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杭城的罂粟看见白昼的天空上竟有一颗闪如流星的青色痕迹滑落,罂粟的眼力极好,细小的东西在白昼间都能看见,这也是当年她被收录进白纱殿的原因之一。
“琴仙……”,罂粟伫立在吴山屏风处,愣愣地看着天空帷幕,“不,不会的,青纱衣,不会的……”,罂粟回过神后就往灵隐奔去。因为连路奔跑,罂粟的呼吸一下子喘不过气,但是不敢停下半步,在她心目中,青纱衣是极其重要的,虽然青纱衣不是她的师父,可是青纱衣的地位始终是在第一。
咚咚咚,咚咚咚……
罂粟急促的敲门声,让灵隐寺内的小僧不得不跑着来开门。
“小施主?有何贵事?”小僧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我要见灵隐大师……”,罂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小施主……你是上回来过的小施主么?”
“是……”
“请随我来吧……”
罂粟急忙跟上灵隐小僧的步伐。
大殿之内,灵隐大师正在敲打着木鱼,小僧对罂粟轻语道:“师父念完此经就会起身,我们稍作等待。”
“好”,罂粟恭敬道,随后便站在一边听灵隐大师诵经。片刻后,灵隐大师起身看见罂粟,对其礼节性地鞠躬。
“大师……”
“小施主有何事”,灵隐大师见罂粟如此神情慌张,用沉稳的语气安抚道,“慢慢说,不着急。”
“大师,我是上一次来过的罂粟,来自双剑门,武艺跟随过白纱衣,不过我内心一直崇拜隐匿江湖的青纱殿正主青纱衣,大师,我和你说这些,是向你表达我的诚意,恳请大师待会也能告知我一代琴仙青纱衣的真实情况。”
“说吧……”,灵隐大师面不改色道。
“我刚才看见天空上有流星划过……”
“难得,看来小施主的眼力是天下一绝。”
“那颗流星滑落的痕迹略带青色……”
“所以……”
“双剑门的古簿中有记载,每一个双剑门内德高望众之人,都有可能是天上的星宿,也许普通老百姓会不相信,灵隐大师你应该确信这件事吧……星代表人……在白昼滑落的星,代表一种光明的逝去……青色,青色不就是青纱衣的正色代表色么……我代表琴仙青纱衣出事了……”
“生死由命,命由天道,顺其自然,小施主……”
“大师,我不是让你相救,想千年前那样相救……”
“千年前?小施主,你偷看的东西真多……知道太多,不好……”,灵隐大师背过身回答道。
“大师,你以出家,更是慈悲为怀……我知道,在灵隐寺,有我们所有人的命灯……我只希望你帮我确认一下琴仙的命灯是否还亮……”,罂粟说完最后一个字在大佛面前跪下:“我,罂粟,若有其他不轨之念,愿永世不得翻身……大师,我不是双剑门细客,我只是一个一直崇拜琴仙的女孩,我当初多么想拜在她门下,可是阴差阳错进入白纱殿……大师,琴仙虽不是我的师父,但是在我心中如同师父一样敬重,我可以为琴仙付出一切……”
“小施主……你严重了……我并未怀疑你,从你一踏进灵隐的那刻,我知道你不会对琴仙,哪怕她的徒儿司徒有害,只是,罂粟小施主,你想过你自己么?”灵隐大师说道,“你是双剑门人,你是白纱殿之人,白纱殿与青纱殿不同,青纱殿虽列为双剑门,可是青纱殿在实际上早已脱离双剑门,双剑门实际上对它青纱殿没有任何约束之力,也无法伤害青纱殿内的任何人,琴仙早已为青纱殿内所有人铺好了青纱殿人的自由之路,你呢?你,未来谁来保护?”灵隐大师语重心长道。
罂粟片刻不语,随后说道:“我知道,可是,我的命也不久了,不是么?既然在生命的最后一些时日里,我想为青纱殿做一些事情,想为琴仙,或者她的徒弟司徒做些事情……大师,帮我确认琴仙的命灯吧。”
