
“啊？怎么会的啊，这么年轻，怎么……”阿伟瞪大了眼睛，“你们才三十刚出头啊，怎么……”
阿城长叹一口气，“自杀的，发生了一些事……”阿城举起酒杯，“喝酒！”二两白酒一口喝下，一股灼热从阿城的喉咙延伸下去。阿城呛了一下，眼里翻起一丝泪花。
阿伟无话，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沉默……
阿伟不知该说什么，能安慰受伤的小兄弟，阿城满腹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又一杯酒，一饮而尽……
阿伟看着阿城，感到了他的无比心痛，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城，哥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有事别一个人憋着……来，喝酒！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嗯。”阿城向阿伟投去感激的目光，端起酒杯，低头慢慢呡了一口酒，眼中的泪珠终于忍不住滑落，掉在玻璃杯中，和这清澈的琼浆融合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