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言而无信
“什么？”这怎么可能？她在琅东村这几天，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件事啊！
陌红妆满脸的不相信，执意拉着小诺晗要去找皇上，可是霓裳还是将她拦下了，说：“娘娘，皇上正在与军机大臣议事，娘娘此时不宜去打扰圣驾。”
倒是小诺晗，听闻她爹的死讯，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刑部大牢。
这里是比较特殊的牢房，一般关押进这里的，都是皇上密旨之下的囚犯。关进这里的人，不许任何人探视，更不许有任何一个狱卒泄露囚犯的身份，否则，违者当诛。
当轩辕洛拿出皇上的令牌时，门口的守卫才放下戒备之心，让轩辕洛入内。
这里的牢房并不多，目前这里关押的唯一一个人，便是戴着鬼面面具的万杀门门主。
轩辕洛穿着一袭白色锦衫缓缓往里走，走到第三间牢房时，他顿下脚步，眼眸看向穿着一袭黑色长衫脸戴鬼面面具的男子，只是这一瞥间，他的双眸便如同蒙上了一层水雾一般。
“五哥。”他轻唤一声。
坐在地上的人身子动也没动，那戴着面具的脸，也看不清表情和神色，更不能分辨他此时是睡着，还是醒着。他就如一座雕塑般坐在那儿。
轩辕洛身子微微的颤抖，右腿缓缓跪下，他以单膝跪地的姿势来与五哥作最后的诀别。皇上给予他的特权，只此一次。今日过后，他便再也不能进入刑部大牢来看他。
而轩辕拓犯下这滔天大罪，却没有被判以极刑，是轩辕洛在皇上面前以死相求换来的。他与他是兄弟至亲，就算五哥不念及兄弟之情，可是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人头落地。
虽然从今往后要这在大牢之中度过一生，但总比丢了性命强。
“五哥，轩辕王朝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皇兄做皇帝这二十多年来，为天下百姓做了不少事。我们都知道，他是位明君，若然太后做过对不起我们兄弟二人的事，但皇兄是没有错的，我们不能因为一己私仇而让天下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五哥，我知道，你一直记恨着太后将我们的母后打入冷宫的仇恨，你也忘不了太后将王嫂残忍杀害的怨忿。可是，我们生在皇族，自我们生下来的那天起，有很多事便不由自主。纵使我们心中有百般委屈，可是也不能做弑君杀兄的忤逆之事啊！”
“这么多年来，我也怨过，我也恨过，可是那又如何呢？如果解决仇恨的方式，只能用一场又一场的杀戮来解决，那么这种仇恨便会源源不绝，这种仇恨只能让我们的下一代也成为复仇的棋子。五哥，难道你想看着小诺晗步你的后尘吗……”
轩辕洛说到此的时候，轩辕拓如雕塑般的身子微微的怔了怔。
小诺晗，他唯一牵挂的亲人，如今怎么样了？
她的小脸，她那脆生生的说话的声音，她那银铃般的笑声，都让他好生牵挂……
轩辕洛说了很多话，但轩辕拓始终是一言不发。轩辕洛言已至此，带着满目忧愁的他，晃着身子起来，而后，慢慢悠的往外走。他的身子轻摇着，像被抽离了灵魂一般。
“不要让诺晗知道这一切！”身后，传来轩辕拓低沉的声音。
轩辕洛的步子顿时怔住，没有回头，肯定的应着：“好。”他缓缓的往外走，走出刑部大牢，头顶上的那一方天空，不知什么时候积聚了团团乌云，片刻之后，淅淅沥沥的雨丝便轻缓缓的落下，他的双眼迷蒙，有那么一瞬间，他竟分辨不出打在他眼帘之上的，是雨水吗？
前往御书房的路上，经过那长长的回廊之中时，与他迎面而来的，竟是一脸焦虑的陌红妆牵着一脸悲戚的小诺晗。
“王叔！”小诺晗一见他，便奔跑着扑了上去，“王叔！皇上说我爹死了，这是真的吗？爹前几天都还好好的，怎么会死呢？王叔，我要我爹……”
凄楚的哭泣，让在场的两人都愕然了。
浑身湿透的轩辕洛更是面露难色，他蹲下身子，握着小诺晗那双柔弱的小手，说：“诺晗，有王叔在你身边，别怕！”
陌红妆的身子愣了愣，她上前，忧心的看着他：“这么说，是真的？不是搞错了？”
轩辕洛垂下眼眸，缓缓的点了点头。
可是，这事情有太多的不合理之处了！
去琅东村的时候，根本没有听皇上提起过拓王会暗中保护皇上，尤其是，当霓裳把她扛回去之后，她没有听任何一个人提起过拓王为救皇上遇刺的事，为什么这件事发生得如此突然？
“不！我不相信！我要带诺晗去找皇上问个究竟！”陌红妆拉着诺晗的手就要走。
“站住！”轩辕洛厉声叫住她，他行至她面前，双眸之中散放出无以言说的光芒，“皇上都已下旨，红妃娘娘又何必再去过问？再追究下去，只会让诺晗更难过，难道红妃娘娘想看着小诺晗伤心欲绝吗？”
