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白狼突围穆鸿走了已有十来天了,穆羽在屈原处住得还算舒心,只是偶尔会看看夜空中的明月,盼她爹爹能够早日归来。
穆鸿走时对兔儿说是去执行大王吩咐的秘密任务,穆羽怕他执行任务时会遇到危险,不免为他担心。还好宋玉时时陪在兔儿的身边,逗她开心,穆羽才少了些忧虑,多了些笑容。
穆鸿出了郢都,直向南行,现已来到了楚国最南方的巫郡。巫郡地处巫山,地势险峻,行起路来颇有不便。
此次征兵,成果并不是很大,穆鸿这一路行来,也只征得了八百的兵力。他没想到,连年征战下来,人们深受战争的迫害,当兵守卫家园的思想已即将消失殆尽了,征兵才会这么难。
这几日,穆鸿带着这些新兵连夜赶路,希望赶快回到练兵之地,满木山。这夜,穆鸿和新兵们正赶夜路,却突起大雾,他们迷失了方向。穆鸿直以为他们在往北行走,却不知他们已向西走出了好远。
雾越来越浓,穆鸿他们在山上行走,速度很慢。远处山头似乎有黑影蹿动,新兵已经有些害怕了,吓得直发抖。
"将军,我们这是在往哪里走啊?怎么越走越险哪?"一个新兵浑身哆嗦着问道。
"是啊,这该不会是迷路了吧?"又一个新兵颤抖着问道。
"啊,迷路了!啊......“新兵们纷纷议论着,都停住脚步不肯往前走了。
穆鸿猛然转身,大声吼道:"怕什么!迷路又不可怕!就这么停下来才可怕呢!不知道这山里藏着什么猛兽!快走!"
听到穆鸿这么说,新兵们只好哆哆嗦嗦地继续往前走。雾太浓,又是在夜晚,面对面几乎也看不清什么。穆鸿只觉得周围似乎有草丛晃动的声音,他也只当是风吹的而已。
走到快黎明时,都还顺利,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大雾也渐渐散了。穆鸿这才看清这山的样子,只见山上怪木丛生,乱石分布,难怪走起来这么费劲。
"看吧,根本没什么事发生,快走吧!"穆鸿放声一笑,也把他心里一夜的紧张释放了出来。别看他在新兵面前表现得那么镇定自若,其实身处偏山深林之中,他也怕会有什么闪失,只是他身为首领,又岂可将内心的恐惧轻易显现出来呢!
"你们看,那是什么?"突然,一个新兵指着前面的山头惊呼道。
其他新兵纷纷抬头望去,穆鸿也抬头向远处望去。只见一团团白色的东西立在山头上,一阵风吹来,吹散了仅剩的一点薄雾。穆鸿再仔细一看,只见一匹匹的大白狼正站立在山头上,他的心猛地一沉,暗道一声"不好!"
"啊!是狼!""狼啊!快跑啊!"新兵们一见周围山头上全部都是大白狼,连忙四散而去,纷纷逃命去了。
"都不要跑!不要跑!"穆鸿大声地对新兵们吼道,可是新兵们早已被吓掉了魂儿,谁也没有听穆鸿的话,而是慌忙向回跑去。
白狼见新兵一动,便立刻从山头上冲了下来,只一瞬间的工夫便已来到了穆鸿他们的面前。白狼们的眼睛盯着瑟瑟发抖的新兵们,发出骇人的光亮。新兵们抱在一起,不敢动弹。
这时,为首的一匹大白狼"嗷"地长叫一声,其它白狼们便都一跃而起,向新兵们扑来。惨叫声扑天盖地向穆鸿袭来,回荡在山上。
穆鸿眼见一个个新兵都被白狼扑倒,连忙抽出长剑来抵御狼群。可是还未等他拔出长剑,一匹大白狼已向他迎面扑来。白狼将穆鸿扑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口向他的脖颈咬来。
"啊!"穆鸿惊呼一声,忙横起剑身,挡住了白狼的血盆大口。穆鸿分奋力一推,将身上的白狼推了出去,他一个翻身滚到了一边,身上已被白狼抓出了好几道口子,血立刻溢了出来。
那大白狼被穆鸿一推,一个翻滚又立马站了起来,又向穆鸿扑来。穆鸿连忙拔剑,用力一刺,正刺中那扑面而来的白狼的胸膛,滚烫的血液喷涌而出,溅了穆鸿一身,白狼应声落下,压倒了穆鸿。穆推开白狼,抽出长剑,又向其他白狼斩去。
大部分新兵已被白狼扑倒在地了,一张张血盆大口大张着,一颗颗锋利的尖牙刺进了他们的血肉里,惨叫声震天动地"
啊——"穆鸿大吼一声,拼命向狼群冲去,这血淋淋的场面,让久经沙场的穆鸿都忍受不了了!太残忍!他恨透了这些白狼!
