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55024100000009

第9章 敏恪纯

丹桂时节,微风携来阵阵馥郁的清甜。

御花园里桂花开的繁茂。纯白的、金黄的、朱红的桂花竞相争艳,热烈的竞吐芬芳。太后设宴诸位嫔妃于慈圣宫中。

一顶玲珑绣轿缓缓而行。途径御花园时,婉辞掀起窗帷,看枫叶飘落。才要放下,视线却掠过一长身玉立的男子。

绚丽的晚霞点缀昏黄的天空,云,仿佛换上了金色的锦衣。那卓然的青衣男子侧身而立,金色的光芒将他深邃的五官隽秀,泛着耀眼地辉影。明明愁眉紧锁,却偏偏让人感到他无可替代的存在感及那倨傲天下的力量。

婉辞进宫许久,却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皇帝。

在这宫里,谁都知道净荷宫的颖贵人似乎是影子一般的存在,即便品级比她低的陆才人,即现今的琳贵人以及章才人都已侍寝,唯独她被遗忘了。

皇后曾经试探地说要助她侍寝却被她婉拒,但她终是不能明白,既然最后的时刻添上她的名字却为何放逐她的父亲,也把她锁在深宫牢笼里,不见天日?仅仅是一个帝王的随心所欲吗?她的视线不曾避讳地看着他,心中忽然顿察一件事。

他的长相与那日在鸿锦寺遇见的人有几分相似。

只不同的是,他多了分清贵从容,而那人却多了些许孤高自许。

她放下帘子,闭目沉思。看年岁,皇帝是年长几岁的,可宫里与皇帝相差几岁的先皇的五皇子与六皇子早已过世。那么,她遇到的,究竟是谁?

一度被忽略的过往再度被掀开,却如同蛛网将她紧紧缠绕。

落了轿,那困扰的情绪暂被抛开。太后因边关连连告捷,心情愉快,特宴请各宫嫔妃一同赴宴。自两国再度交战,太后跟皇帝都心情格外沉重。先帝在世,曾与鸪望族族长,端柔公主的夫婿商议,两国君主有生之年绝不兵刃相见。随着先帝、公主以及族长相继薨逝,皇帝虽一直防范边关异乱,却始终未有率先开战,到底是顾念着一份亲情。

所以,战事虽告捷,他却不如想象的那么开心吗?

她到的时候,才零零散散来了三五个,皆是位分不高不敢懈怠。不多时,皇后到了,众嫔妃请安,皇后温厚的眼神和她对视,透出关切和宽慰。婉辞知她因为战事紧急,她出宫的事情只得暂时放下,留待恰当的时机。她也不急于一时,毕竟这只是以退为进的方式,在她不能完全确定父亲安危的情况下,她不会贸然出宫,以致事情再难控制。

于淑媛姗姗而来,犹带慵懒的妩媚,才到便给太后请罪。“臣妾来迟,还望太后娘娘恕臣妾无状之罪。”

太后笑呵呵地道:“淑媛快起身吧,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哀家可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都是自家人,都能体谅你的。”

贞妃听到她的话微微变色。自从边关告急,皇上忙着处理政务军务很少留宿后宫。而一旦招寝,必是她与于淑媛。宫中处于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之中,安国将军于运龙也上谕请旨出兵,一时间于家的风头如日中天。

她是越来越体会到,在后宫里生存,绝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于冰艳柔媚的一笑,道:“谢太后娘娘。”她按位分坐在贞妃、华昭容、赵婕妤一桌,目光扫过贞妃时,眼角微微一挑,道:“娘娘近日也操劳了,可要多注意保重身子。”

贞妃微微一颤,四周投来深浅不一的目光。她一向为人低调,自从沈沁如晋为皇后,更是深居简出,只与平日相交的几人来往,宫里不服她的人很多,但忌惮她的人却也不比于冰艳少。因着皇上始终不曾忘记她,即便在这动乱时期,宫里多多少少明枪暗箭无数。骤然被于冰艳奉到台前,且暗讽她容颜憔悴,她虽不平,却也只能咬牙忍下,微笑道:“多谢淑媛妹妹关心,妹妹如今更应保重身体,皇上在我面前也时常记挂妹妹。”