陌红妆愣愣的看了小诺晗一眼，是啊，人已不在了，再追究下去，只能让小诺晗徒添悲伤罢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照顾小诺晗，让她早点从失去爹的悲痛中走出来。
轩辕洛蹲下身子，捧着小诺晗的脸，道：“诺晗，等王叔把大婚之事办完了，王叔就会跟皇上说，让你以后随着王叔生活，好不好？”
小诺晗愁苦的看着他，没点头也没摇头。
只是陌红妆的心里却一沉，他的大婚之日，好像已经临近了。哪怕拓王刚刚过世，他也没有将大婚事宜延迟，看来，他真的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娶那个司马小乔过门了。
陌红妆冷冷的笑了笑，说：“小诺晗自有我照顾，洛王还是去娶你的千金小姐吧，就算洛王办完了婚事，我也不会让小诺晗跟着你的，以后我就是小诺晗的娘！”
“小诺晗的娘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已经过世的王嫂！”轩辕洛眸中散放着无尽的冷漠。
“是啊，我没有资格做小诺晗的娘，但我有足够的条件能让她拥有更好的生活！洛王大婚了恐怕就更忙了，要忙着和你的王妃恩爱，要忙着和她造人，到时你们生了孩子，哪还有人管诺晗的死活！她跟着我起码还有皇上为她撑腰！”陌红妆的怒火一下子就点燃了。
轩辕洛满眼的不屑，他漠然道：“红妃娘娘就是喜欢过荣华富贵的生活，所以才如此死心塌地的做皇上的女人，这一点，本王早就知道了！”自从她成为红妃后，皇上连续多日留在淑宁宫过夜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是啊！我就是死心塌地的做皇上的女人，你管得着吗！”
真是气死她了！这个黑螃蟹就是个笨蛋！天下第一的大笨蛋！
陌红妆拉着小诺晗就往回走，陌红妆腮梆子鼓鼓的，窝了一肚子的火的她只能边走边用脚踢着回廊上的木柱，踢着踢着，一个不小心，她竟然摔倒在地。小诺晗将她扶了起来，两人搀扶着缓缓往淑宁宫走去。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原地的轩辕洛看在眼里。
回到淑宁宫，小诺晗窝在陌红妆怀里哭了很久，虽然她是魂穿在轩辕诺晗身上，可是这么长时间与她爹相处在一起，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如同真的父女之情一样。如今突然的听到爹过世的消息，她怎么也无法接受。
但是，王叔都已经说这是事实了，她爹，真的不在了。
回想这一切，就好像在做梦一样，小诺晗趴在方桌上一言不发，霓裳正在为陌红妆崴到的脚擦药。没想到摔的那一跤还不轻，脚踝处肿得像包子一样。
“对了，霓裳，我们去月琅山之前，太后不是查出给皇上下毒的人是南婕妤吗？她现在是不是关在天牢里？我想去看看她。”这些事情，都是在去月琅山的前一个晚上，霓裳说给她听的。
貌似在这个宫里，丫鬟的消息总是比主子们要灵通，陌红妆永远都是后知后觉的那一个。
“娘娘，咱们去月琅山的时候，奴婢有一点没跟您说实话。”
“什么没说实话？”
“其实，在咱们去月琅山之前的那天，南婕妤就已经畏罪自尽了！”
“什么？”陌红妆心一惊。
她畏罪自尽了？怎么会这样呢？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陌红妆的心里凉凉的，听到南木槿死讯的这一刹那，她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听到拓王的死讯。
南木槿，本是在这个后宫之中被忽略的人，是她，让她一步步走近皇上的。她以为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可是，直到现在，她似乎才觉得，她的好心，并没有办成一件好事。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吗？
一股油然而生的愧疚感跃然心上，陌红妆只觉得一股死亡的气息正一步步的逼近这波谲云诡的后宫之中。
难道，这后宫之中的女人，除了一死，就没有别的路可走吗？
好可怕，太可怕了！
陌红妆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好像有一大团的棉花塞着她的咽喉，让她觉得呼吸都异常困难。
离宫的这几天，她还在想着，等回来的时候，她要去问问南木槿，她为什么要向皇上下毒，为什么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可是，她却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等到……
“娘娘，南婕妤的近身侍婢小容求见。”陌红妆茫然失措之际，一个小宫女进来说。