穆鸿连杀几只大白狼,已渐渐没了力气。又一只大白狼朝他扑来,将他扑倒在地,狼牙立刻刺进了他肩膀上的血肉里。
"啊!"
剧烈的疼痛让穆鸿浑身颤抖,他差点昏厥过去。只是,他想起穆羽那可爱的面庞,想起穆羽还在郢都盼着他回去,他便又有了力量。他猛地踢起一脚,那大白狼"嗷"一声惨叫,飞出了好远。那白狼的大嘴扯下了穆鸿胸前的衣衫,他身上一片血肉模糊。
天已经大亮,穆鸿向四周望望,只见满山都是被白狼咬死的死尸,八百新兵已一个不剩!惨白地天空下映着一堆堆的死尸,白狼群将穆鸿团团围住,缓缓朝他涌来。此刻穆鸿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不是对死亡的恐惧,而是将要与他心爱的女儿永别的恐惧。他是个武将,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此刻他最担心的是,万一他出了什么意外,女儿可怎么办呢?
白狼群越逼越进,逼得穆鸿胸口直发闷。穆鸿深吸一口气,回想女儿那充满阳光的笑脸。这十五年来能有穆羽陪伴在身边,他已经很满足了。穆鸿紧闭双目,微笑着,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嗷——"白狼一起吼了一声,那吼声惊天骇地。穆鸿却丝毫没有发抖,只是昂着头静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他感觉到"呼呼"的风声,他知道是那群大白狼正向他袭来。
突然,一声响亮的剑啸传来。穆鸿睁眼一看,只见一道势如闪电的剑光直穿而过,数十只白狼已被拦腰斩断,鲜血横飞,尸体铺了一地。
穆鸿正在震惊之际,却被一人拦腰抓起。那人施展轻功,几个纵跃,已带着穆鸿冲出了白狼群,朝山外飞去。那人提着穆鸿,轻点脚尖,行了好久才停下来,将穆鸿放在了一棵大树下。穆鸿缓缓睁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却见救他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穆鸿还没看清楚那年轻人的样貌,他便又施展轻功,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剧烈的疼痛让穆鸿猛地颤抖起来,他身体一紧,昏迷了过去。
待穆鸿醒来的时候,疼痛感已经减轻了不少。他微微抬抬身体,低头一看,却见他的伤口处都已敷了草药,用几片青布包扎好了。他向四周望望,却没有看到人。他记得昏迷前有一个年轻人救了他,难道也是那年轻人帮他包扎的伤口?
穆鸿试着站起来,可却感觉浑身无力,根本无法支撑身体,又猛地坐在了地上。
"你最好不要乱动,这草药需要慢慢沁入伤口!"突然,一个人影从树上飘落下来,落在了穆鸿面前。正是这个年轻人救了穆鸿。
穆鸿仔细观察着这个年轻人,只见他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袭一身青衣,手中握一把沧桑的古剑。他的眼睛并不看穆鸿,而是直直飘向远方,眼神冰冷得令人浑身发颤,一股冷峻之意顿时从他的身上弥散而来。他身上的青衣襟摆少了一块,穆鸿望望自己的伤口,想是那年轻人用自己的衣服替自己包扎了伤口。
"多些恩公救命之恩!"穆鸿不能起身,只好拱手谢那年轻人。
"我说了你不要乱动!"说着,那年轻人就转身而去了。他的语气极其冰冷,似乎眼前这个人的死活根本不关他的事,可是他刚刚明明又救了他。
"敢问恩公尊姓大名?"穆鸿连忙拱手问道。
"你的伤七日之后可好!"那年轻人并未回答穆鸿的问题,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就施展轻功而去。他的声音还回荡在这个林子里,人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穆鸿不禁惊叹这年轻人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啊!只是,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人呢?穆鸿慢慢眯起了眼睛。
"这年轻人的样貌,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呀……"穆鸿喃喃自语道。
他长舒了口气,真庆幸自己总算保住了性命。他想,他们肯定是误入了白狼山,才会被白狼群围攻。他早听闻白狼山的白狼凶猛无比,今日总算见识到了。只是,他很诧异,为何传说中的白狼之王没有出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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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穆鸿久久未归,屈原也有些担心了。往日穆鸿出去征兵,最多半月便归,可这次他已去了半月有余,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屈原在院子里踱着步子,心里很是焦急。
"先生可是在担心穆鸿将军?"宋玉缓缓走了过来。
"是啊!将军他迟迟未归,我担心他出了什么意外!"屈原停止了踱步,望着树上的梨花说道。
宋玉缓步走到屈原身边,淡淡地道:"穆鸿将军驰骋沙场多年,经验丰富,况且之前他也曾多次出外征兵,想必一般的困难他是能够应付的。"
"唉,希望如此吧!"屈原叹道。
屈原转身,想要进屋去,却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又回过身子,问道:"你,喜欢兔儿?"