于冰艳微微冷笑,想不到贞妃竟也聪明了起来,懂得把目标再度转移给她。只可惜,她忌惮的她于冰艳却从不放在心上。纵使宫中所有人畏惧她,亦是她所希望的。

提到皇上,太后却朝着皇后笑道:“皇后生的单弱,处理后宫大小事宜哀家怕你力不从心。其羽年幼,正是需要你悉心教导的时候,哀家思量着,该给你找个姐妹协理后宫事宜,你看怎样?”

沈沁如自然明白太后的深意,明了的一笑,恭敬道:“母后为儿臣着想,儿臣感恩不尽。不知母后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众人的目光不由地聚集在贞妃与于冰艳身上,婉辞淡淡一笑,其实答案很明白,只是有些人,始终都不能放下心中所想。

太后略略沉吟道:“哀家看,淑媛进宫也过了大半年,深得皇上喜爱,为人又甚为平和贤淑,也该是时候晋一晋位分了。”

“母后所言甚是,儿臣也是这般认为。”沈沁如微笑应道。

于冰艳故作推辞道:“蒙太后厚爱,臣妾万万不敢。”

“哀家跟皇后都认为你当得起,淑媛不必推辞了。”太后眼神落在她明艳绝伦的面孔上,察觉不出是热是冷,只一味地浅笑,“边关战事吃紧,册封大典就一切从简,淑媛还要多多体谅哀家跟皇上啊。”

于冰艳起身行礼道:“谢太后娘娘恩典。”目光里踌躇满志,近旁的贞妃一直紧紧地攥住自己的手,容色苍白,道贺的笑容亦再勉强不过。

自此,于冰艳一人之下、众人之上。

次日,雷声滚滚、天空灰暗。大雨滂沱,雨丝迷离。院中轻烟弥漫,阴霾的天色似不祥的征兆一般笼罩在深宫里,益发令人难以捉摸。

婉辞正在临帖,忽抬头见窗纸上似有人影浮动,她不动声色的示意霜娥前去查看,霜娥却一去不回,她正疑惑,欲出门探寻,却听到颐华宫凝香的声音:“颖贵人,娘娘嘱咐奴婢来取送去边关的棉衣。”

婉辞笑着让她进屋,唤来锦儿把棉衣包好。凝香微微皱眉,似有犹豫地问:“贵人,奴婢方才看到霜娥正在整理包裹,不知贵人把它整理了有何要事?”

婉辞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的疑惑,秀眉微不可察的一挑,笑道:“快入冬了,霜儿在整理一些秋夏单薄的衣裳,把它收起来。怎么,宫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凝香这才放心道:“奴婢以为是郡主躲到贵人这了。”

婉辞微微一怔。“恪纯郡主?”

凝香点头道:“今日战报回宫,景王被敌军射伤,郡主听到消息后,万分着急,要去边关探望老王爷。皇上说路途遥远,且有危险,派了太医快马加急到边关为老王爷疗伤。哪知没过一个时辰就发现郡主不见了。皇后娘娘派我来拿棉衣,也是顺便关照各位主子,若是发现郡主的行踪,速速禀告皇后娘娘。”

婉辞微一点头,道:“我明白了,想必郡主一时任性躲了起来,还请娘娘保重身子要紧。”

凝香笑道:“宫里也只有贵人是真心关心娘娘的,奴婢自会把贵人的话转述给娘娘,贵人也要多休息、莫太过操劳。”

婉辞微笑着送她出门,嘴角笑意顿敛,沉声道:“霜儿,你出来。”

霜娥从偏殿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娇俏的身影,婉辞定睛一看,果是恪纯,轻轻摇头,道:“霜儿,你真是会给我添麻烦。”

