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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终应离别

秋水的眼中闪烁,场景变幻似乎他又回到了那天那晚。天空依旧是漆黑无光,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是那让人绝望的黑,看不清未来,只有无穷的压抑包裹着这些悲哀的人们,带给他们折磨和崩溃。

而微弱的柴火闪烁着着它摇摇欲坠的光芒照在那个同样摇摇欲坠的小小身体上。他颤抖着喘息着,声音微弱,听到的只是那一丝丝的对世界的留恋和不舍。癞驼子站在一旁,研磨着草药试图塞进男孩的嘴里,翠绿的药枝一点点流入男孩的嘴里,又是一点点的顺着嘴角流了出来。秋水此时站的远远的,他混在人群里,凝视着那个男孩的生命在他的眼里一点点的流逝。明明已经见过了那么多次的死亡,母亲上吊时的可怖容颜他此时已经记不清,父亲毒酒丧命时的镇定自若也似乎有些遥远,无数浮尸成河的场景也已经不能再让他干呕。他应该已经对死亡产生麻木感才对,但此时涌上心头的却依旧是伤心和无奈。周围的人们都安静地等待着结果,无论平时大家有多么的野蛮,此时看着这个孩子面对死亡的痛苦折磨时,也依旧是平静的等待默哀着。大家都低着头,四周安静,只有那孩子痛苦的喘息在一次次的轰击人们都心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东方已经开始浮现鱼肚白,这个世界却还是有着黑暗般的寂静,孩子已经死气很久了,癞驼子在吃力的整理着小孩的尸体。特殊时期或许可以省去很多步骤,但对死者的尊重这群流民却从来没有忘记。他们都木木地立在那里,每天都会死去很多人,早就不稀奇了。但是这个孩子一直是逃亡路上的开心果,他是活力四射的新生,也是他们灰暗路上唯一色彩斑斓的画面,哪怕是没有东西吃也已经不能停止他黄莺般的开怀笑容。但现在他还是被残忍的现实所击溃,散尽了他体内的最后一口气。大家都没有动,似乎男孩微弱的喘息还在和命运做着拉力......

一声沙哑的老鸦啼叫撕碎了这些流民的幻想,将他们冲回现实。那个男孩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无上天尊佑,凡今饿死丧命者,来世当大富大贵......”癞驼子念着他独创的往生咒,意图送着男孩最后一程,也为生者求得一片心安......

————

秋水的眼睛中带着泪水,他愣愣地坐在那里。楚俏女担心地看着他,似乎担心秋水寻短见。

“秋水哥!”楚俏女轻轻地喊道,她试探着秋水是否还好。

“嗯!”秋水恍惚着摇着头,随后又是长舒口气。压在心头那么久的事,一下子都倾吐出来,心情仿佛也好了许多。

“哎呀,我扯远了。我继续往下讲!”秋水的眼中不再有阴霾,他微笑着看着楚俏女,似乎已经没有了心事。

楚俏女静静地看着秋水,秋水脸上虽然已经没有了悲伤,但她体质就是百花尘梦,对于秋水刻意压制的悲伤和负面情绪,她也是可以探知的一清二楚。她笑了笑,秋水哥应该是不希望将负面情绪影响到她。

“我继续讲,讲到哪里啦!”秋水自顾地说着。而楚俏女却是直接打断了他。

“秋水哥!”楚俏女看着秋水的眼睛,水汪汪的眼睛里有着无限的柔情。

两瓣香唇轻轻地贴在了秋水的唇上,秋水有些不知所措,感受着楚俏女的温柔甜蜜,他不由自主的送开了握住楚俏女的手。他的手心开始冒汗,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要干什么。

楚俏女轻轻地呼出鼻息吹拂在秋水的脸上,她快速伸手夺回了秋水想要逃避的双手。楚俏女轻声一笑,缓缓地离开了秋水。又再一次将头埋在了秋水的胸口。

“秋水哥哥,不要难过了。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不是还有俏女妹妹嘛!”楚俏女脆言安慰着秋水,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打理着秋水衣服上的褶皱。

“好!”秋水还有些恍惚,感受着唇瓣的丝丝甜蜜,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是真的。这不仅让他更有点不知所措。

楚俏女缓缓抬起手,食指上散发着淡淡的七色光芒。她笑着看着秋水,将食指点在了秋水的太阳穴处。秋水没有阻止俏女的动作,百花尘梦的又一能力就是入梦,可以拖拽一人进入楚俏女的梦境,那个梦境就像是楚俏女的一方小天地。一切以楚俏女为主导,两人进入到楚俏女的梦境不知要干些什么。

“秋水哥,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不过俏女难过的时候就会睡一觉,秋水哥也进入俏女的梦境里一起睡上一觉吧!”俏女的脸色有些微红,有些嗔怪的说道:“就像前天晚上那样。”

秋水脸色一红,搂着楚俏女的手也更紧了些。前天晚上,秋水借助补天气的特殊性寻找着楚俏女的梦境,然后也是钻进俏女的梦境之中和她有了些深度交流。

而这次是俏女主动邀请秋水一起进入她的梦境,想想还有些小激动。秋水微笑着看着楚俏女,此时楚俏女的手指也点在了秋水的太阳穴处,一道淡淡的彩虹光流遍秋水和楚俏女的身体,两人似乎建立了联系,而两人也是很快就沉沉的睡入了梦乡。

“睡个好觉吧!”俏女甜甜的笑容挂在脸上......

