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树果实中的龙渊仍是一副沉睡的模样,石彻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他无疑是通过神识在和她联系。
她没有怠慢,从阿水眼眶中挖出一颗黑乎乎的球体,剥去那些烧焦的组织,可以看到那颗球体大小与人类眼球相同,并和眼球的结构一样精准复杂,不同的是它由硅基物质构成。
“一个信息传送器。”
石彻在阿水眼球中发现微型摄像器,随后捏碎它。
已经来不及了,天堂洞发生的一切,已被阿水通过他的眼睛传送给他背后的组织。
珊珊这时恢复人类模样,她钻进水中找出那个黑色九角,发现它刚才和阿水一起被烧毁。
九婴的灵魂仍滞留在雨的身体,黑九角是唯一能够操控转生树的工具,黑九角失去作用,就无人再能控制转生树,那些仍被困在转生树果实中的人即使被救出来,他们的灵魂也很可能不复存在。
石彻无法叫醒墨砂,应该是被转生树包裹时,墨砂的大脑神经就被催眠了。
“妈妈,醒醒!”
珊珊对着转生树呼喊,试图唤回母亲。
然而寄存在雨身体里的九婴没有回归真正的躯体,此刻的九婴,就是一具庞大的僵尸,徒有力量却没有灵魂。
绝望的珊珊愤怒地看着石彻。
“你们这些天裔和人类,是害我爸爸妈妈的凶手,我要毁掉你们,和你们的世界。”
说完她转身跑进天堂洞西南角那个狭窄隧洞。
那里是天堂洞通往外海的通道,一想到珊珊变身后的模样,石彻就脑壳疼,那样巨大的怪物出现在人类视野中,引发的严重后果难以估量。
“这里交给我。”龙渊的神识这时在石彻脑中响起,“小心奋进社,他们不是一般的敌人。”
“我也不是一般的女人。”
石彻嘴上这么说,心里明白龙渊的提醒很重要,阿水所属的那个什么奋进社能造出阿水这样的生化人,他们的行动和手段自然不会寻常。
她用匕首迅速挖出自己伤口的子弹,然后进入那个狭窄隧洞,洞中的海水从及踝到没顶,越靠近洞口越深,石彻很庆幸自己在家乡小镇沟渠中练过的狗刨式能派上用场,游了约莫八百多米她来到外海,发现珊珊。
珊珊恢复九婴的真身,黑色长尾就在石彻前方不远处的海面上扬起,当石彻意识到,那条扁桨形状的巨大尾鳍是朝自己拍落时,已闪避不及。
巨大的力道挟着差不多以吨位计算的水量,将石彻死死压进海下十余米深处,窒息令她脑中一片空白。
不甘在她血管中唰唰涌动,越来越炽猛,唤醒她体内某种潜藏已久的渴望,她想要杀戮、想要热烫的鲜血、想要肆无忌惮地毁灭……
石彻自己还没明白这种感觉时,发现她已跃出海面。
抬头看着阳光下自己变形的五指和身躯、皮肤上覆盖的青黑鳞甲,她意识到是她对死亡的恐惧召唤出她身体里潜藏的那头野兽,饕餮。
远处,珊珊潜入海中,石彻听得到她流线型身体破水前进的声音,沿着珊珊行进的方向,石彻看到一条海船正驶过极乐岛近海。
那是艘小型远洋客轮,船上的人没有发现珊珊,珊珊显然已将那艘船定为报复目标。
古代航海志里记载着巨型海怪弄翻船只的故事,石彻今日才醒悟那些故事或许不是杜撰,以珊珊的块头和能力,她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将一艘三十米长的船拖入海底。最可怖的是,珊珊不是普通的傻大个,她拥有人类的智商,甚至可能更聪明。在天堂洞中石彻见识到珊珊的喷火技能,就算珊珊比不上她的母亲,她现在已是一个超级武器。
那艘客轮上的几百号人,若是因为珊珊的怒焰葬身鱼腹,未免太无辜。
珊珊觉察到石彻追上来,蓦地潜入更深海底,石彻紧跟着沉下去,看到珊珊在海底将身体盘旋起来,背鳍完全张开如飘扬的旗帜,那双眼眸中透出狡黠,随之她开始急速在水中旋转。
石彻暗叫糟糕,此刻的珊珊就是一个巨大的阿基米德螺旋水泵。
阿基米德螺旋水泵,是利用真空中螺旋的离心力,使得大量水从低处往高处倒流。在海中,珊珊这个巨型螺旋泵急速抽取的海水足以形成一个巨大的海龙卷,在海面制造一个巨大的漩涡,那艘游船想要逃脱这漩涡是很难的。
什么也来不及想,只能硬碰硬,石彻冲向珊珊想阻断她。
珊珊周围强劲的水压形成堵铜墙铁壁,穿过去无异于找死,石彻虽是饕餮之身,也险些被激流打得晕眩。
她们上方,那艘游船已经被乱流拖过来,只要再耽搁两三分钟,整艘船就会被完全拽入水底。
不知道船上此刻情形,石彻可以想象到人们的惊惧和恐慌,她只能采取一个最笨也最直接的方法,游到那艘船底部,用后背顶住船身,阻止那艘船被漩涡吸进。
石彻虽然讨厌饕餮的身体,不过这副身体带来的力量确实不容小觑,那艘船受到石彻的助力再加上自身的动力,渐渐逃离漩涡的吸引。
脱险的客船里,船长、大副、轮机长等人都清楚地感到,刚才面临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帮助他们渡过难关,他们并不知道那力量源自何处,只将其视为冥冥中的天助。
海中,脱力的石彻此刻被珊珊的长尾卷住拖向海洋深处。
即使是饕餮,也不能克服在水中无法呼吸这一弱点,石彻知道自己即将被淹死。
她逐渐模糊的视线,看到珊珊那双透着湖绿的眼睛近在咫尺,有个声音进入她脑海:为什么要保护人类?
珊珊在用神识和她交流,除了人类和某位地皇族低阶天裔,很多拥有高等智慧的生物都能开启神识。
石彻也很烦恼,最近问她这种无聊问题的人太多了。
直到此刻,她发现,她根本没有所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