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悦听不到,可是她能通过他们的唇形读的出来,皇上为什么会受伤呢?慕容悦只感觉到一阵恍惚。
不过是因为她罢了,只是,这一切怎么会让她感觉到如此懵懂。
李康德死了,因为她死的,季亦凇伤了,因为她伤的,她不是都要走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接连发生。
她想要走进去,青崖却拉着她躲到一边去了。
青崖道:“现在不能进,那些大臣们看到你会上来扑了你。”
慕容悦道:“我不怕。”
青崖突然转过慕容悦的头,看着她的眼中充满了告诫,他一字一句道:“慕容悦,你还有苏年锦要救,你还有你想要做的事情,难道因为他们为你受伤因你而死你就能自暴自弃吗?在我眼里,他们都是该死的!可是你不是,你也不能辜负季亦凇对你的帮助!”
不能辜负吗?是啊,曾几何时,她也那么希望他们就此死掉!
夜,浓重而又宁静。
青崖携着慕容悦躲过大臣进去养心殿,暗卫虽然知道,但认出来了两人也没有干预。
流风回头看了一眼慕容悦,便拉着青崖离开了。
明亮的寝殿,和她在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透过床帐能隐隐约约看着一人靠在床上,她的脚步就这样顿住,恐惧袭击而来。
“过来。”虚弱的声音响起。
慕容悦突然感觉一阵凉意,她摸摸了脸,不知何时泪流满面。她擦了擦脸噙着笑容走过去,看着穿戴整齐脸色却格外苍白的季亦凇,她顿了顿挤了挤笑容,低沉道:“伤怎么样?疼吗?”
“不疼。”季亦凇笑了笑,浓重的剑眉松了松。
慕容悦顿时不知说什么,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掉下来,她捂着嘴跪在季亦凇的床前,趴在床上,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她哭着喊着,宣泄着她的害怕和愧疚。
季亦凇艰难的抬起手臂摸了摸慕容悦的头,暗哑的声音唤道:“阿月。”
从前,他便是这般唤的,温情,温柔,眷念。那个女子仿若还出现在他的面前一样,安静的,温柔的,暴躁的。
慕容悦怔怔的抬起头,眼底的纯真终是让季亦凇开怀的笑了。
“去找苏年锦吧,我不会有事。”他低声道。
慕容悦抿了抿唇,不说话。
季亦凇也不勉强她,问道:“你在李康德怀里掏出来的瓶子在吗?”
“在。”慕容悦连忙将瓶子连忙拿出来,放在季亦凇的手里。
季亦凇的手却握不住那个瓶子,只能任由它滚落。
慕容悦一惊,季亦凇却笑道:“现在没力气,你把它捡起来。”
“这是药吗?”慕容悦深吸了一口气,捡起来将瓶子打开,倒出来是一粒药丸。
季亦凇眨了眨眼。
慕容悦一喜:“可以治你的伤吗?”
我的吗?若不是因为和心脏偏离一分钟,他或许就和李康德一样了吧。
或许,他比李康德更幸运一点,能够多看一些她的容颜,感受她的温度。
“那是治你的伤的。”他温柔道。
慕容悦募然想起一种药,不说话,将药丸放进瓶子里,安安静静的待在一旁。
“吃了它。”季亦凇道。
慕容悦不说话,沉默的看着他。
“吃的时候让青崖跟在你身边,让他用内力帮助你化开,控制住你的内力!”
慕容悦突然道:“我留下来照顾你吧,帮你整理奏折,而且我挺会学你写的字的。”
季亦凇愣了愣,深深的看着慕容悦,良久才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
这一夜,慕容悦在季亦凇的寝宫休息的。她的身体本就淳弱,经过这一天的折腾梳洗之后上床就睡着了。
季亦凇坐着那里看了慕容悦一夜,流风看不下去,劝道:“皇上,为了您的身体,您就休息吧。”
季亦凇却严肃的看着他,道:“点了她的穴道,将她送到青崖那里,让他带慕容悦离开之后给她服药,记得告诉他用法。”
流风一惊,看着熟睡的慕容悦,道:“皇上,您,她,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她走吧。”
季亦凇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庞,暖暖的,嫩嫩的。
阿月,这一次,我不阻挡你,我只要你幸福。那么夜原谅我,不想孤独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次日。
慕容悦醒来的时候住在她买下来的那个小屋,身边是青崖。
她一个机灵,从床上爬起来,跑出去一看,发了疯的奔跑。
青崖挡住她的路,淡淡道:“别跑了,他叫我带你出来的。”
“我要回去,青崖你送我回去。”她抱着青崖的手,央求道。
青崖复杂的看着她。
“不用了,皇上已经通缉你二人,只要抓到,死活不论,你要是想死没人拦你,至于要不要拉着青崖陪你一起死就随你了。”
慕容悦怔怔的,像是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形,她问道:“为什么?他昨天不是还答应我……”
