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弹指一挥间,有多少事被岁月掩埋,又有多少恩怨于风中消逝。
赵小枫立在坟头,说是坟头,多少年没人来此处填过土,坟头都快平了。若不是有块无字碑立在这儿,谁知道这底下还埋着骸骨。
这样荒凉的一幕让赵小枫很是气恼,面色微愠,责备道:“人家儿子尚在人世,为何不告知生母埋葬此处?”
瞧瞧这坟头草都两米高了,过年过节也没个祭拜的人,多么凄凉。
听闻此言,独孤傲一怔。
这是他生母的坟墓?
就在他猜测间,赵小枫回头道:“相公,去把草拔了,给娘坟头添点土,然后给娘磕头。”
“什么?”独孤傲无比震惊,不敢相信所听到的消息,在他心中,他的生母还活在人世间,只要他用心去寻找,便有重逢的那么一天。
可是,可是现在媳妇儿告诉他,亲生母亲早已死去,埋在这慌山之上,这让他如何接受?
独孤傲摇头道:“不会的,娘亲一定还活着。”
赵小枫:“......”
一个大男人的心这么脆弱么?
“她死了。”罗氏提高了嗓门道:“不管你能否接受,你的亲生母亲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些年没告诉你,就是怕你难过,还有便是怕你调查自己的身世。”
一个能引得官兵追杀至此的女人,肯定是个大麻烦。
十八年前她就反对丈夫收养狼娃,可他丈夫不忍丢弃这个可怜的孩子,一养便是十年。
十年间,她过得提心吊胆,没睡过一晚好觉,夜里总是梦到官兵集结于河西村,屠杀河西村村民。
赵小枫不知这些,也不愿深究,有些事过去便让它过去吧,总抓住人家小辫子不放,对处理人际关系没有任何好处,更何况罗氏养了独孤傲十年,保下独孤傲的命,这份恩情还是成立的。
她转身,拉住独孤傲的手,温柔如水波纹般的目光落在男人脸侧,柔声安慰道:“我知道,听到这个消息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人总要学会接受现实,你还有我,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离开你。”
只见独孤傲眸底噙着泪,极力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大掌紧紧攥着她的手,喉尖哽咽无法开口。
赵小枫知道,这男人确实是悲伤难以自抑,一把将高她一个头的男人拦在肩头,拍着他的背。
有时候,无声的安慰胜过千言万语。
罗氏见这两口子在她面前如此出格,没眼看,转过身去。
不知过了多久,待独孤傲情绪缓解些许,独孤傲抬头深吸一口气,蓝红蓝红的眸子望向那处墓地,缓缓走了过去,俯身开始拔草。
赵小枫也走到坟头,取出随身携带的帕子擦拭墓碑上的灰尘,点心果子摆上,纸钱取出来摆好,擎等着独孤傲拔完坟头草过来给亲娘磕头。
待一切准备妥当,夫妻俩齐齐跪地,给无缘相见的长辈磕了三个头。
第三个头磕罢,独孤傲伏地久久没能起身,身子颤抖的厉害。
赵小枫抿了抿唇,抬手想安慰,想想又把手收了回来。
哭双亲乃是人之常情,不哭才是大不敬,赵小枫便由着独孤傲落泪,不劝了。
伸手抓过纸钱,送到蜡烛上点燃,一张一张烧起来,“娘您在九泉之下且安心,有我赵小枫在,您儿子定会时来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