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
大概见到,深夜时见月白过隙,周昱起身去推开又笨重又破旧的老木窗子,看见窗外风华露清夜正浓,有温柔的影子印在类似‘沙砾’般凹凸不平的泥灰外墙上;还有大榕树的树叶在风中纷纷扬扬,琐碎沙哑的轻吟。
另外,风起时有阵阵幽香悄悄的穿过被虫子蛀空了的木头窗架子‘流淌’进来……
原来黎以萱向往的不是那些地方装饰或真正沉寂下来老旧时光的碎片,而是驻(扎)在其中的那颗持久不变的真心吗?
周昱往深了想——大概,归结起来是:过往是定格的,无法改写;现在是波动的,随机应变
想着,好不容易辗转反侧睡着了,却不合时宜的梦见他匆匆略过的青草丛后面有一团杂乱细碎的色彩,因该是躲了一个人――看不清脸却还有一只盛满泪水的眼睛……
刹那,惊醒。在无睡意,直到撑到了第二天清晨与黎以萱打过招呼,周昱想这才是真的如梦初醒。
以后,和昨晚商议好的一样去了镇上的学校,只可惜墙根上那些被掏松的地方已经被完全掩埋。
‘新学校’变化大得惊人,校墙加固抬高过了,墙很硬,像某种玄色的庞大怪物冬眠似的趴在地上无声无息。
估计现在的孩子是再也无法去挖掘藏在地底下的宝藏了。
“诶?以萱你看那是?”
“我记得之前没有这种地方……那会是哪?”黎以萱有一瞬间似乎‘醍醐灌顶’的开窍样子,但仔细在看一眼,又酩酊大醉似的焉了下去。猜不到,她着实想象不出来。
见状,周昱悄悄抓紧了右手边的人。
“X!你们两个到底混过这所学校没?”
第三天沿着她们沿着藏在广阔麦田里的田埂追逐打闹。那天奇迹天气有点降温,穿了长裤和外套,走着正好。
即将成熟的麦子走动时会溅起淡淡温暖的香味,随之也滑出一串琳琅之音,走在里面,一众人惊喜看见麦穗沉甸甸的吊得麦秆弯了腰。听,经过时、风吹时麦穗碰撞,发出“簌簌”的满足声响……
第四天的上午是在黎以萱家吃饺子,很大工程,所以几个围在一起包了一上午。
周昱就坐在黎以萱身边,王珂话无可言,便转而夸夸其谈,“我看你为人这么粗糙,包出来的饺子长得居然不错!”
他这才偏头发觉黎以萱包饺子的动作娴熟、井井有条,包出来的饺子又洁白又好看,想着,工程竣工了。
――“那当然。一大家子人的时候除了饺子就是火锅方便好吃……瞧你这话说得!要是可以谁不愿意自己是‘完美’的?”
吃过饭后便是依依不舍的告别,周昱多留在外面陪了黎以萱一会儿,奚恩看见了。
“放心吧,还有两天我就回来了……这两天我该好好陪爷爷奶奶了。”
“一回去就找你们玩。”
“我和你们一起也坐不回去啊……”
“在说马上开学了不是还要一起上自习吗?”黎以萱摇啊摇……周昱忽然诡异的咧嘴一笑,往她脸颊上亲去,“你说的,我记得了。”
周昱随即看到黎以萱被吓了一跳,之后立刻镇定,她说:“我是不介意被亲一下的,”指着脸颊,又道,“你忽然一下吓到我了。”
仅剩的下的两天时间奚恩也没去楼上找黎以萱,而黎以萱也没下来,她们都各自有事。一直到星期天的下午一点奚恩低头就坐在大巴上沉思,忽然身边一下子沉沉的坐下一个人,她回头。
“你!”
“嘻嘻,前两天陪着爷爷奶奶回村迫不及待亲戚去了。”
隔了好久奚恩才闷闷不乐的说:“我还认为你和他们一起走掉了……”
“怎么会?一起来的要一起回去。”
接着,秋天一切迫不及待并且又不顾一切似的,那般铺天盖地席卷过来。
早秋,还是热,不过空气再也不像夏天一样又粘又腻稠乎乎的贴在皮肤上……颇能体现那一词语,秋高气爽。
而一切伴随着开学又再次生机勃勃。对于周昱来说这段时间一切来得热情又欢快,同时他陷入了苦恼与烦闷,这种煎熬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他更加按耐不住,他做了一个决定。
――前几天,独自穿插在C'est la vie至图书馆的某条小路上时在一个古铜色系老店精致的玻璃橱窗里看到一条美丽而且温婉典雅的白色蕾丝连衣裙。
因为模特上面有标语是刻意又做作的‘公主与她遗失的裙子’――可这也是最生动的比喻了。
‘玻璃公主’本就还是纯洁无瑕的,可是某天她遗失掉了自己最珍贵的洁白裙子,便只好带上了丑陋的面具。
推开门,“欢迎光临。”
“那条裙子,”周昱指着模特儿。
“那条裙子吗?因为它标价昂贵所以停滞在了橱窗里很长时间了,但即便如此它却依旧每天都在等待着它的主人。可是我想这绝对不容易……大概是全球忽冷忽暖的缘故,人流中被打乱生活节奏的人们只想着加快脚步、加快脚步、加快脚步,反正决不停歇!追赶、追赶……他们不在为童话驻足,他们相信所谓的童话只‘自我安慰而已’,是最不值价钱的、最痴心妄想,最虚伪骗人还不需要成本的东西,简直一文不值。所以生活中即便他们有这么一笔钱的话,他们也绝对不会为此而埋单,因为在他们眼里这是愚不可及的行为。实在有这么一笔钱的话他们更宁可漫无目的的挥霍掉。”
“我想买它。”
对方狐疑:“其实归根结底这条裙子倒也不是完全无人问津……我实在是你看你没这个能力来购买。”
“不,您误会了。虽然现在是在用父母的钱,但我真心的很想把它送给我的公主,因为她原本纯洁的心被蒙上了灰尘所以我想把快乐和勇敢送给忧伤、停滞不前的她,我希望她与我一路欢声笑语再次启程……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您不能用年龄尚小来作为反驳我对情感一片赤诚的真心。”
对方盯着他很久而后笑声爽朗:“如果真心想要,你便在这里帮我看一天店吧,让我观望你语气这般潇洒诚意。”
“真的吗?谢谢。”
傍晚,他走之前店主又戏剧般的对他说:“连同遗失的蝴蝶结也一同送你……不用感谢,算是我对你们之间纯洁情谊的祝福……对了,要是尺寸不合便带过来我帮你修改过。”
他感恩。笑着,走在路上又忧心着拨通奚恩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