恪纯见她只是训斥霜娥,却从容镇定,俏皮的一笑,奔到她的面前,道:“恪纯只道贵人定会保护恪纯,所以才跑到贵人这儿来的,你可不准把我给供出去。”

婉辞敛衣行礼道:“请郡主速回慈圣宫。”

恪纯将头一偏,固执道:“我不去,他们不让我见爷爷,他们都不是好人。”说着,眼圈一红,似要落泪。

婉辞心中一软,霜娥也在旁帮腔道:“小姐,郡主很可怜,你就帮帮她吧。”

婉辞叹口气道:“郡主该知道宫中守卫森严,要想出宫比登天还难。”

恪纯止住哭声,听出她话语里似有要帮忙的意思,忙跑至她身前,破涕为笑道:“小婶婶,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一定会帮恪纯的。”

婉辞见她叫得不合礼数,偏偏又极是熟稔,秀眉微蹙,却是默不作声。恪纯见她沉默,心中一慌,忙道:“小婶婶,我可早就见过你了。”

婉辞微怔。

恪纯迫不及待地笑道:“在鸿锦寺,我们祭天的时候,我在厢房那听到小婶婶的话,可是受益匪浅呢。硬是缠着皇叔,把你的名字添了上来,才见到了你。我就知道,你会是我的福星。”

婉辞愕然,想起那日的确听到有小沙弥说有人走错厢房,而她也亲眼看到一个稚龄少女的背影,如今一做对比,果然身形声音跟恪纯极为相似。她掏出随身佩戴的香囊,问道:“难道不是因为它?”

恪纯一脸茫然地看她,摇头问道:“这是什么?”

婉辞摇头,心中某些困惑迎刃而解。难怪她的名字会添列其中,难怪皇上对她的存在漠不关心,难怪皇上会把爹爹关入大理寺而非重用。原来,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测,的确应了于冰艳那句“聪明反被聪明误”。

恪纯看到她一贯微笑的面庞突然间冷了下来,不禁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眼巴巴地看着霜娥,向她求助,却不料霜娥气鼓鼓地瞪她一眼,凶道:“我家小姐都被你害惨了!”

恪纯无辜地摊开手,吐着舌头,涎笑道:“皇叔真的是很好的人,小婶婶,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要帮我。”

婉辞转身走了出去,偏偏到了门口,仍是停了下来。恪纯推了推霜娥,拉着她一起跟在婉辞身后,苦着脸道:“小婶婶,除了你,可没人能帮到我了。你就是生我的气,也等我回来了,再让你千刀万剐好不好?我保证,皇叔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婉辞依旧沉默着,窒息的沉闷固执的横亘,恪纯几乎以为自己等不到婉辞的回答了,却忽然听到一声轻叹。“今日宫中守卫定然森严,等三日过后,所有人都以为你必然离开时,我们再想法子送你走。”

恪纯欢呼,婉辞却幽幽一叹。

最终,竟是为着她。

奇峰耸立、山势陡峭,一眼望去,黑苍苍的没边没沿,刀削斧砍般的崖头顶天立地,遥不可及。密密匝匝的树林像是停在绝壁上的一只巨大的鸟,黑绿交错中,岩壁里偶尔开着一团团、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

恪纯抬起头,觉得山势像是仰面压来似的,生出莫名的害怕。她忙回头,叫道:“书呆子,你别总是跟着我好不好?”

好不容易在净荷宫熬过了三天,趁着宫中守卫松散,大批侍卫被皇上派去搜查她的行踪,使了法子,从宫里偷溜出来。却不料被温宁远守株待兔,逮个正着,怎么能不气馁呢?

温宁远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一边气喘吁吁地道:“臣奉命劝导公主回宫,使命未完,怎敢懈怠?”

恪纯气结,指着他的鼻子道:“那你也得给我快一些呀,眼看天黑前我们爬不上去了。你可知道,这座山我们爬了两天了!”

