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管莫宿愿不愿意去,临近黄昏,城主府一大队人马就站在了三明酒楼门口。
“酒楼内各位朋友,我家城主怕你们不认识路,特意让我来请!”
说话人叫洪陂,褚岸手下府将之一,开脉中境修为,在裂石城也是了不得的主儿。
酒楼四周人被这动静吸引。
“好大的排场,来人到底是谁,竟然让洪陂亲自来请,这么大面子,就算三大家族家主都没有啊。”
“不清楚,前面不是看到了吗,酒楼内的人连胡家和刘家都不怕,肯定不是普通人,城主自然不会怠慢。”
“算了算了,跟我们没关系。”
听着周围评论,洪陂脸上没有变化,心中却冷笑不已:一群蠢货,城主派我来是担心这群人跑了罢了。
正是这时候,三明酒楼门口走出人影,老人模样的莫宿领头,身后跟着其他人。
洪陂上前:“诸位,这边走!”
说着,洪陂身后府兵们让开一条路,示意莫宿等人走中间。
这一下,顿时旁人品出一丝特别的味道:“嘶~奇怪,这怎么不像是请,反倒是有点……押人的味道呀……”
这时候,就是反应慢半拍的言楚都感觉气氛不对:“哪有这么请人的?”
洪陂也意识到这点,笑脸准备解释,莫宿却懒得理会,直接迈步:“走吧,别让主人家等不及了。”
莫宿没意见,其他人便不再说什么,严酋广招出褚岸的时候,他们也在场,对这次所谓的宴请,心里其实都有点数。
今晚,绝对会发生什么。
轰隆隆,天空突然响起雷电,驼峰这片地域难得下雨,这顶多就是旱天雷罢了。
裂石城并不算大,与之前青城相比差不多,几步路的时间,众人就抵达了宴请的地方,不在城主府,而是裂石城最著名的花十艺楼。
花十艺楼前,洪陂正准备通报,似想起什么,扭头看向莫宿:“对了,忘记问怎么称呼了。”
“鄙人苏莫。”
“好,苏老先生请跟我进,其他人的话,可以去偏楼。”
言楚不服:“凭啥我要去偏楼?我不去,我要跟着一起去主楼!”
洪陂摇头:“这不行,城主那边位子不够啊……”
“那我们就都不去,先生你说是不是?”
莫宿明白言楚是担心他一个人出事。
别人都以为莫宿本事厉害,只有言楚和莫池两人清楚,莫宿只是凡人躯体,并非百毒不侵,很容易遭别人暗算,这才争执要一起。
说到底,莫宿也不是自大之人,笑道:“他们两个是我学生,就让他们跟着吧。”
说着,莫宿把身后背篓交给言楚,交代后者好好背着,与莫池照看好两个孩子。
洪陂想拒绝,毕竟他们最开始的计划就是抓住莫宿威胁其他人,现在进去两个跟着,极有可能出意外呀。
可回头想了一想,以城主府的力量,倒也不担心,终于松口:“罢了,那就进去吧。”
莫宿扔给后司与阿丑一个眼神,后者明白,一群人安静的跟着去了偏楼。
当然,每走一步,莫宿免不了布置一些后手。
未进门,鼓乐弦音已经逐渐传入耳中。
洪陂门前做一个请手势,并没有要跟进去意思。
点点头,莫宿走进门,映入眼帘,花红柳绿,七名舞姬在正中央献舞,四周则是坐着不少人。
看得出来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至少在裂石城应该是有名有姓的吧。
“哈哈哈,客人来了,欢迎欢迎,快快入座!”
还没看到人,大笑声已经穿进耳朵。
顺着声音看去,正堂主坐上方一裘袍中年,说是欢迎,可后者没有隐藏眼中的侵略意思,极为像是一只被侵犯了地盘的野狼,伺机待食。
莫宿抬头,隔着中央舞台与褚岸对视,目光交错,两边看客不禁放下杯盏。
“这怕是要打起来呀?”
“本来这次宴会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一会儿不管怎么样,离得远一些就好。”
褚岸一杯酒入肚:“怎么?客人迟迟不入座,是嫌弃我裂石城酒不香吗?”
一句一催,莫宿终于缓缓走到一处空位上,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的看着。
对他来说,最享受的事情就是去琢磨对手,但可惜的是……看来眼前这个褚岸是个不怎么需要琢磨就能看透的人了。
把自己性格暴露在言语中,这是最可怕的事情,即便你是装的,也会暴露问题!
