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嫲嫲,这里好眼熟。”凝夕站在院中间四处瞧了瞧,虽然陈设布置大相径庭,但和自己的旧处是一样的格局。
星语指着堂屋边上的房间道:“小姐,你看,连练功房也有。”
王嬷嬷站在一边适时解释道:“王爷怕您不习惯,命人重新布置了一番。名字、格局都与您从前的住处无异。”
凝夕想起那晚无魇所说的话——
王爷从未如此上心过……待回府,看看你的住处就知道王爷有多上心了……
原来父王一直在关心着她,心中顿时暖暖的,柔声说道:“父王有心了。”
王嫲嫲垂首倾听,眼中有一丝满意。
她也是府里的老人了。自云易封为荣亲王,有了独立的府邸,她便在府里,如今算算也有二十余年。虽比不上蓝婆说一不二的分量,府里上下也都十分敬重她。其他人都道,只分配到一个小姐院落当管事,实在委屈了。而且还是从外面回来的小姐,又是个会舞刀弄枪的,只怕仪容姿态都要好好调教一番。
结果,安和公主和自己的想象全然不一样,一通气派好像打小就在皇家长大一样。
暗笑自己从前的微词,王嫲嫲伺候地更加用心,“公主,厨房已烧好了热水。您要先梳洗,还是先休息?”
“先梳洗吧。”凝夕抬脚向前走去。
打开房门,一水的紫檀家具跃入眼前,雕花繁复,构造新颖。藏蓝色底金地花卉纹丝毯铺满房间,踩上去柔软安静。细问空气中有淡淡的甜味,寻味看去,角落边一镂雕镶宝石角几上,呈放着暗金色莲花样式的熏香炉,处处彰显着名贵。
星语咂舌,轻声道:“小姐,这也太华贵了吧。”
看着富丽堂皇的布置,凝夕也有点不安,不解地问道:“王嫲嫲,府里装潢皆为如此吗?此前在书房,我见布置质朴淡雅,不似这儿一般。”
“回公主的话。这里的布置都是王妃特意吩咐的,其他院子并没有如此待遇。”
“那把这些名贵的物件撤去,做寻常布置就可以了。这般奢华,凝夕怎敢享用。”
“这……”王嫲嫲有点为难,“这块纹丝地毯是西域才进贡的,皇上赏了您。那扇苏绣屏风是皇后娘娘赏的,这套紫檀家具是宫里的明贵嫔娘娘赏的……都是宫里头送来的,王妃又布置了许多,不好撤去。”
凝夕心下沉了几分,听闻父王和皇上关系紧张,怎会如此好心,又封公主,又送东西的。这般大张旗鼓,铺张浪费,怕是有言官会跳出来大做文章吧。
几个小丫鬟出出入入,麻利地将浴桶加上水,滴上精油,洒上玫瑰花瓣,退了下去。
王嬷嬷道:“公主,热水备好了。奴婢唤人来服侍您洗澡吧。”
“不必了,王嫲嫲。这里有星辞、星语就够了。您下去吧。”
“是。奴婢就在门口侯着,公主有事吩咐就是了。”
王嫲嫲退出房间,将房门带上,主仆几人一下子就放松了。
星辞、星语都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心想着王府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星语高兴地拿起一个珐琅杯,示意道:“小姐,你看,这茶杯都好精致,太好看了。”
“确实好看。要是喜欢,你拿一个去用。”
星语俏皮地吐吐舌头,连忙摇头,“说不定是皇上,还是哪位娘娘赏的,我可用不起。小姐,我来服侍您洗澡!”
凝夕心下暗叹一口气,才第一天,就有人送了一份大礼,不知父王是否因此困扰。
正如凝夕猜测,因为此事,今日早朝,现场一度火热。
督察员右御史就凝夕回府大肆修缮一事进言批判。大意是,闺阁小姐认祖归宗,开了祠堂跪拜磕头即可,何须宫中主子、朝中重臣纷纷送礼庆贺,礼品之贵重,排场之大,闻所未闻。字里行间,暗指摄政王把控朝廷、擅权揽政,朝中大臣溜须拍马、刻意讨好。
皇上一派趁机火上浇油,摄政王一派立刻出言反驳,你来我往,吵闹得如市井一般,令人头大。
最后还是皇上作和事佬,大事化了,小事化了。
但此事也在京城传开了。
有人嘀咕,摄政王一手遮天,连皇上都要看其脸色,不知这龙椅是否要易位。也有人动起小心思,摄政王如此看重安和公主,如果能与她交好,将来如虎添翼啊。
宣王府邸。
宣王也在琢磨此事,对白衣男子说道:“上次和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白衣男子假装不懂,反问,“王爷和我商量的事情这么多,不知说的是哪件?”
“啧,就是在嵩山,和你商讨的求娶安和公主一事。你此番前去接送,近水楼台,就没有迸发点火花?”
“没有。”白衣男子懒散地应道:“安和公主生性冷淡,不好接近。”
宣王闻言,摸着下巴的胡子寻思道:“京中女子多向往与你亲近,听闻镇西将军的名号,哪个不是脸红心跳。你亲自出马,竟还搞不定一个江湖女子。难道,这位安和公主不吃你这套?改日,我再选个其他人试试。”
一刹那,无魇眼中闪过寒光,警告着,“你不要擅作主张,我有我的计划。”
“哦?”宣王一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笑道:“看来将军你有所意动。好好好,本王不插手这件事。只是现在各方虎视眈眈,安和公主就像一个香馍馍一样,如果不抓紧,只怕错失良机。”
“不会。”无魇淡淡应道,脑中浮现凝夕姣好的面容,心有涟漪。
“那三日之后,本王备上厚礼,前去赴宴。说到这里,现在的流言对王爷可不利。早上,父皇表面上压制了场面,可私底下传的可厉害了,听起来对王爷不太友好。”
“我有所耳闻。这只是皇上的一点小回击,看来他忍不了了。”
宣王一听,谨慎地环视了下四方,凑上前低声说道:“那我们是等待,还是直接……”
“尚早。”
“那要等到何时!”宣王恼火地捶了下桌子,不耐道:“三哥最近频频被传入宫中,父皇有意将一些朝政教于他打理。这要是圣旨一下,就没有逆转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