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的太阳,已经展现出了热情。忙了一天的文清身上汗津津的,她现在过得特别充实,白天上班、做饭、做家务,晚上去夜校听课,她也报了名参加自学考试,和小山子一样的汉语言文学专业,二人约定看谁先学完课程。
冲了个澡,文清就着台灯拿起一本《古代文学作品选》,可是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她的心有些乱。
下午,妹妹文秀和文清通了一次电话。文秀想利用课余时间去做家教挣钱,这样多少也能缓解一下家里的经济负担,可是又担心被同学知道了看不起。文清告诉文秀,用辛勤的劳动换取报酬是最干净的事情,只是不要为此而耽误学业。听了姐姐的话,文秀信心高涨,决定接下家教的活试一试,并且开心地说,就当是社会实践啦。
在汇报了学习、各种活动之后,文秀最后羞涩地告诉姐姐,有个男同学在追她,她不知怎么办才好。文清听得出来,虽然妹妹说不知如何是好,可是那种喜悦和幸福的感觉,通过听筒撞击着文清的耳膜,她知道妹妹喜欢那个男孩子。
在替妹妹高兴的同时,她含蓄地提醒着,要把握交往时的分寸,要懂得自尊、自爱,妹妹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连连地说了好几声,“姐,我知道,姐你真讨厌!”随后是一串儿银铃一样的笑声。
回忆着和文秀的通话,文清的心有了一些起伏。自己今年已经27岁了,家乡的同龄姐妹都已经有孩子了,就像红萍。可是自己今后究竟会去哪里、干什么都还是未知。而今妹妹也开始谈恋爱了,自己的生活却依然找不到方向。迷乱中,文清又仿佛看到了翔,对着她暖暖地笑;看到了“虎目”那曾经灼热的眼神;看到了王玉峰创业失败后的不气馁;看到了建民的安于现状;更为奇怪的是,她也仿佛看到了秦晋的忧郁和疏离。从对待人生的态度来说,王玉峰的坚持让他佩服,可是面对玉峰的时候,文清的心从来没有起过一丝的波澜,她只感到了钦佩与可靠。
不着边际地过滤了一下打工后遇到的这些人,文清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她暗自嘲笑自己,她在把他们一个个地放在自己的爱情天平上衡量。结果发现轻的太轻、重的太重,分量合适的却没有一点的火花和共鸣。文清不禁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也实在是挑剔。
躺下来,又拿起了《古代文学作品选》,随手一翻,居然是那首《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诗经》中的这首情诗,在不经意间很适宜地跃入了文清的眼帘。她读着、想象着、品味着。自己的所谓伊人会是谁,会在湄还是会在沚?当她猛然间弄清楚自己在想的内容时,忍不住红了脸,急忙用被子蒙住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