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萱！”黑暗中，突然间黎以珊活蹦乱跳的从房间里走出来。
这一刻黎以萱不敢置信，她看到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正好又是微风拂面，就仿佛空气中还伴随着咖啡美好的香甜味——是的，这种感觉不荡气回肠，也不叫人惊心动魄，只是最简单直接的温馨就是了。
“老姐，你终于回来了，”黎以珊关切着，看不清神情，只是前言不接后语的问――“你怎么哭了？还湿答答的，你身上好冷……快去洗澡好不好？”
黎以萱惊觉自己还是第一次被黎以珊随心所欲的拉着往前走。她没反抗是因为黎以珊的手真的温暖如火。
黎以珊也还会惯会察言观色。若有所思有道，“姐你别生气了……明天我就回去好不好？”
黎以珊还惯会趁热打铁，谨慎谦卑的说，“赶紧把衣服换下来，会感冒的，拜托了……”
黎以萱泪如雨下，自己也完全控制不住，也就是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竟如此脆弱，不堪一击，亦不负温柔以待。
——原来自己的眼泪也从未干涸。黎以萱患得患失，放低了姿态且不太确定的问，“你……怎……怎么在……这……里？”
“因为我实在太想和你在一起了……我们是最亲的姐妹，血型一样、性格一样、名字也只有一字之差。
我们本来就因该一直一直在一起的不分你我的……不是吗？
这些年你一直一个人住，我偶尔会想要是有我陪你旁边你就不会害怕了……”黎以珊整个过程都回答得小心翼翼。尽量收敛的了一惊一乍的热情，免得吓坏了面前原本殚精竭虑之人。
而黎以萱叹为观止，半信半疑的开口说：“该说对不起的或许是我。一直以来都是因为我太过自私；
没错，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是我一直把自己变成现在的样子归结在你头上，所以也就一直迁怒于你，可是我也知道懵懂无知的你虽然在父母身边，但是父母对你来说却依然是可望不可即的……但我就是生气，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黎以萱说到后面时已经很平静了，轻描淡写似的。
“姐……姐……”黎以珊表情是明显始料未及，且束手无策的慌乱着，并不知道该如何先自处。
“对不起。明明我们都是同样小心翼翼的在这个危机重重的世界独自求存。你甚至比我独立的很早――你在很小的时候就要自己站在櫈子上用煤气煮自己的晚饭，那时你甚至还没有橱柜高，这我知道。
甚至知道我还知道你脸上那一点疤印就是因为被油烫伤了又没即使处理才留下。
偶尔我也会为此苛责自己，因为对比起来我实在幸福得太多。
太多了……至少那时我在爷爷奶奶身边过得衣食无忧……”
“你脸上的疤痕就是因为……才弄上的吗？”黎以珊耐心听完不在那么慌乱。有一瞬间甚至似乎被醍醐灌顶，她茅塞顿开。
“嗯……我有时候也会想力所能及的和你一起承担。”黎以萱坦然，默默擦干眼泪。
“以萱……你干嘛这么傻？我一个人受伤就好了，”倒是黎以珊抱着黎以萱的瞬间潸然泪下。又心疼的问，“痛吗？”
黎以萱情绪又猝不及防的失去控制，恶狠狠的说，“我真的很讨厌自己，因为每次面对为所欲为的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如果可以我也情愿杀死自己，或者彻底不来到这个世界上。”
“那以后……我在也不离开你身边，也不会放你孤零零的一个人，拜托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再也不和你抢什么……”黎以珊循序渐进的试探着。
而黎以萱又冷静了，冷静得让人怀疑那是绝望。黎以萱风轻云淡说，“我不要你东西，谢谢你原谅我。”又有些腼腆的补充，“我以后大概得学会做一个好姐姐。”
“那你要赶紧洗澡喔……我出去给你煮晚餐……”黎以珊一笑从容，一蹦一跳的便出去了。
“回来，”黎以萱突然扯着她。悲喜交加的提醒，“你刚才抱我……你也湿掉了……我房间的热水器坏了，我们去你那边一起洗好了……不过我没什么干净衣服，也能要强占你的睡裙……”
黎以珊本来还有些琢磨不到头脑，也担心黎以萱会反悔说一些自暴自弃的话。
但听完总算破涕为笑，欢呼雀跃说，“我去年就买好了一直没穿，今天我们两个终于可以穿得像双胞胎一样了……ON YE！”
“快去吧。一会儿感冒了，我去放水，洗完澡我给你煮东西，”黎以萱送了一口气，学着女士平时对她那种又温馨又毋庸置疑的语气说话。
黎以珊兴奋难掩，又在原地高兴得跳了三跳，“今天是以萱煮吗？”
“嗯。”黎以萱还是有些不适应氛围，只是简单明了做个说明——黎以珊看破了，缄口不言，只是喜不自胜偷偷掩面而笑。
过后厨房昏黄的灯光亮起，这已经是许多年前的老灯了，因为平时不怎么用，所以灯光暗淡也不影响。
然而这个亮度正好，保留了神秘，封做一堵会随着时间融化的高墙。反正既不会亮得叫彼此相对无言，堂而皇之，也不会暗得叫人眼前漆黑，目眩神迷。