“传吧。”陌红妆没有回应，霓裳替她回答了，她相信，娘娘会想见她。
小容垂着头走进来，行礼道：“参见红妃娘娘。”
陌红妆还是没有反应，霓裳在旁附在她耳畔说：“娘娘，小容求见。”
陌红妆这时才倏地抬头，“小容？是南婕妤身边的小容吗？”
“正是奴婢！娘娘，南婕妤去替皇上解毒之前，写了一封信交给奴婢，还嘱咐奴婢一定要亲手交给娘娘！”小容说着，从怀里拿出那封信，交由霓裳，“主子临走之时还让奴婢转告娘娘，说她做这一切都是绺由自取，与人无尤，让娘娘勿须为主子之事过于自责。至于详情，娘娘看过信就全然清楚了。”
小容将话转告之后，便退身离去。
霓裳把信交给红妃娘娘，然后牵着小诺晗也出去了。
偌大的殿内只有陌红妆一人，轻颤的手打开那薄薄的纸片，一行行涓秀清丽的字迹映入眼帘，陌红妆一边看，眼眶之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下来……
原来，南木槿在这封信之内，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然陈述了，就连她是万杀门门主派来毒害皇上这件事，也一并告知。夜鹰的死，门主的冷血无情，以及她一心求死的心，都一一表述……
那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怀揣着如此深沉的心思进宫。这是陌红妆始料未及的，她一直以为，南木槿就是一个单纯的女子，进入皇宫，无非是想得到皇上的宠爱罢了，于是她才决定帮她一把，没想到……
这一切，都好像是冥冥注定的一样。
陌红妆看完，将那薄薄的纸片放在烛火上，那些恩怨情仇，在瞬间被点燃，燃成灰烬……
陌红妆的心，异常沉重。
只是进入皇宫短短的时日，她就看到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她而去。那些鲜活的生命，那些美丽的身影，就如同秋风中的一颗尘埃，来去了无痕……
陌红妆好怀念没有进宫的日子，那些开心的，快活的，无拘无束的日子，像闪亮的珍珠一般，只能永恒的留在她的回忆深处。
可是，认命不是她的作风。
如果不能出宫，那么，她能不能选择离开这个王朝，回到现代呢？
倏地，她想起了那个白胡子老头，当初他说的事情好像都应验了，那么，他应该知道她是从未来来的，或许，他知道她能通过什么途径回去也说不定！
只是，要去哪里找那个老头呢？
他们上一次见面，她可是被那个高矮和胖瘦抓去的，而且那时候还在宫外，如今身处宫中，除非她有翅膀，否则她怎么可能找到他们？
不过？她的脑子滴溜溜一转，就想了一个主意。
她命宫女为她拿来笔墨，好在当初在现代的时候，她学过国画，没想到现在真的派上用场了。
两柱香的时间过后，三张宣纸上分别画上了很有特点的三个人。
翌日。
皇上从早朝下来后，陌红妆便直奔御书房去找他。
“皇上，不好意思，打扰你一下。”经过李公公通传后，陌红妆一进入御书房，就以一副颇为谦恭的态度说。
轩辕明修抬眸，觉得惊讶，问：“怎么了？”
“皇上，你能不能帮臣妾个忙？”
“你说，只要朕能帮得上的，一定会帮你。”
“皇上肯定能帮得上的，你只要说，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这件事若他能帮忙，就准能成，若是皇上发话去找几个人，还怕找不吗？
轩辕明修脸上带笑道：“好好好，朕一定帮你，快说吧，什么事？”
陌红妆说着，便把手中的卷轴画打开，在轩辕明修面前的铺陈开来，那宣纸上，一个白胡子老头，一个矮胖，一个高瘦，个性鲜明的呈现在眼前。
“皇上，是这样的，在臣妆进宫之前，这三个人曾经救过臣妾的命。臣妾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现在臣妾过上好日子了，臣妾想找到他们三个报答他们。这天下都是皇上的，只要皇上颁个圣旨什么的，就一定能找到他们，我也就能向他们报恩了。”陌红妆觉得她说的这番话很有说服力，皇上没理由拒绝的。
可是，当轩辕明修看到这三幅画时，脸上的神色明显的沉了沉。
“他们，是如何救你的？”他低沉的声音略显谨慎。
“呃……就是在我来京城的时候，有天在路上遇到了强盗，那些强盗不但劫了财，还想劫我的色。幸好他们三个人碰巧路过，把我从强盗手里救了出来，我这才从狼爪之下逃了出来。皇上，你说这样的大恩大德，臣妾是不是一定要报答呢？”她觉得最好把故事编得凄凉一点，这样皇上才会帮她。
轩辕明修深邃的眸子看向她，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
“皇上，你刚才已经答应过臣妾一定会帮臣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