屈原这一问把宋玉给惊住了,他不禁微微一怔。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常态。
"先生以为呢?"宋玉微笑着反问屈原。
屈原望着宋玉,微微挑眉,摇着头去了。或许,他已经知道了宋玉的答案。
宋玉与穆羽相识时,他还是个十八岁的少年,她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儿。他千里迢迢,慕名而来,想拜屈原为师。屈原欣赏他的纵横才气,收他为徒。就在这时,他认识了将军府的穆羽。初次见面时,她就猛地扑倒他的身上,惊喜地对他说:"大哥哥,是你!"
望着她那充满稚气的可爱脸庞,他的心里一下子暖烘烘的,他没有犹豫,回道:"是我!"
"哈哈哈,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大哥哥!哈哈哈!"
至今,当时穆羽那清丽明朗的笑声依然回荡在他的耳边,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或许是长期缺乏温情的原因吧!他出身低微,父母早逝,从小就寄居在舅父家中。既是寄人篱下,又岂会有好日子过?他从来没有感受过家庭的温暖,从小受尽舅父一家的白眼,所以他的内心是那么地渴望得到温情。当他望着穆羽那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时,当她亲热地扑上来叫他那一声大哥哥时,他的心瞬间融化,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如今,他也不后悔,虽然不知道这种温情还可以持续多久。
"宋玉哥哥!"宋玉从梦中惊醒,扭头望去,依然是穆羽那明朗可爱的笑容,宋玉的心一下子就融化在了这种温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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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鸿心知屈原他们定在为他担忧,尤其是穆羽。他不肯多耽搁,不等伤好就一路赶了回来。
"爹爹,你回来啦!啊哈哈!"兔儿一见穆鸿回来,忙扑倒了穆鸿的怀里。
穆鸿的伤口被兔儿一碰,闷哼一声,眉毛揪成了一团。
"爹爹,你怎么了?"穆羽见情况不对,急忙问道。
穆鸿低头冲穆羽笑道:"没事,爹爹见到你高兴啊哈哈!"未免让女儿担心,穆鸿决定对穆羽隐瞒受伤的事。
穆羽望望穆鸿,又望望穆鸿的胸口,嫣然一笑,说道:"嗯!爹爹,大王派给你的任务完成啦?"
穆鸿抬眼望望屈原,笑着说道:"嗯,完成啦!"
"太好了!爹爹,你饿不饿?咱们快去吃饭吧?"说着,穆羽就要拉着穆鸿走。
穆鸿拉住穆羽,对她说:"兔儿,爹爹还有事要和先生谈,你先去花园里玩一会儿吧?"
穆羽撅着小嘴儿不愿离去,宋玉走过去,笑着对穆羽说道:"兔儿,咱们一起去花园里玩吧?"
穆羽勉强说了句:"那好吧。"
"将军,你可是受伤了?"屈原急忙走上前来问道。
穆鸿点头道:"是的,先生。"
"到底是怎么回事?"屈原急切地问道。
穆鸿把突遇白狼袭击,以及后来被一年轻人所救的事告诉了屈原,屈原听得是心惊胆颤。
"将军,你受苦了!"屈原扶住穆鸿的肩膀道。
穆鸿摇摇头,叹道:"先生,这点伤不算什么,只是那些新兵……"
"最重要的是将军没事啊!那些新兵,就当是为国捐躯了吧!再怎么哀伤也挽不回他们的性命了!"
屈原缓缓坐在了石凳上,叹了口气。穆鸿也站在那里,顾自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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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穆羽坐在石凳上一句话也不说,双手托着下巴,嘟着小嘴儿发呆。
宋玉望着穆羽,轻抚她的肩膀,柔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穆羽缓缓抬起头,宋玉一怔,只见穆羽的眼里已蓄满泪花。
"宋玉哥哥,爹爹是不是受伤了?我刚刚碰疼了爹爹的伤口是不是?"
穆羽轻声问道。穆羽的话让宋玉一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想到穆羽还是看了出来。他一直以为穆羽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此刻,他是不是该重新审视一下眼前的穆羽了?
"我就知道,你们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告诉我,你们一直都只把我当成个小孩子,总是以为我什么都不懂。"说着,穆羽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看到穆羽掉眼泪,宋玉的心揪成了一团,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伤心的穆羽,只好轻轻将穆羽搂在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