但从外面看这是也是万千灯光中温暖的一盏。黎以珊瞻前顾后，跃跃欲试几次之后终于抱着低头忙碌的黎以萱的手臂，一边甜糯柔软的说，“姐，你喜欢吃什么？”
黎以萱听到了，考虑片刻，简明扼要回答，“蛋炒饭，因为方便。”
闻言，黎以珊洋洋得意的把脑袋杵在黎以萱背弯上，撒娇说，“我也喜欢，可是一直吃蛋炒饭不好的。”
“那你现在饿吗？”黎以萱直言不讳又问。
可黎以珊看到的只是黎以萱在学着大人的模样，尽量做出坚强可靠的模样。她便乖觉的把脑袋闪到黎以萱眼前，嘟着嘴巴说：“不饿……刚才哭的时候吸了好多气进去现在肚子还在胀胀的……”
“那走吧。冰箱里没有存货，我们去超市看看，”黎以萱吓了一跳，过后惊魂不定的说。
黎以珊在次欢呼雀跃，“好啊！好啊！以后我们都要穿得一模一样――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姐妹……”
“走吧。”黎以萱若有其事重申。
黎以珊也嘻嘻哈哈申明说，“嗯，嗯嗯，嗯嗯嗯，要手手拉手手的。”
“会很奇怪，”黎以萱哭笑不得，但难以拒绝。因为下一秒她的手已经被紧紧抓了。
黎以珊拉着兴致勃勃正准备往外面走。
“等下，要拿一把雨伞，”黎以萱未雨绸缪——黎以珊郑重其事打断说，“姐。”
“怎么了？”黎以萱被这莫名其妙的隆重一吓唬表情瞬间凝滞，思想向后一遍，才迟迟开口。
“你以后都一直这么看着我好不好？”黎以珊腼腆说。
黎以萱不解其意，转而侧目认真盯着问，“什么？”
“就是疼爱的看着我啊……好不好？好不好……”黎以珊厚着脸皮，还为了避免更多尴尬，所以抱着黎以萱的手摇啊摇。
“好吧，”黎以萱百感交集，也释然，一笑从容，过后说，“虽然这很奇怪。”
“哈哈！”黎以珊又激动万分，竟毫不犹豫的抱着黎以萱在原地蹦蹦跳跳。
这还不够，又放肆大胆的亲了黎以萱一下……
还有整个电梯都在摇晃，黎以萱才说，“安份点会很奇怪，”但是话音未落，她自己也跟着一蹦三跳。
保持这欢天喜地且‘不讲道理’的模样，黎以萱又陪着黎以珊看了一定要两个人一起看的黏土动画片。
时间幸福得飘飘然，转眼就是夜间十一点了，“晚安！”黎以萱一个人形单影只的了回房间。但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房间里多出来得玩偶熊……
黎以萱一脸疑惑——下一秒黎以珊自作主张抱着枕头走进她的房间，并寸步不离，“老姐。”
见状黎以萱把熊放到一旁。
黎以珊又改口诚惶诚恐的小心问，“你不喜欢吗？”
“可是你不是要和我一起睡吗？”黎以萱语气笃定的回答。
“嘻嘻，”黎以珊闻言毫不客气，‘呲溜’一下滑进她的被子里，欲言又止又问，“今晚可以抱着你睡吗？”
“可以，”黎以萱不假思索，难得干脆。
所以导致征得同意之后黎以珊立马像一条‘八爪鱼’一样抱着黎以萱。
然后黎以萱抱回去之后，黎以珊委屈巴巴，声泪俱下说：“以前我一个人都不害怕得睡不着！后来抱着狗熊玩具才稍微好一点点……”
“所以你也给我买了一个？”黎以萱胸有成竹的问。
黎以珊立刻擦了眼泪，揉揉眼睛，眉开眼笑说，“和我的一模一样喔。姐……抱着你好有安全感。嘻嘻……比狗熊舒服多了……可是我脑袋好大！会压痛你吗？
“不会……”黎以萱完全应接不暇，下一秒——黎以珊把脑袋枕在她手臂上，又似忙的不可开交的呼唤：“姐……”
“嗯。”
“你说我是叫珊瑚绒绒好还是叫珊瑚虫虫好？”
虽然两个都很可爱，想想黎以萱如实回答，“虫虫吧……你看你这么笨！又白白胖胖，不聪明的样子，还有点憨态可掬，简直像一条蠕动的虫，”黎以萱自言自语好久，回头才看到身旁的人儿早已经甜甜的进去梦乡，她改口，“晚安小天使，谢谢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熄灯了。”
——她的眼皮也好沉重，闭眼的瞬间仿佛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远方的城市也在下雨，“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已经退烧了，最近是淋雨了吗？”医生看着温度计严肃的推了推自己厚重的眼镜。
有一个忧心忡忡的声音回答，“没有，这孩子昨天一到家就一头栽倒了。”
“这就奇怪了。也没事，明天早上因该就会醒！那我先走了……”医生百思不得其解。
“我送你。”这声音话里话外亦还是有些担心，但语气很礼貌客气。
“不用，好好照顾孩子吧，”医生冥思苦想，还是疑惑不解。所以无心在乎身在之事，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完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又是嚎啕大哭又是哈哈大笑……
“狗熊、狗熊、狗熊，”黎以珊梦中自言自语——身旁她的妈妈从客厅返回，闻言把玩偶塞进被子里又见她摸到过后立刻喜笑颜开，并振振有辞说：
“姐姐……以萱……一起睡……不怕，不害怕……”
“什么？”黎以珊的看着眼前的女儿甜蜜睡去的表情联想到远在天边的另一个，心里五味陈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