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中眼神忽然变得残暴,挥拳朝石彻脸上砸去。
石彻正全力以赴对付阿慧身体里那只挣扎的食魂兽,没料到阿中会袭击自己,猝不及防挨了一记。
“臭小子。”
看到阿中发红的眼睛,石彻明白他的精神被食魂兽操纵了,疼得龇牙咧嘴,石彻扯住阿慧嘴里那只食魂兽同时,抬腿将再次扑来的阿中踹开。
一直呆立在原地的阿国这时拾起根棒子,趁石彻无暇分神之际,从她背后偷袭,敲中她的头。
石彻懵了懵,眼前金星乱闪,抓着阿慧和食魂兽的手稍微松开,阿慧和她身体里的食魂兽立即挣脱,揩去淌到眼睛上的血以免视线被挡住,石彻紧追不舍。
河对岸岩洞中伸出数根细长的黑东西,像有生命的藤蔓,一直越过宽逾二十米的河面,朝阿慧汇聚,这些黑物也是食魂兽的分肢,它们受阿慧体内食魂兽的召唤而来,要将阿慧带走,只见它们卷住阿慧托起,送她过河。
石彻连蹦带跑,眼看就要抓到阿慧,一左一右两股大力忽然拽住她。
左边是阿中,右边是阿国,被食魂兽控制的两人目光僵滞凶狠,卯足全身力气,几乎要将石彻撕成两半。
阿慧纤细的身影如片轻飘飘的羽毛,这时被食魂兽的分肢安稳放到对岸。
遥望这边,阿慧唇角噙笑,她等着看石彻被阿国和阿中分尸。
“两只傻鸟,给我醒醒。”
石彻一时挣不开阿中和阿国,涨得脸红脖子粗,她顾忌两人是普通人,不敢爆发伤到他们。
幸好墨砂这时爬上岸,看到这情景,迅速在阿中阿国两人额头各拍一掌,立即令两人被食魂兽控制的神智清醒。
“阿慧!”
恢复自己的意志,阿国立即冲到岸边。
他脑子里对发生的每件事都很清楚,懊悔莫及:自己竟一点也没发现食魂兽入侵阿慧。
阿慧听到他的叫声停住脚步,转身注视着他。
“阿国,你喜欢我,我早就知道了。你真没用,除了那点感情你什么都没有。你以为你的感情很珍贵,别做梦了,你的感情一分钱不值。你帮不了我,你帮不了你爸爸,帮不了福田镇,帮不了任何人。你是个懦夫,只懂书本上的道理,你的心很麻木,人很无趣,因为你只会逃跑。”
隔着河,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入耳。
阿慧说完,噼里啪啦的清脆掌声骤然响起。
一般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鼓掌,石彻是那个二般,她发现墨砂和阿中看着她的目光很友善,急忙解释。
“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她肯定能考上大学。”
对岸,阿慧朝阿中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阿中,你还欠一份债没有还,我等你。”
看到阿中骤然血色消失的脸,阿慧面带心满意足的笑容,隐没在岩洞的黑暗里。
“那是什么地方。”
墨砂看着河对面的岩洞。
“镇上老人说,老峰和子峰相连,老峰底下的黄泉洞和子峰底下的玄真洞也是相通的。”阿中回答,“……可能,那是去玄真洞的路。”
提到玄真洞,他脸色沉重,神不守舍。
墨砂茅塞洞开,她明白食魂兽为何要逃往玄真洞,随即她给大家说了她的判断。
黄泉洞和整座老峰乃至整座食魂镇,都属于封印一部分,如果食魂兽的本体被镇压在黄泉洞,完全用不到这么大型的封印。
五百年前,人们在老峰黄泉洞对面的子峰修建玄真洞,一定是因为,那里才是食魂兽的真正囚笼。
寄宿在阿慧身体里的食魂兽,也不是食魂兽真身,真身肯定还被封锁在玄真洞,而食魂兽的真身无法离开玄真洞。
所以,食魂兽才制造分肢,吸取人类的血肉精元,藉此积蓄力量,等待彻底挣脱封印的时机。
假如三个天裔来的再迟些,恐怕不止矿工,连镇民都会被食魂兽吃光。
届时,福田镇就成为名副其实的食魂镇,一个吞噬人类的恶魔栖息地。
“我马上去玄真洞,把那家伙吃干净。”石彻舌头不自禁舔了舔嘴巴,“快走……”
转头时她看到令她头皮恶寒的一幕。
阿国跪在地上,抱着死去的玲珑,整个人都木掉了。
玲珑的血染红半个身体,最可惜的是毁了那件做工精良的纯手绣衣服,她细嫩美丽的脸庞,依旧带着生前那副傲慢的神气,小巧的鼻梁和娇俏的唇角,依然透露着作弄人的精灵。
真是可恶透顶的女人,死就死,却连死都不让其它人好过。
阿国在哭,十八岁的大小伙子满脸眼泪鼻涕,这件事对他的严重打击可想而知,虽然他是被食魂兽操纵杀了玲珑,但一个正常人不可能杀了人后还若无其事,此刻他正承受着良心的巨大煎熬,他小心翼翼将玲珑放到地上,像怕弄疼她似的,然后他去捡玲珑落在地上的摆锥。
“带珠姨回镇上躲起来。”墨砂对两个少年说,“我和小彻处理掉食魂兽再去找你们。”
吞噬这么多人,能随意操纵人类,其码存在了五百年,这只由暗元素生成的食魂兽绝非善茬。
“不。”阿国固执地说,“阿慧说得对,事情变成这样,我却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为别人做,我什么都没为福田镇做,我不想再逃跑了。”
阿中沉默地望着对面那个岩洞。
墨砂深谙这个道理:中二是少年们的特权。于是她没有再多费唇舌,而是和石彻一起走到玲珑尸体旁边,两人两脚,朝那张含苞待放花蕾般的脸,用力踩下去。
“死女人,别偷懒,起来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