温宁远越性停了下来,重重地喘气道:“唉,百无一用是书生。”

恪纯心中抱怨的话被他识破,气得脑袋一偏,再不理会他。朝廷上下都知道,皇上对温宁远格外宠爱,他却偏偏一无是处。手无缚鸡之力不说,诗书文学亦不如被关押大理寺的慕青山。

皇上对他言听计从,大小事宜一应他做主地极多。他不知惜福也罢,偏又仗着宠爱胡作非为。不论是于运龙为首的功臣派还是朝廷的新锐势力对不学无术的温宁远都诸多颇词,弹劾无数。但无论朝廷上下怎样群起攻之,皇上始终待他另眼相看。

恪纯瞪了他一眼,正想好好数落他,忽然看到远处人影掠过,她心中一着急,顾不上心中对温宁远的鄙薄,把他一起拖入草丛里。

恪纯屏息等待,温宁远正要开口,忙被她捂住嘴,以眼神要挟他。一群猎户打扮的壮汉走了过来,大约十余人,手上虽没有利器,但体格健壮、气势威武,恪纯心中隐隐不安,心下慢慢思索,捂住温宁远口鼻的手渐渐放下。温宁远长长的呼气,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振振有词道:“来得正是时候,恰好问问他们哪有出山的近路,不然真出不去了。”

说完,不等恪纯反应过来,人已冲了出去。恪纯阻挡不及,眼睁睁看着他走到他们面前。

如果他们是山贼怎么办?!这个书呆子!恪纯恨恨地在心里骂道。

温宁远的突然出现,让他们颇为惊讶,都站在路中间不再行动,右手的武器也握到了胸前,警惕地看着他。

温宁远竟似没有发觉他们的戒备一般,还抱拳行了个小礼,这才开始说话连带着比划。

迂腐!恪纯小心地稳住身形,一边观察四周的地形,一边看他们的动静。这般严谨统一的行动,怎么可能是猎户,她要早做脱逃的准备。

温宁远似是越说越兴奋,而后忽的转身,向她冲了过来。

这个笨人!他怎么可以暴露自己的位置!若是由着她偷偷离去,或还能找到人来搭救他,可现在……恪纯握紧短刀,从草丛走了出来:“书呆子,快过来。”

温宁远喘的有些没法说话,连说带比划的要跟恪纯解释什么,恪纯没心思搭理他,一把把他推到身后,拔出了短刀,喝止住跟随他过来的人:“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他,他们……唔。”温宁远在身后闷哼一声。

“书呆子!”恪纯侧转身形,后颈一痛,她也失去了知觉。

“碧云姑姑,把窗关上吧,好吵。”恪纯翻了个身,将被子蒙住脑袋。

“回禀公主,窗是关着的。”一个好听的男声回答她。

慈圣宫虽有太监,可她却从不让他们近身。恪纯一个翻身跃起,而后就是一沉闷的撞击声。“好痛。”她捂着额头,又跌坐了下来。

“公主请小心玉体。”仍是那清朗的声音,慢悠悠的说话。

她竟是在一驾马车里。恪纯顿悟,顺着声音望去,温宁远正襟危坐在车门的右侧,神态恭敬的与她说着话。“书呆子?!”

“回禀公主殿下,正是微臣。”温宁远扬起温厚的笑,紧紧裹在青色斗篷里的他看来脱离书生的迂腐气,平添几分出尘的气息。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头好痛,后颈也酸酸的泛着疼。恪纯忙揉捏了两下,仍是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微臣奉命护送公主殿下前往边关犒赏三军将士,宣我天朝恩德。这是皇上的手谕,请公主过目。”温宁远敛了敛神色,双手奉上一卷金丝镶嵌的书信。

恪纯一手撑着头,另一手粗暴的拽过谕旨。谕旨很短,一是将她晋为公主,二是应允她去边关。可是这墨汁的颜色分明早已干透。

“皇叔何时下的旨意?!”恪纯怒目而视。

“回禀公主,皇上是五日前将手谕给予微臣。”温宁远见她面露惊叹,补充道:“公主路途疲劳,昏睡了三日,因而为五日前。”

五日?那岂非……恪纯指着他暴跳如雷道:“你既有圣旨,为何当日不说,害我为了躲避皇叔走了两日的山路!”

