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若思见到那坛子酒,想也没想,歪歪扭扭飘过去,抱起就走。看守库房胖精灵将她拦住不给搬走,除非有阁主的允许。邪若思将酒坛子紧紧箍在怀里,眼波流转,凑到胖精灵眼前戏谑地望着他:“我送的酒,我想拿走便拿走,你不高兴就到小空空那里告我好咯。”说完三步走两步退,硬是将酒抢走。胖精灵愁眉苦脸,无可奈何,留下两行委屈的清泪。
邪若思回到花海,绞尽脑汁想尽办法给空长歌灌酒,空长歌喝了吐吐了喝,直到喝得不省人事都没有透露出一个字来。邪若思毫不留情的踢了踢趴在花田里一动不动的空长歌,见他轻轻哼了一声翻个身就再也没有反应,心里的希望破灭如烟。正当她托腮愁思时,听到小短腿哼哼唧唧叫着好酒,不由自主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暗淡的眼中燃气光芒。空长歌那里套不出话来,小短腿这张关不住风的大嘴巴总能透露些消息。
邪若思昧着良心浮夸的赞扬了小短腿一番,将他哄得心花怒放,得意忘形:“阁主向来最器重你,重要的事情都一定会带上你去办,比如百年前你和阁主将我从外面带到了姻缘阁,那叫一个惊险呀!”
她斜眼含笑,默默观察小短腿的反应,试探性的编造着谎言。她几乎可以看见小短腿冒着星星的眼睛里那飘飘然的得意。
“那可不是普通的惊险呀!我跟你说,当时阁主扛着你,我捧着一株花,那花在路上差点就被妖族的人抢走了,还好我英勇无畏,才将花抢回来。”
“情花?”从小短腿的语气里可以感受到这情花的不普通。
“那可不是普通的情花。”小短腿洋洋得意,思维混乱,歪歪扭扭爬起来朝着花海中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找找,没找到又继续找。
邪若思好奇的寻着他的目光去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事物:“你在找什么?”
小短腿失望的抓抓脑袋,随后傻笑:“呵呵,那是一株死情花,就在这花田里,你帮我找找。”
邪若思不屑一笑:“我当是什么宝贝,原来是株死情花。死情花有什么稀罕的,三天不浇水,花田里得死一大片。”
“你,你懂什么,那可是陌兮……哎呦,谁敢打老子……阁,阁主!”小短腿扶着额头上高耸的红包,“扑通”跪地,不停的磕头,裆下竟然流出来一滩水,全身抖得厉害:“我再也不敢,不敢喝酒,不敢乱说话,阁主饶命!”
邪若思转过身,看见刚刚还烂醉如泥的空长歌此刻已经笔挺挺立在眼前,背负着手,板着脸,眼神冷冽,口中咬出两个字:“以后若让我撞见你再喝酒,立刻贬出姻缘阁。”
“是,我现在就滚!”小短腿立刻滚走。
邪若思一双妖媚的眸子望着鲜少动怒的空长歌,摇摇曳曳走过去。静谧的夜色将此刻的他映衬得格外有魅力:“呵呵,你今天是第二次生气咯,小心伤肝。”她说完,没有责怪空长歌打断她与小短腿的对话,也没有继续死缠烂打的从他口里套消息,而是绕到他身后,不再说话。
她和空长歌相处百年,难道还不了解他?他心里的秘密,没有任何人能将它们撬出来,除非他自愿说出。
空长歌沉默许久,不知该如何开口:“若思,过去对你有这么重要吗,忘了不是很好?”
邪若思唇角含着一抹冷笑,内心的凄楚只有自己知道:“不好。我为什么要忘记过去,我要清清楚楚记得我从哪里来,又经历过什么,活着就是要活得明白,不能一直当个糊涂蛋,否则跟这花田里没有思维没有灵魂的蚯蚓有什么区别?”
空长歌微微一叹,语气凄凉:“真的明白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为什么要后悔?邪若思从不觉得记得过往会是一件坏事。她又袅娜走回空长歌身边,看着他的清澈的眼睛,含笑的目光似乎有蛊惑人心的作用:“阁主这么说,是打算跟我透露些什么了?”
空长歌避开她的眼神,将目光投向远方:“你不要白费心思了。”
邪若思轻轻一叹,摇头,故作矫情的抱怨:“瞧嘛,果然不是你的族人,就对人家这么残忍。”
邪若思只是从小短腿口中隐约感知到自己并不属于精灵族,却并不肯定,便只能编个说辞套套空长歌的话。
空长歌眸光收敛,转头望着她,微感错愕:“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一直都将你当作我的妹妹一样看待。”
当作,只是当作,却不是直接否认邪若思的话,也就是说,邪若思的猜想是正确的,空长歌既不否认也不承认。邪若思了解他,他很聪明但同时又不擅长撒谎,有着老实忠厚的道德品质,他都不好意思撒谎。
“我究竟是谁?”她死死盯着空长歌,几乎盯得他面红耳赤,那咄咄逼人的凌厉口吻,快要让秘密无所遁形。空长歌尴尬的清清嗓子,闭上眼睛:“你是精灵族人邪若思。”
邪若思摇头轻笑,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阁主口风真紧,倒是让我越来越好奇了。你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但我总有一天会查明真相。”
自那晚花田之后,小短腿当真滴酒不沾,并且躲邪若思躲得远远的,任邪若思如何威逼利诱他都不跟她说一句话。
而少数知道当年真相的精灵,鉴于小短腿的前车之鉴,也开始有意无意的躲着邪若思。邪若思所有的消息来源仿佛一夜间被全部切段,她想要查出自己的身世真相,似乎难上加难。
空长歌正式成为阁主后,也没多大官威,走的还是亲民仁爱路线,以至有盗贼敢到情花田偷情花。但那小贼是个路痴,情花没偷走,倒是把自己迷失在迷宫一样的情花田。
“谁来救救我,有没有人!”
悠哉闲荡的精灵们忽然听到花海中传来的救命声,以为是自己的族人遇难,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花田里便聚满了数万名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精灵。无数双黑溜溜的眼睛打量着花田中的陌生面孔。
小贼怕是没见过这么多对他虎视眈眈的精灵,眼睛一翻,吓晕在花田里。姻缘阁这个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方没有专门关押犯人的牢房。所以小贼只能被囚禁在平时关牲口的花笼里,等他醒来,阁主亲自提审。
如此热闹,邪若思岂能不凑。小贼上午被关,邪若思下午立刻去探监。
花藤编织的囚牢,一人多高,小贼有些瘦小,四仰八叉躺在里面尚未转醒。邪若思随手扯了片叶子,轻搔他的鼻子,小贼鼻子一痒,连打几个喷嚏才将自己打醒。他一睁眼,以为自己还被数万精灵包围着,吓得往笼子边一纵,警惕的观察四周。看来看去,确定此处就只有眼前一只小精灵……不,她的妖媚气质,明明像一只妖,她不是精灵,应该也是妖族,难道是跟自己一样被抓来的?
“你,你是谁?”
邪若思打趣的看着笼中小贼:“呵,你来到我的地盘,我都还没问你是谁,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
“你的地盘?!你可真会说笑话,精灵的地盘就凭你一只小妖也能抢走,你怕是跟我一样,也是精灵的阶下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