灵隐大师默而不语,罂粟见大师不发一言,默默地走出正殿,意外地是,罂粟没有离开,而是跪在大殿之外,对如来大佛三叩首后,开始绕着大雄宝殿跪行,一圈二圈三圈,青石板上留下了罂粟的血迹,灵隐大师内心隐恻,周围的小僧们都劝罂粟赶紧停下,否则会废了双腿,罂粟只是淡淡地说道:“大师不同意,罂粟就不起身。”
“你何苦呢……你不是青纱衣的徒弟……”
“今天我跪,不仅代表我跪,也代表司徒景蔓跪,司徒没有我的白昼看星的眼力,她肯定还不清楚她的师父出事了,如果她知道了,她一定也会这样下跪,甚至跪行得比我还厉害,我只是想对天地宣明,琴仙是一个值得我们敬仰的前辈,这样的前辈,无能是否是她徒弟,都值得为她……”,罂粟义正严辞地说道。
“青纱衣这一生值得了,有一个愿为她付出灵魂的战神爱人,有一个她满心栽培的徒儿司徒,再来一个崇拜她一生的跟随者,无论她还能不能记起这一切,她都值得了……随我来吧”,灵隐大师的眼角落下一泪。
罂粟跟随灵隐大师,走过灵隐的弯弯曲曲,登上一个九重楼阁之后,又跟随大师往楼阁的深处走去。
“待会我们要到地下佛国去,所有的命灯都保留在地下佛国,人这一生就是历经天地的一生。”
罂粟似懂未懂的听着灵隐大师的话,来到地下佛国之后,灵隐大师在一盏蓝色宝莲灯托的前停下,这盏灯目前还在微微闪烁着青色的火苗。
“就是它……其实,青纱衣早已知晓自己的命运,她已知足。”
“大师,灯火还在闪动,是不是青纱衣还在……”
“有形无形,她都在……”
“我不懂……我要去找琴仙。”
“找到又如何?如果她失忆了呢,记不得你了呢……”
“命灯代表着一个人的命,有火苗就代表着希望……”
“是代表着希望,但这希望未必是青纱衣来继承……这是青纱衣的决定,罂粟小施主,老衲如实说吧,青纱衣的明灯火苗并非全青色,它夹杂着蓝色和青色,此刻,蓝色火苗早已全熄灭,说明,青纱衣的自身灵力包括战神遗留保护她的那部分灵力也已消失,目前的青色火苗按理也会消失,但目前还没有灭掉,代表了,青纱衣最后的心愿实现了,会稽深处有高人协助她把灵力精粹之后留在一个外物之上,而这个灵力,是她留给司徒的礼物;这是当初她离开灵隐时对我说过的,她最后要做的一件事情是帮助司徒成为自己成为司徒。”
“大师的意思是,这微弱的青色火苗是司徒的灵力?”
“是,精准的说,是上天赐给司徒的灵力……这个灵力汇合司徒与生俱来的灵力,司徒会值得让人期待。只是需要时间,这个青纱衣留给司徒的灵力,司徒现在还并不能去继承,司徒的体力还没有准备好一切,司徒需要时日,需要等到来日可待的那一天。”
“那我去找司徒,和她汇合……我先陪她去找她师父青纱衣……无论有没有找到,青纱衣发生的命灯变故,司徒不应该到最后才知道,否则会很难受的。”
“是……”
“大师,我会把密宗剑法交给司徒,也许对司徒的体质会有帮助。”
“这些我就不评价了……做你想做的……”,灵隐大师淡淡地说道,“司徒也在会稽,据舞仙来信,目前在山阴。”
“谢大师……”,罂粟叩谢过灵隐大师后,便在附近租了一匹马,驱马离开。
而在会稽古道处,青纱衣倒地不久后,有两个身穿粉色素衣的女子把青纱衣抬回到了会稽郡岭峨眉小山上,穿着棕色玄衣的人说,“看来全失忆了,成为了平凡人了,你把她的这件青纱衣,随同这把剑一起放回到她倒地的地方吧,尽量放得隐秘些。”
“诺。”
“就这样?”棕色玄衣的侍从问到。
“就这样,看青纱衣徒儿司徒自己的运气了,能不能找到都在司徒景蔓自身,我们静观,此刻不插手帮助。”
“好”。
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生时就是对自己了如指掌,所有人的天赋异禀都是通过自身不断尝试,不断接触新事物不断进行学习,才逐渐清楚。这就是路,走出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