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琳捧着手机,眼泪掉下来,整个人有点发软,李泽安揽住她颤抖的肩。
“我陪着你,不怕。”
他说。
雾城。
潘慧华看上去神情还算镇定,如果暂时忽略她枯井一般眼神的话。
她把事情大概给小儿子做了交待,扭头去看电梯,每一次打开,出来的都不是乔水。
远在京都的都赶到了,前一天还在家里来混吃混喝的想必还毫无动静,打电话过去说了情况也是含混不清支支吾吾的一句“知道了”了事。
怕是先来了要垫付医药费吧。
潘慧华盯着眼眶红红的乔琳仔细看了看,脑袋里不晓得在想什么。
乔坤德是在公园后山遛弯的时候摔了一跤,倒下去又在台阶磕了头。
偌大一个口子。
人当场就昏迷不醒。
后来是被巡逻的工作员发现的。
“病人家属进去看看吧,抱歉,实在是就医太迟了。”
白大褂的医生取下了口罩,摇摇头。
坚强如乔山都忍不住男儿泪。
“好啦,都别哭,不要让老头子看到你们伤心,不然他走也不安稳。”
这个时候,说话的潘慧华犹如定海神针一样,稳定着晚辈们的情绪。
办完丧事,清点遗物的时候,人已经全部到齐了,乔水领着两个儿子盯着老人上了铁锁的抽屉虎视眈眈。
抽屉里却并未如他们想象中放满了值钱的物事,虎视眈眈立马变成了大失所望。
“妈,老头子半毛钱也没留?我看你们平时生活挺节约的,钱呢?”
“你心里没数吗?哪一次你来不是像土匪打劫!”
乔水琢磨着自己这些年确实应该也把俩老人底子掏空了,不敢看兄弟一家人,摸了摸脑袋,砸吧一下嘴,“那我不跟这儿耗着了,朋友三四等着呢!”
说完,他抬脚走了。
他俩儿子迅速跟上。
潘慧华对他们的薄情没反应。
直到门反弹回来一声响,她才从老伴挂着的一件陈旧的夹克内袋摸出一个信封递给乔琳,“拿着,爷爷给你攒的大学学费,别嫌弃,是少了些。”
“我……我不要。”
乔琳把手背在身后,“您留着用。”
“是啊妈,学费我们早给琳琳准备好了,您自己也该留点钱在身上。”
孙静如上前试图把信封放回原处。
“这本来是老头子准备到你考上大学后亲手给你的,他早发过话,除了你,谁也不准动,拿着吧拿着吧,如果不用起码留个念想,你爷爷真心痛你的。”
乔琳被这番话击中,不能不伸手接了信封,垂下头,一颗颗眼泪落在泛黄的壳上,晕染开伤心。
这个小小的信封,让她和过去那个内心充满委屈不平的小孩达成和解。她其实已经在相处的时候感受过了温情,只这一刻更是无比清晰。
晚上,李泽安陪着乔琳坐在阳台上,漆黑的天幕中一无所有,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双手却紧紧握在一起。
乔琳侧过头看着他,他的视线仍然聚焦在夜空,指尖是淡淡的凉,无端能让压抑的心一下子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