真正可怕的人,譬如第七引人、曲正道、高云阳一类,他们会安安静静的与你交谈,无论对方是敌人或是朋友,无悲无喜,你甚至猜不透对方和你说话的时候是不是在套你话,敌人是一刀,朋友也是一刀,这种……才叫可怕。
褚岸,明显不是这种人了。
低头思考着,莫宿下意识想要端起一杯酒,其实他也是个酒徒,但好久没喝了。
只是刚拿起杯子就被言楚按下去,小声道:“小心有毒啊!”
不说还真是,莫宿可没本事去辨别这些东西。
放下酒杯,莫宿安心的看着中央舞台的舞蹈。
不远处,褚岸目光中闪过一丝可惜,那杯酒,确实有毒!
当然,他很快敛去这丝可惜,他不会去劝莫宿喝酒,否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下毒也是以防万一,就算没毒他也有信心解决这些人。
噔!
杯酒入肚,一把将杯子定在桌面上,褚岸抬头:“诸位,酒喝的可舒服?”
众人抬手:“花十艺楼的酒,怎么会不好!”
褚岸哈哈大笑:“香酒美人,缺一不可,快意呀……
说来,今天咱们这来了几位客人,之前顾着喝酒,忘了让几位介绍介绍。”
众人目光看向莫宿,城主都发话了,就等你开口了呢!
莫宿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褚岸,场面顿时尴尬。
“好不给城主面子!”
“果然来者不善啊!”
……
褚岸打个酒嗝,咧嘴笑道:“酒,不喝,没关系!
话,不说,这就过分了,诸位来裂石城,不说干什么,也不亮明身份,我身为本地城主,总要为城内百姓考虑一些,不能什么身份不明的人都放进来呀,对吧?”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再说下去,恐怕就是:再不说话我就把你们当强盗处理了!
“我们……”莫宿中午开口,所有人竖起耳朵,等待下文:“是来裂石城找褚岸城主问几个问题的。”
“找城主?”
“找我?”
这答案谁也没想到。
“哈哈,我道是什么,诸位有问题就问吧!”
莫宿摇头:“这里不适合问,我怕问了,城主会后悔。”
“后悔?”
褚岸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后悔呢?
“老先生在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人命关天……”
他想起严家传话来的事情:莫非,严酋广那个畜生东西临死前把我和严家都出卖了?不然怎么会引来这些人?
越想越有可能,褚岸眼神中的杀气越来越浓:这个老东西怕是有备而来,我要先下手为强。
他的手中拿起一杯酒仰头喝下:掷杯为号,老东西,可别怪我心狠呀!
喝完酒,褚岸看着莫宿摇头大笑:“哈哈哈,我能有什么什么后悔的事呀?哈哈哈……去!”
一把杯子摔在地上。
“给我去死……嗯?”
低头看着脚底褚岸愣住,那个杯子没碎,怎么陷进地面了?
不对,我的脚也陷下去了。
不是地面,是影子,怎么回事?
“不好!”褚岸抬头准备呼救:“快救……”
话未说完,褚岸突然从原地掉了下去,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大部分人根本没看清什么,只是看到褚岸突然矮了半截,然后就消失了。
“不好,有刺客!”
一声尖叫!
哐哐哐!
“杀!”
花十艺楼楼上房间一瞬间冲出近百弓箭手与大刀兵。
弓箭手瞄准了莫宿,洪陂从大刀兵中走出:“城主呢?刺客在哪?”
一位商贾指着褚岸上座大叫:“城主瞬间消失了,好像掉地下去了!”
洪陂冲过去就是一巴掌:“放屁,那块地好好的,下面也是花岗石,怎么掉下去?
你当老子蠢吗?”
一下子没人敢说话。
洪陂神色很是不好,紧紧盯着莫宿:到底怎么回事,城主不是下令抓捕这些人吗,怎么自己消失了?
难道……
洪陂不清楚要怎么做,走吗?
万一城主回来怎么办,这次布置岂不是白费了?
而且……
与莫宿对视一眼,洪陂很清楚感觉得到对方眼中寒意。
“看来对方已经察觉到我们的意思……一不做二不休!”
洪陂越想越对,缓缓抬手指着莫宿:“他们……是刺客,给我杀了他们!”
“杀!”
咻咻咻!
瞬间,几十根箭飞向莫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