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们就在学校的一间会议室趴着过了一个晚上,会议室里还有许许多多像我们这样的父女父子母女母子们。可是大家没有丝毫抱怨,也没有疲惫的神色,所有人都是安静和平和的,因为孩子们相信新的美好的生活正在打开,父辈们则为孩子感到喜悦。此后,无论何时回忆这晚大家热情洋溢的脸都会有觉得辜负了当晚的自己。
第二天仍然是毒辣的晴天,C市夏天很闷热,我看着我爸背后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他满脸喜悦,精神抖擞,只有厚厚下垂的眼袋和眼睛里的红血色暴露他的疲惫。他在城市里并不是一个能应付过来的父亲,但他跟我一起办完了一项又一项的入学手续,他是一个任劳任怨的父亲。他也是一个任劳任怨的农民,他用自己的双肩和双手扛过了一个又一个农民的该有的四季。在我爸帮我找到宿舍之后他便要出发回家了,我送他到学校外的公交车站坐火车,他背后的衣服上有一圈一圈的盐渍,我觉得特别像地理书上画的沙漠里的绿洲,他身材高大,背仍然挺拔,他的步伐还是很稳很有力,我知道现在的他并没有被生活打败,如果不是看到他头顶的头发已经日渐稀落,我会觉得他永远不会被任何东西打败。他可以用沉默对待自己的孩子和妻子,为他们默默劳动,也可以用灿烂的笑容对待他人。我对他知之甚少,因为同在一个屋檐下,他的沉默和惩罚都让他显得高高在上,离我远远的。所以,在这个夏天离别的车站,汗水一次又一次流进眼睛,蛰得我眼泪直流,我竟然找不到一句跟他告别,他也没有,只是上车的时候跟我说回去吧。车终于开走了,我鼻子一酸,终于忍不住哭了,哭得特别委屈,因为我听到了其他爸爸的千言万语。
今天我们宿舍的四个人全部到齐了,晚上大家开了第一次卧谈会。夏久是一个典型的漂亮姑娘,她身高大概一米六二左右,纤细的身材,皮肤白里透红,有一头黑色的瀑布长发,一双深邃的杏眼,根据我常年看美女的经验来说,这个也算绝色了,她说自己最喜欢帅哥。有一个文静的姑娘叫黄樱,不爱说话,眼睛大大,下巴尖尖,总体很甜,跟我们聊天也会羞涩,红着脸说自己的爱好是看日本动漫。另一个姑娘有浓重的北方口音,身高一米六五,身材很好,笑着说自己的爱好是购物。她笑起来双眼眯起弯弯地,两颊会有一双浅浅的梨涡,她叫蓝凌。我最后一个介绍,嘴巴咧得大大的,因为可以多漏几颗牙齿,跟她们说喜欢看小说,还有虽然我个子有一米七,我妈说我只长个子不长脑子,周围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憨大个,所以我既讨厌憨,又讨厌自己的大个。他们都笑了,夏久说你应该是我们班最高的女生了吧。我很喜欢宿舍的三个姑娘,我想跟我妈打个电话告诉她,但是可能我爸还没到家,她没有电话。
我们的宿舍楼在一楼角落,一边靠着食堂,一边靠着篮球场,现在晚上十点多躺在床上仍然可以听到篮球场七零八落的的拍击声,我并没有很快入睡,因为觉得自己在这个学校太过普通,普通到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当然这个我并不想跟我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