温宁远忙行礼告罪:“微臣惶恐,皇上曾有口谕,公主不问,臣不得多言。”

恪纯恨恨地甩下手臂道:“那么那些猎户也不是土匪了?!”皇叔真是过分,居然早早地挖好了坑,等着她往下跳。不过最可恶的还是这个温宁远,恭敬谦卑之后,是将她玩弄于股掌间的泰然。

“公主所言正是,经微臣询问,来人是皇上派出搜寻公主的侍卫,只是微臣极少见过侍从,一时不知真假,这才想问询公主,可侍从却误解了微臣的意思,当日皇上已然将他们拿下问罪了。”温宁远意态悠闲地道,仿佛恪纯的怒气与他无关。

恪纯怒及反笑:“有劳温大人了,本宫要休息了。”比架子么,她可不会输给他!

温宁远微微一笑,拜别道:“公主刚醒,还需多多休息,太后娘娘为您挑选的侍女即在车门外随时候召,微臣告辞。”

“等一下。”温宁远的身形立顿。

“公主还有何吩咐?”他躬身问道。

恪纯心中担心婉辞包庇她而受牵连,忙问道:“你们一早便已知道我没有出宫是吗?是谁的主意?是太后娘娘还是皇叔?”

“回公主,是微臣的主意。”他嘴角含笑。

“你!”恪纯怒道,“我就知道,他们怎么会猜到我躲在哪,原来真是你。”

温宁远笑容宁和安定。“微臣并没有告知皇上跟太后公主躲在哪里。是以,公主不必担心颖贵人受到责罚。”

恪纯微微安心,眼睛一转,复又问道:“温大人,此番庆祝可是淑媛已然封妃?”

“公主果真冰雪聪明,所言句句命中。”温宁远露出欣然的笑。

恪纯斜眼瞪他。“温大人,你记着,若无人在旁,不必对我礼敬如此,我怕是受不起温大人的这份心!”

“公主蕙质兰心,定然能体会皇上和太后娘娘的用心。”温宁远行过礼,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她明白的,边关告急,爷爷受伤,于家势力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她是爷爷唯一的亲人,而爷爷手中握有的兵权是于运龙唯一的忌惮。当日沈修仪不过是与颖贵人亲厚了些,于冰艳就将其羽弄伤做为警告,更何况以她在爷爷心里的位置,没有比伤害她更能击垮爷爷的了。虽说他们未必敢拿自己出气,但皇叔与太后娘娘定然舍不得她以身犯险,这才会允许她离宫前往边关。正出着神,门口却传来一声问话。

“禀公主,奴婢是碧玉。”声音略带笑意。

“进来。”恪纯撑着头,让脖子尽量地放松,减轻疼痛。下手这么重,皇叔定是派来了贴身护卫。

“公主可是累了,奴婢给您捏捏吧。”碧玉笑着伸过手。

恪纯点头,三日一动不动,还真是浑身酸痛,虽然车内已经铺上了绒垫羽被,总比不上皇宫的舒服自在。

恪纯被她捏的舒服,竟又有些昏然欲睡。“这是到哪里了?”

“已经到衡阳了。”碧玉道。

“衡阳?!”他们花了三日,竟然才到衡阳!若是骑马,自衡阳到天都不过半日。“按他这速度,何时才能到边关?”

