艮山五阵问心,覆盖九层高台,层层叠上,一层一削,修为越高,削的修为越多。
按照莫宿说来,这是为了公平。
越是上山高处,每人修为也会越靠近,直到第六层往上,众人都皆是凡体,身体中不会存在任何灵属之气。
到了那时,文人只堪神识,武者只有体术,奇门异士想要做点什么手脚,也是不那么容易的了。
当然,想要破除问心阵的压制,也不是不行,只要修为登了天顶,便有机会了。
也仅仅是有机会罢了,毕竟当年的扶阳真人,很是强大。
艮山山道上,已经有许多人写完了字,手上笔纸悬浮,化作光芒飞向艮山殿内。
字写完,笔纸飞走,当然该继续往前走了。
也有人奇怪:“就这么简单,写一个字就可以了?”
前方有人回答他了:“不对,上不去,前面的台阶上又有一层结界。”
“这是怎么回事?”
一位白衣书生正发问,山上一道光芒飞落,打在他的眉心,将他笼罩悬浮带起,穿过了前面高台上的结界。
有人还不知情况,也有人想明白了规则。
“是我们写的字,刚才那个书生写完字飞上了山,现在又有一道光接他穿过结界,是他通过了第一场考验吗?”
虽然是疑问,却无人回答他,因为开始有第二个、第三个人被白光接引进去了。
这已经不需要回答了。
……
艮山殿内,不时传来声音。
“这扶阳镜是怎么判定这些小家伙合不合格的?”
“不清楚,扶阳镜是存于艮山上的地宝,其中玄妙无穷,也许这问题该问问小阁主,或是夫子?”
按理来说,艮山殿内多是各门各派的老辈,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情,莫宿怎么知道?
这还得归咎于如今诸国与门派之间的关系。
这个时代,是万国时代,是被太阳之国照耀的时代,宗门教派,强如南图剑派,也只能附属夫阳国,作为一个大国的影子,以此行事。
整个天下界,默认对宗门实行了限制,一旦某个门派强到一定程度,就会引来万国的灭杀。
这就是天下界众知,却不敢谈及的“灭法令”,万国对万教的压制之令!
而今日艮山殿内,各门派老辈人之所以会对扶阳镜有所疑问,是当年万教内保存的天宝册,遭到了万国的没收与损毁。
一个时代被另一个时代终结,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万教被万国压制,天宝册的遗失、灭法令的版布,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罢了。
这些压制所导致的,就是如今的天下,说话权利完全掌握在各国手中。
扶阳镜是天宝册在册的宝物,天宝册遗失几百年,别说小辈,就算各门派中老一辈人,也顶多是听说过名字罢了。
如今殿内,莫宿是西陵国画阁中人,而鲁夫子在稷下学宫内辈分极高,除此两人,其他全是各门派中人。
他们能问的,只有这两人。
对于众人的问题,鲁夫子只是摇头。
是不知道?
不,是碍于灭法令。
各门派老人尴尬一笑,扭头继续看向天镜虚像。
道理,他们懂。
当年如果没有各圣地出手,万教也不至于沦为万国附属,即便是圣人,也有私心,至少在那些文人看来,以国体治天下,比宗门掌控天下好。
“扶阳镜为当年扶阳真人所炼地宝,传闻已经半步至臻。”
突兀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开口之人,自然是莫宿。
除了鲁夫子皱眉以外,其他人眼睛里更多的是惊讶,还有好奇,总之是……意外吧。
“小友,能否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仔细说说?”开口人是一位来自镜宗的老妇人。
莫宿似是没看到鲁夫子眼神传来的警告,目光很是天真的看向众人,缓笑道:“哈哈,能在诸位前辈面前显摆学问,出去我可有的炫耀了。”
也不知是真被莫宿话逗笑,还是附和,总之这会,大殿内所有人脸上都是笑声不断。
除了……鲁夫子。
莫宿抬手一挥,天境虚像内场景变化,整座艮山浮现在他们眼前,不过最亮眼的,是艮山天空最上方……大约三千多米的高空之上吧,竟然悬浮着一面烈焰形状铜镜。
那就是扶阳镜!
原来传说中的扶阳镜,就悬浮在艮山之上,就悬浮在百休城之上。
放在这种地方,就不怕被人抢走,或者偷走?