她不解,十分不解。
“你去找苏年锦吧,皇上希望你去!”流风冷冷的面容上结着一层霜。
他又不是何尝不解,深爱的人就在面前,可他偏偏要将他往外推。
在流风走了以后,慕容悦终于走了。骑着季亦凇送的千里驹奔跑在官道上,晶莹的泪水在划过空气,闪闪发光。
雪山谷。
斐家等人皆住这里,旁支住在山下。这个山谷已不是从前那几间竹屋了。
苏年锦原本在东国,可是伤逝恶化,只得来雪山谷用千年玄冰遏制。
本来在流风的带领下应该直接到达苏年锦所在之处,还可以阻止遇到雪山老人的尴尬。可是世事总是无常的,慕容悦闹着要回去,李康德死了,季亦凇伤了,流风不愿意送了也不能送了。
于是,种种原因之下,雪山谷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有的人兴奋,比之太后和太子妃,有的人厌恶,比如斐家大少奶奶和斐元峰之妻,有的愤怒,比如雪山老人。
慕容悦进来之后,直奔雪山老人的屋子,是空的。
斐家人在得知雪山谷被闯进之后第一时间通知家住,全部警惕,等斐长恒看到是慕容悦后,一张脸上满是惊讶。
慕容悦从雪山老人的屋子里出来便看见斐长恒,直接绕道而行。
“表妹。”斐长恒一急,抓住慕容悦的手。
青崖长剑刺来,将慕容悦拉开。
“我不是你表妹。”慕容悦冷冷道。
她说过,与慕容悦的此生再不相干。
她否认,因为她带着面纱,面纱下易容,连带着声音都变了。
斐长恒的手讪讪的停留半空中,一双丹凤眼疑惑的看着慕容悦,上上下下打量,他看不到她的脸,可是听声音却听的出来不同,然而她第一看到他的时候,却一眼认定。
更何况,雪山谷里危机重重,若不是表妹,谁能够以那么快的速度冲进来?
“姑娘,可否摘下面纱?”他犹犹豫豫道。
慕容悦怒道:“雪山老人从哪弄来的登徒子!没白的糟蹋名声!”
斐长恒脸色一变,他也知道,他们是在雪山谷里,不论做什么事,都会被算在雪山老人的头上,若是这人是来找雪山老人的,平白惹怒人就是给雪山老人找麻烦。
他垂眸道:“雪山老人前几日出远门了,姑娘若是想找他需要等等。”
慕容悦知道自己狐假虎威成功了,想了想问道:“无忧老人也在谷中,可否告知我在何处?”
斐长恒一惊,试探道:“姑娘找无忧老人作甚?”
“送药。”慕容悦淡淡道。
斐长恒咬牙犹豫了一下,他知道送药,南国皇帝不知道哪里需要求于无忧老人,源源不绝的好药往这里送来,只是送的人无非都是一个男人,并且每次都是同一个人。
斐长恒有些疑惑,青崖却拿出流风给的牌子扔给他。
斐长恒一看,立即道:“跟我来,无忧老人不住这里。”
走过一片森林,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山,慕容悦越走便感觉越冷,甚至还有些力不从心。
青崖扶着她,掌中的内力送去,几乎是提着她走。
“谢谢。”慕容悦压的极低的声音道。
“我应该做的。”青崖别过头去,眼底里飘过一丝愧疚。
药,他始终都没有给她用,或许是私心作祟,他总归是恨季亦凇和李康德的。
到了地方,慕容悦只看到一座木屋,手脚冰凉的连上前去探索的心思都没有了。
青崖抱着慕容悦走了上去,对着斐长恒道:“你回去吧。”
斐长恒犹豫了一下,里面无忧老人的声音出来,“你来了,进来吧。外面的小子,你可以回去了。”
斐长恒行了一个晚辈的礼,深深的看着慕容悦和青崖,走了回去。
青崖抱着慕容悦进去,里面简单的摆设可以看出只是一个临时居所。
慕容悦看向无忧老人,他满脸疲惫,脸上的沟壑也多了许多。
“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可以帮您吗?”慕容悦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无忧老人看着慕容悦,突然道:“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答应过雪山老人。”慕容悦垂眸道。
“你体内的内力也是他造成的吧?”
慕容悦不答,她又能答什么呢?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
“这个老家伙,就是顽固不化!”无忧老人低声骂了句,看着慕容悦道:“你体内的东西我无法帮你办好,可是寒冷我还是可以的。我已经研究出方法救锦儿,但是他一直念叨着你,情绪不宁,没有办法医治,而这个方法又太过冒险,稍微不慎他就会没命,所以这段时间我需要你照顾他,让他平静下来,你可以吗?”
慕容悦点了点头,“不要让斐家那群人知道我的存在就好。”
“可以。”无忧老人爽快的答应,递出一个瓶子道:“每天吃一颗,今天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带你去看锦儿?”
“您现在带我去吧。”慕容悦急忙吞了一颗说道。
无忧老人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叹道:“也罢,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