碧玉解释道:“这是太后娘娘特意关照的,温大人不敢不从。”

皇叔怎么可以这样,太后娘娘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派这种人跟她一起!她气鼓鼓的喘气,心中怒火怎么也无法平息。恪纯不由抱怨道:“碧玉,你有见过这种人吗?若非他顽固不化,我怎么会被打伤,他竟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真是,真是气死我了。”恪纯四下找着东西恨不得面前站着温宁远好用力砸去。

“公主,”碧玉忙把她拦了下来,“您几日未动了,温大人交代要静养,妄动会伤身子的。”

“伤身?我都要被他气死了,还顾得了身体吗?”似是印证着她的话,刚直立起身,额头就晕眩不已,恪纯只得抱着软枕侧躺下生着闷气。

碧玉笑着替她盖上薄毯,边劝慰着她:“几时见过您真生气,连奴婢都觉着惊讶了。从小您在宫里,看那些主子娘娘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您都是泰然应付,看不下去便撒娇帮忙,可这会怎么就对温大人生这么大气呢?”

恪纯语塞,半日闷闷道:“大概是因为太挂念爷爷了。”

碧玉劝慰道:“公主不必忧心,太医该已到了边关给老王爷诊治,既没有消息传来,想必王爷一切安好。”

恪纯点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大人,驿站已布防完毕,”侍卫长骑马过来禀告,听得凤撵中的恪纯的喊声,“公主殿下真醒了?!”方才温宁远让他前去准备单间布防的时候,他还心有疑惑。

“长安,输了可要认罚的。”温宁远悠闲地骑着马踱步前进。

李长安憨憨一笑,道:“大人,属下身无长物,就只有一身本事和力气,您要罚便罚这个吧。”

温宁远淡淡笑道:“嗯,那你把驿站的偏门拆了吧,今日的凤撵要停于院中。”

李长安抱拳领命,狠抽了一下马儿,疾驰而去。

“咳咳……”温宁远不及捂嘴,被呛了一脸的灰尘,掩袖咳了许久。

“温大人。”碧玉走出车内,唤他。

温宁远整理了下衣冠,这才回马踱了回来,谦和地问道:“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碧玉笑道:“公主疲累,又睡下了,婢子只是有事想询问温大人。”

温宁远微微皱着眉头,看来用药物硬将她唤醒,还是不甚妥当。“碧玉姑娘有事请说。”

“大人可有想过加快行程?公主很是挂念景王,婢子担心公主心郁成疾,玉体抱恙。”碧玉询问道。

温宁远沉吟道:“公主若有令,微臣岂敢不从。”

碧玉微笑道:“如此就有劳大人了。”

看她款款离去,温宁远抬头望天,太阳被掩在乌云里,沉沉的看不到光亮。

同类推荐
  • 二十三年后再回望

    二十三年后再回望

    自立自强的山村少女克服重重困难,独自进城读取师范学校,角色的转换,环境的适应,稍显复杂的人际关系......女主一路的心路历程。
  • 腹黑老公,我爱你

    腹黑老公,我爱你

    “我不会爱上你的。”她低着头。“没事,我爱你就行。”他拥过她。“迟枫慰!我恨你!!!”她在雨中对他怒吼。……“夏颖瑶,我爱你!”他跪在雨中抱着昏迷的她。……“老公,你是万能的吗?”夏颖瑶抓抓头发。“为了你,即使不是万能的,我也可以为你而变得万能。”迟枫慰宠溺的在她额上留下一吻。……“你不恨我吗?”迟枫慰低垂着眸。“嘿嘿,先爱完再说。”夏颖瑶环上他的颈。《腹黑老公,我爱你》敬请期待!
  • 学渣与学霸的恋爱

    学渣与学霸的恋爱

    我和你之间的故事从这里开始,我们的恋爱从这里甜蜜。当学渣恋上学霸时,他们的故事是什么样的?
  • 青春被迫的霸气归来

    青春被迫的霸气归来

    星空很浩瀚,黄昏的阳光好温柔,最适合离开世界了呢,家人的不理解,朋友背地里的嘲笑,她无论如何也忘不掉,这世界有多残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为什么月亮那么温柔,星空那么浩瀚却没有她立足之地,或许该离开了呢。
  • 霸道总裁溺宠医师丫头

    霸道总裁溺宠医师丫头

    六年前的我们都还年轻,都还很善良。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救你了。为什么要这么关心你?因为我是医生!
热门推荐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女人趁早要知道3:做有心计的优雅女人