莫宿给了答案。
“当年扶阳真人羽化,将扶阳镜赠给了兵师公孙贺。
但贺师是御道中人,不喜欢用这道门法宝,便在百休城布置了九阴九阳阵,将艮山作为阵眼之一,而扶阳镜嵌在山上,守护艮山,守护着这个阵眼。
一般境界比不上贺师,是看不出来端倪,我能知道这些,也是因为拥有六臂佛阵印。
今天艮山的结界,就是九阳之一,扶阳,非九星将之能,破不开扶阳结界。”
九星将,修为越高,越知道这三个字有多吓人,这是至强战斗才能拥有的封号。
直至此刻,他们也才知道扶阳镜有多强大。
西陵也是大国,可实力光芒已经能照耀整个大漠了,至少天下万国,八成的大国都没有这种底蕴。
“莫小公子,扶阳镜守护力如此强大,可这又和今日论书大会一赛有何干系?”一位海平宗的中年长老开口,他们还想知道更多关于扶阳镜的信息。
莫宿也乐得开口,继续道:“其实诸位前辈不知道,我家贺师其实傻得很。”
“咳咳咳……”有人被莫宿话惊的尴尬。
天下御神机公孙贺,被一个二十几岁小伙子说傻得很,是说莫宿与公孙贺关系好,后者不会怪罪他,还是说年轻人不知轻重呢?
联想莫宿与殷一关系,再想公孙贺与西陵关系,想来是前者,众人只装作没听到那句话,继续听莫宿讲。
这些人脸色变化都在莫宿眼里。
他和公孙贺关系好吗?
确实不错,可却称不上亲密,实际上那位要是知道自己被莫宿称傻,估计到时候少不了赏一顿臭骂。
当然,莫宿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要的,就是在座人误会他和公孙贺关系。
“不怕各位笑话,贺师在这方面古板的紧。
扶阳镜其中有九重扶阳禁,持镜者,可以调节扶阳禁,只有达到某种设置好的要求,才能通过扶阳禁。
扶阳结界,加上扶阳禁,这就有如今各位看到的论书大会一赛了。”
有莫宿解释,在座人哪里还不知道扶阳镜的强大之处。
可以说有了扶阳结界,就算是九星将也要花费极其大的功夫。
而有了扶阳禁,一旦发生战争,扶阳结界就可以判断敌我关系,任何探子刺客,都别想轻易进入或者离开百休城。
“我说贺师古板,也是他基本不愿意使用扶阳禁,或者说不会用吧。
这次论书大会,我家老师把扶阳镜的掌控权利要来,交到了我的手上。
扶阳禁、问心阵、扶阳结界!
这就是今天的论书大会一赛。”
众人总算明白了,他们修为是高,可如今百休城内论书大会,西陵王竟然安心的交到了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手里,原来是握着扶阳镜这么强大的东西。
该是真有人敢在山上放肆,莫宿完全可以直接催动扶阳镜轰死那人。
别看这不是攻击法宝,但作为至臻级别地宝,也是有很大杀伤力的。
当然,艮山是九阴九阳阵阵眼,而扶阳镜作为守护艮山的法宝,能交到莫宿手中的掌控权也不多,莫宿能发挥出来的最强攻击力,也只是天顶境初期罢了。
“说了这么多,诸位前辈,还是继续看看各派天骄表现如何吧。
这一层高台,取一个本心之意,只要心有执着,都能过去。
若是心中茫然,不知生而为何,笔纸中写的,与内心不一,或者根本下不了笔,犹犹豫豫,便过不去了。”
众人点头,理解莫宿的意思。
世道人万千,不管逐渐还是读书,总要有个目标,有个理由,尤其是修行,这点更加重要。
这是道心?
是,也不一定是,总归脱不开一个心字。
道途万千,多有迷途者,但都不重要,唯心需真,有心即可过关,真即可上山。
说来复杂,可事实上,归纳一句话:你知道你现在最想做什么吗?
知道?请上山吧!
不知道?抱歉,请回!
莫宿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要帮一些人上山,也要让一些人下山。
天镜虚像再一次切换到登山者,已经有人接近第二层高台了。
莫宿眼睛看着文道路上一人,或者说,他一直都盯着这人:曲正道。
莫宿却不知道,此时也有人正盯着他,或者说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罢了。
反正这位老人心宽的很,之前他故意泄露扶阳镜的事情,想来这位不会怪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