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寻找适合继承我永生资格的人或是动物,但在茫茫人海中我发现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抵抗永生的诱惑,每一个在获得永生后,都会想要得到更多。或许是我以一个过来人的标准去寻找,所以干脆放弃寻找。
直到有一天我豁然开朗,想起了一个无法拒绝我的给予,同样也是一个不存在欲望的对象。
我开始向人烟稀少的城市外围走去,每走出一步心中的抑郁便会少上几分,我甚至哼起了歌。不过路边一个身材瘦弱,但两只眼睛却充满灵性的小女孩半跪在路边,身边放着几个废旧的塑料瓶,女孩一只手用力的捂住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她乞求走过身边的路人,可是没有一个人停下,一个脚踩高跟鞋的女士甚至用脚踢开小女孩伸出的脏手,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我慢慢蹲下,用手摸了摸小女孩一直捂着的肚子,女孩先是有些害怕,向后缩了一下,“没关系,我是医生,你是不是肚子疼?能让我给你看看吗?”
女孩眼神中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她点了点头,慢慢地松开了捂在肚子上的手。我探出右手,轻轻按压她捂住的地方,女孩立刻疼得全身一紧,挣扎着用手拨开我。
“疼!”说完便晕倒在地上。
我连忙将她抱起,就近找了一个比较空旷的公园,将她安放到一旁的长椅后,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粉笔,在女孩周围画起了一个个炼金符号。
看着地上充满神秘气息的炼金阵,不由想起了从前的往事,我向前迈出走到了作为摆放祭品的位置,看了看早已昏迷的小女孩,深深吸了口气再用力呼出,“小家伙还真是幸运。”
我开始吟唱咒语,眼前慢慢浮现出现一个虚幻的轮廓,两点血红色的光慢慢从面前的空间中慢慢探出,当凑到我面前时,一条裂痕突然出现在两个红点的下方,随着裂痕的张开,一口带着微微恶臭的气体扑面而来,并且瞬间液化形成白雾,周围的气温顿时一冷。
“先生,很久没见,真是有些想你了,像你这样的永生种的灵魂,对我们来说,就是这个世界最美味的食物,每当看到你,我总会想起你从前献祭给我的那些可口的灵魂,这次又想与我进行什么交易?”说完它从眼前的空间中艰难的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然后撑着那片空间的一边慢慢的挣脱出来。它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根干枯的树枝当作拐杖,然后慢慢站起,与多年前的模样有所不同的是,它有一半的身体已经成为了渗人的白骨,其余的部分仅剩包裹着一层皮肤的躯干。
“看起来你最近的过得并不好。”
“这便是与你们这群永生种做交易的代价,当年拉斐尔将异人和长生种几乎清除干净,而且现在还懂得炼金献祭的人是越来越少,若是这一次你没办法让我吃饱,很可能下次再献祭时,就会是别人来为您‘服务’了。”它发出的声音就像秋天里被风扫过的落叶,带着沙沙的凉意。
它转过头,看着晕倒在炼成阵中的孩子,有些好奇,又凑近瞧了瞧,还用那根干枯的树枝戳了几下,一脸疑惑的看向我,“这不是一个普通人吗?你搞这么大阵势就是给我这个?”它显得有些暴躁,绕着那个孩子身边又走了几圈,希望发现一些特别之处,可惜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放心,这一次会让你吃个饱,也算是对于你为了我‘服务’几千年的报酬!你别在她身边逛了,回来吧。准备交易了。”我对着它说道。
“我还是没看到你要给我的祭品是什么?”
我指了指地上的炼金阵,“不用找了,我就是那个祭品”,我顿了顿,大脑回想了一下说服自己的理由,又深吸一口气,“我要放弃永生,至于这个孩子,我希望你顺手把她的病症给消除掉,算是我放弃永生的一点点补偿。”
恶魔一脸嘲讽,但又突然觉得我说得很认真,“你肯定是疯了,别人想要永生都求之不得,而你却选择放弃?”它将那张巨大的脸凑到我的眼前,瞳孔中映射出我的面孔。
“至于理由我不想多说,你可以理解为我活够了。”我语气平淡地说道。
恶魔似乎还是不太相信,将嘴巴放到我的耳边说道:“先生不好好再想想?”语气中略带着些许期待,甚至有些激动的颤抖声。
“那我不想放弃了,本次交易取消。”
它连忙用那只只剩白骨的手搂住我的肩膀,高大的身躯弯下腰蹲在我身边,以保持跟我同等的高度,这情形像极了一个大人想要在路边诱拐儿童的样子。“别呀,先生既然已经决定的事情,那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做服务的,只要顾客提要求,我们肯定会照办。”
说完它走到那个小女孩身前,用手上的树枝戳了戳女孩的后背,“你也算走运,若是在过去,要想消除你这样的病症,最少要给我献祭两只异兽才行,不过今天先生既然发话了,我就不赚这点零头。”说完那只手穿过了女孩的身体,然后在她身体里一阵摸索,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最后将手伸回时,拇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块鲜红色的组织。
它向我展示了一下,便一口将那块肿瘤吞了下去,“味道真难吃!”
——
恶魔慢悠悠的走回我身边,然后挥手从一旁的空间中拿出了一瓶用蓝色琉璃瓶装的液体,又从怀里掏出一只精致的木制酒杯,将酒杯倒满后,随手把酒杯悬浮在半空中。
“先生,我准备好用餐了,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在开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我失去它后,过去静止在我身边的时光河流会加速冲刷,让我变成白骨?还是说我会向普通人那样慢慢的老去?”
“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毕竟在此之前,我还从没遇到过甘愿舍去永生的情况。”
“嗯嗯,希望是后者吧,因为我还有一些想要做的事情没完成。”刚说完,骨爪便插入我的心脏中,心脏顿时一颤,随后又被什么东西握住一般,我感觉自己疼痛得快要窒息了,我的身体被它慢慢举着脱离地面,将我送到它的眼前,两眼之中充满了抱怨,“真是让我久等了,先生,作为祭品的感觉如何?”
我想要说话,它又稍稍加重了捏住心脏的力度,我疼得连喊叫声也无法发出,它这是在折磨、它在发泄。
当那颗心脏失去活力时,它将我丢到地上,然后将一束亮闪闪的光一口吞下,脸上瞬间流露出满足的神情,伸手将那杯悬浮在半空中的“酒”端在手上,品了一口,脸上的满足感再次被放大。而他原本只剩下白骨的手臂和身体开始快速被肌肉覆盖,然后愈合。
——
我躺在地上,身体的温度渐渐被冰冷的地面吸收,我只能双手怀抱在胸前蜷缩成一团;它在忘我地回味着刚才的味道;地上那个昏睡中的孩子,此刻呼吸趋于平稳,梦里应该是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