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三街大路上,莫宿领着言楚,朝宣文府走去,身后跟着结巴小乞丐。
“今日若非我赶来的及时,你们怕是都要被赶出城去。
我的话,你怕是也没听进去,左耳进右耳出,你可知我为何留你在我身边?”
言楚摇头,双眼充满委屈与好奇:“不知道,看我可怜吗?”
莫宿叹口气:“你真以为我有那么好心?
那是灵皇将你托付给我,让你在我身边学习几年。”
闻言,言楚终于恍然大悟,之前灵枢赶他走,原来是这么原因。
莫要继续道:“我本以为灵皇与你有仇,后来才发现,他与你关系不一般。
今后几年,你便待在我身旁,做我书童也好,做我学生也罢,不过不能再给我惹事。”
有了一番警告,言楚很欣然接受了灵枢给他未来几年的安排,而且有今日之事,他对莫宿印象好了许多。
莫宿看向身后结巴乞丐:“至于你,这几天也跟在我身后吧,我看你除了结巴以外,手脚也利索,正好我缺个干体力活的。”
听闻莫宿要收留他,结巴乞丐眼睛直接冒了光,却又迅速暗淡下来,指着自己,摇头道:“娘……娘病了,城城南……不去……去了……”
“对了对了,莫宿……”言楚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
“叫我莫先生,或者元儒先生,不要直呼名字。在外也是,遇到读书人,称先生,这叫礼数,你……”
“不要,你比我大不了两岁,怎么和范修那个死老头一样,满口文绉绉的,讨厌死了。
我不管,反正我都是叫范修为老范的,我就叫你老莫了。”
莫宿脸瞬间黑了下来:“你……”
不给莫宿拒绝机会,言楚连忙开口:“之前那个房羊打伤了小结巴的伙伴,他们与房羊讨钱,就是为了给小结巴娘看病的。
我们能不能先去找他娘啊?”
莫宿本想拒绝,论书大会才是他眼前最重要事情,奈何言楚这人嘴巴停不下,路上吵的他耳朵疼,终于还是转道朝城南走去。
百休城为西陵国王城,分东西南北中五区,各有其重要作用。
如今所谓城南区,多为平民居住区,进城乞丐主要聚集于此,除了城内本有居民以外,他国来客,并不愿意与这些人为伍,多去与他处。
按理说,那这城南该是相比较冷清才是,可莫宿三人刚入城南区,却发现似乎热闹的紧。
平时多聚与其他区域的诸国来客,此时竟也有大波小波朝着城南贫民区走去。
言楚性子,最是喜欢热闹,双眼透露笑意,道:“以往天阙城虽然也是热闹,却没有这里有人气。
小结巴,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我家看看,嘿嘿。”
天阙城,为灵国皇城。
莫宿面色与言楚截然相反,并无多少笑意,更多出几分凝重。
于百休城七年,城内如何,他岂会不懂?
“定然是城南又出事了。”
“出事?”
莫宿微点头:“问道大会,大王与殷师分官司职与众人,便是我,负责诸国仕子谋一般,也有官员负责城南贫民。
此人名满熬,官至高中正。
言小胖子,你领着小结巴去一趟城西中正府,去将他请来。”
言楚脸色不乐意:“啊,为什么啊,我都到这里了,你又让我跑去城西,好远的啊!”
“叫你去就去,便是不乐意,就回你灵皇身边,叫你待我身边,是与我学习,不是来享福的!”莫宿语气之重,言楚不敢再放肆,乖乖答应了。
倒是小结巴,看着城南内某个方向,似乎有什么预感,指着一方,结巴道:“我……我想……”
莫宿抬手压下对方手指:“莫要多想,此地有我,你们去吧。”
看着两人离去背影,是莫宿有意为之,城南出事,他心生不安,担心与之前正理府一事有关,故意支开言楚与小结巴。
如此,莫宿匆匆与人群聚集方向跑去。
不过一炷香功夫,终于到了地方,城南贫民区,甘池。
到场,大群人将甘池外围的水泄不通,莫宿也是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
只是这一进去,入眼的却是何等惨烈场景:甘池广场空地上,摆满了横竖近百具尸体,多是面色青黑狰狞,双眼圆瞪如死鱼,皮肤有青筋凸裂,这是死于剧毒之相。
“这是怎么回事?”莫宿跑向一位尸官身旁,大声怒问。
尸官正为眼前事发愁,此时竟还有人敢如此冲撞他,正要回身教训,却见来人是莫宿,连忙行礼:“原来是莫小阁主,法肃有礼了。”
“快和我说清楚,甘池怎么会有如此多尸体,是瘟病,还是有人刻意投毒?”此时莫宿哪里还有心情管那些礼数,问道大会期间,发生如此惨案,与西陵国名声大损。
尸官法肃点头,走到一具尸首前,按住其额头,道:“此地死亡之人有三百二十五人为外来国乞讨者,有十三人为西陵国百姓。
他们都是死于饕鱼毒,死亡时间不过半个时辰,我来时这些人还没有全部死去,多于痛苦挣扎。
饕鱼毒来自于饕鱼后齿,其解药是饕鱼内脏晒干研磨成粉。但此鱼产于中洲、东天极乐两处大陆地,于我西漠一时半会想找解药救人,根本不可能,故延时,中毒者皆毒发身亡。
有一名中毒者死亡之前,直喊粥有毒,我们去找所谓的粥,却没有一点踪迹,倒是在甘池一里以外一处赏林中发现一口锅。”
一边说道,法肃传唤手下:“把锅拿来!”
一口破烂铁锅送到,展示于莫宿面前。
“据周围人说,这口锅本来就是甘池乞讨者们经常用来煮粥喝的锅,却不知为何被扔出那么远。
与我多年经验,此事定是有人故意投毒,至于饕鱼毒嘛,虽产于中州与东方极乐,却也不能断定投毒者就是来自于这两地,故是小阁主一来,才看到我丧气模样。”
如此多尸体,莫宿脸色怎么好的了:“法肃大人,麻烦您一件事。”
“请说。”
“劳烦您派人去一趟正理府,让他们去抓一个叫做房羊的穹国人。”
“房羊?难道说,此事与他有关?”
莫宿摇头:“不一定,却有嫌疑,必须将他抓到问清楚。”
莫宿心中也不敢确定,他与言楚三人更早出正理府,但他们却是有步行前往宣文府途中,又转向城南。
中间走走看看,耽搁时间还是挺久的。
要是那房羊有心,凭他本事,还真有可能赶在他们前面,毒害了这些乞讨者。
只是那样做,有什么意义呢?于他太阁士亲孙的身份,又有什么好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出一口气?
莫宿看来,为一口气杀人,这种行为简直愚蠢至极。故他也不敢确定那房羊会不会做这种蠢事,只能说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