    女人趁早要知道3:做有心计的优雅女人

    女人学点心计学,不是为了有意去欺骗别人、耍弄别人,而是为了看清世事、看清人性,从而更好地了解人情世故、了解人心,做到防患于未然,避免上当受骗。为什么女人有必要学点心计学 如果女人不了解人情世故,不懂得运用心计,与人打交道时就可能举步维艰,处处碰壁。因此,女人有必要在拥有美德的基础上,进一步掌握人情世故心计学,做一个处世高手。 职场如战场,它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这些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战争中,女人一定要懂一点心计学,看清办公室政治,管住自己的嘴巴,学会明哲保身。这样才能游刃于职场,和同事们和平共处。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孤单而生孤独终老

    孤单而生孤独终老

    原生家庭的影响,让向暖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有永恒不变的感情。而事实上,无论怎么费尽心力地追求,这个世界上也确实没有永恒不变的感情……一个人来,一个人走,这便是向暖的现实。
  • 大星系时代

    大星系时代

    狂暴!!!热血!!!来吧,这儿是大星系时代!!!
  • 爱情斯德哥尔摩症

    爱情斯德哥尔摩症

    初见时,她是天真无邪的学生,而他已是混迹江湖多年的小混混,阅历与年龄的差距并没有阻挡他们的暧昧,悬殊的身份,造就畸形的爱情,他爱她时,她不爱他;等她爱他时,他却抛弃了她。是命运的不公,还是因果轮回效应,终有一天,他还会爱上她,她是否还能接受他。在他还来不及遇见她时,她的生命中,已经走进了另外一个男人,他拥有显赫的家世,绝美的外貌,横溢的才华,最重要的是,他一直就是那个默默无闻,细心呵护她的男孩。三个人的两男争一女,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硝烟却又异常残酷的战争。他还是他,她将走向怎样的归宿?
  • 孟婆的汤又砸了

    孟婆的汤又砸了

    玉帝:孟婆带著三生石跑了?祝融:喔,我来解决。孟婆投胎成了餐馆老板夏沙沙夏沙沙:这道菜我尝不出味道……某男:喔,我来处理你坐好。(本书:身心乾净,三观正)
  • 腹黑男神萌萌哒

    腹黑男神萌萌哒

    听我说!![此文是《高冷男神萌萌哒》的修改文,对不起!]---------------------------”你不爱我啦!?”某男委屈了望了望某女。“对啊对啊,我现在只爱闪闪!”某女回答。“不行,你必须爱我!”说完,某男狠狠的亲了某女一口,从某女身边抢走了闪闪。。。没错!闪闪是一只狗狗!而且是超萌的泰迪狗。。————————某女好像如梦初醒!任由某男把闪闪抢走,手不停地擦着自己的嘴唇。。。
  • 青梅竹马:呆萌小甜心

    青梅竹马:呆萌小甜心

    她,简家的千金,是被所有的人宠在手心里的,他是和她青梅竹马的慕少爷,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可世人不知的是,她也是他心里要守护的人………“慕奕宸,她们说我坏话。”某女望着慕奕宸,“谁?把她赶出S市,敢欺负我的宝贝活的不耐烦了。”慕奕宸眯着眼说……
  • 快穿我家宿主有点佛

    快穿我家宿主有点佛

    系统:宿主,你当初为什么会同意绑定?凌夜:不是你让我绑定的?……系统:宿主,你每次都这么认真的做任务,是因为爱我吗?凌夜:你是想让我拿‘钱’敷衍了事?…… 系统:宿主,每次升级时的攻略任务,你就撮合反派男主手牵手!良心不会痛吗?凌夜:唔,那下次给他换个男的?或者,让他脱离红尘,剃度为僧? 唔,但是反派不一定配合。要不…还是弄死他吧? 系统:…别了,和男主手牵手就挺好。 嘤嘤嘤,想哭! ps:无cp,无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