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手里拿着王玉峰的名片，换了三次市内公交车，走走问问、兜兜转转，上午10点来到了一家饭店门前。两个高大的花篮分列左右，恭喜发财的字迹清晰鲜亮，新开张的印迹尚存。
文清硬着头皮走进店里。店里可真是干净：高背椅子、会转的餐桌、雪白的台布。年轻的服务员们穿着统一的红色斜襟上衣、黑裤子、方口绊带布鞋，高高盘起的发髻显得特别精神。
文清小心翼翼地和吧台的服务员打着招呼：“姐姐，你好。我想找一下王玉峰。”
服务员上下打量了文清几眼，“你是我们经理的老乡吧？我们经理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老乡来找？”鄙薄和不屑一顾明显而张扬。
随后又对旁边的一个女孩说：“小刘，去告诉一下经理，有老乡找。”女孩答应了一声，蹬蹬蹬地上了楼。
文清站在吧台前，窘得手足无措，她不知自己是继续站在这里好，还是应该到门外去等。几个年轻的女孩远远地看着她，指指戳戳，文清的热汗无声地淌在了脸上。
就在文清快要坚持不住、落荒而逃的时候，一声亲切的问候打破了沉闷。“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小文呀。”王玉峰连说带笑地走下了楼梯。
“玉峰哥，我今天来了，啊，不，王经理，也没提前和你打招呼。”文清有点语无伦次。
嗤嗤的窃笑声落入了文清的耳朵，文清变得更加结巴。我，我了好几次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王玉峰狠狠地挖了几个女孩一眼，热情地对文清说，“走，上我办公室去。”随后领着文清转身上楼。
明亮的办公室、宽大的写字台、沙发、茶几一应俱全，墙上挂着字画。王玉峰给文清倒了一杯水，“小文，喝杯水，渴了吧。”
文清轻轻接过水杯、抿了一口，“还好，不太渴。”
“你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玉峰哥，我，我不在建民哥那里干了，我想麻烦你帮我找个活干。”
“在那儿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在了？”
“没什么，只是不想在了。”文清眼圈发红。
王玉峰看了看文清，略有所思，也没再继续追问原因。见王玉峰不再说什么，文清心里很是没底。“玉峰哥，我，我，我实在是需要找份工作，我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文清的眼圈又红了。
王玉峰紧紧地握着手里的茶杯，“小文，不瞒你说，你看我这个店，看起来挺气派。装修花了不少钱，再加上承包费，把我所有的积蓄都砸进去了。可是生意并不好，是我原来把经营想得太简单了，每天都在赔钱，我也是在这里苦撑着。前些日子有老乡来找我，我也没有帮上忙。”
文清恍然大悟，为什么刚才那几个女孩对自己是那样的态度。见到玉峰时，自己像看到了希望，只顾着暗地里高兴，却完全没觉察出，玉峰身上已经没有了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笑容里的苦涩。
文清既不知道该怎样来宽慰玉峰，又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找活干，坐在沙发上一筹莫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