张秋月焦急地迈着脚步,她的脸上带着匆忙的神色。而她双手端着砂锅,砂锅中炖着鸡汤。刚刚楚俏女带着哭腔来找她说秋水出事了,她就不顾一切都赶了过去。虽然知道是那个秋水出的事,但是她似乎是爱屋及乌的对那个秋水也有了些关心之意,就随着楚俏女一起去看秋水。也是看到了秋水不着片缕的模样,现在想来还有些脸红。他们两人不停地用冷水擦拭着秋水的身体,往往水滴一触碰到秋水的身体就瞬间被蒸发了。而秋水身上大面积的烧伤肯定是不可以直接触碰冷水的。就在两人不知道怎么办决定去叫长辈的时候。秋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秋水给她的淬体膏涂在了秋水的身上果然逐渐起了作用,涂抹的地方不再是骇人的红色,温度也不是那么的高了。两人一看见效,当即就帮秋水全身涂满了淬体膏,而隐私之处,两人也都是尴尬脸红不知道要怎么办,最后也还是秋月决定牺牲自己,替秋水涂上了淬体膏。光是给秋水涂抹淬体膏两人就折腾了很久,四双手在秋水体表的高温下也是备受折磨,秋月还好,毕竟是冰洁无暇体对于高温天生还有些抵抗力,时间这么久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但是她预料楚俏女的手一定被烫伤了,再确定了秋水已经开始渐渐好转,她立马就去家族药房去要了烫伤药,又回去炖了锅鸡汤送来。张秋水最爱喝她炖的鸡汤,自从张秋水称赞秋月的鸡汤特别好喝。张秋月真的是有事没事就喜欢炖鸡汤给秋水送来。这似乎也已经成了两个人的默契。

秋月穿过花草,眼前的小屋大门洞开着。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烛火还在燃烧着,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秋月有些担心,楚俏女怎么会忘关门呢。她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房间的草药味还没有散去,现在又混合着鸡汤的香气。整个屋子也开始变得烟火味浓重了。秋月静静地将砂锅端放在桌上,她已经看见了两个人相拥睡在床上。虽然已经知道了内情,也知道现在占据“张秋水”身体的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张秋水,本应该毫不在意才对,但她心中却还是有着些许酸味。她悄悄来到床边,看着两人安静地睡着。张秋水脸上挂着笑容,楚俏女脸上还有着没有散去的红晕,看着楚俏女可爱而略显暧昧的脸庞,秋月也是不经意的笑了。这两个还是无忧无虑的孩子呀。秋月笑了笑,轻轻地给他们盖上了被子。时间虽是夏天,但固北城的夜晚也还是有些寒意。秋月温柔的收回视线,随后蹑手蹑脚回到桌旁。她看着秋水屋里搞的一团糟,之前忙于施救秋水,没有怎么注意这屋里已经被折腾的一团糟。现在一个人寂静地看着周围杂乱的一切,张秋月也开始有些头大,她二话不说就开始帮秋水整理着房间。屋里散乱的草药还有纸笔砚台都堆积成小山一般。秋月一边帮着秋水整理着房间,脑海里也再想着和张秋水的事,想来这些年几乎每次都是自己帮秋水弟整理着房间,自己心中也是恍惚涌上了一股柔情。再想起秋水递给她的那本《西厢记》,秋月又开始感慨到底崔莺莺张生有没有修成正果,而自己和张秋水又能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想到了这里,秋月又不仅多愁善感了起来,就像是那个感慨身世幽闺自怜的葬花仙子。又回想起《西厢记》中“花落水流红,闲情万种”之句。心中仔细忖度,不觉心痛神痴,眼中落泪。竟也是伤心无度之下,在桌旁沉沉的睡了过去......

时间滴答滴答的走,整个固北城也陷入了沉睡之中,四周寂静,仿佛一切的车马喧嚣,都在浓稠的黑暗中消失不见。只有零碎的一声清脆敲锣声和“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在浓稠压抑的黑暗中给人们心上带来一丝的依赖......

天色已经近亮,东方有紫气初生,固北城一逐渐开始恢复着它的活力。而秋水也一样,初生旭日之气一直是他的享受,感受着太阳的初生,似乎新的美好一天再向他招着手。经过一晚上补天气的洗涤和修复,如今他的身体也逐渐恢复了。他轻轻地抽开怀抱俏女的手,小心的将她放平在床上。随后秋水也是小心的翻身下床,而这时他也是看见了趴在桌上睡着的张秋月。他的心头一暖,想到张秋水有这样温柔的姐姐,心中不管怎么想都还是有些酸溜溜的。他更是看到了屋中被张秋月收拾的干干净净,心中的感动也是再次涌上心头。他小心的输了口补天气进入到张秋月的鼻子内。补天之气在秋水的稍稍改动之后也是有着助眠麻醉的效果。秋水小心翼翼地抱着秋月,将她平稳的放在床上,和楚俏女放在一起,随后也是为他们盖上了被子。

秋水看着还在熟睡的他们,他们的脸上带着疲倦似乎还没有消去秋水看着屋外开始逐渐光明的世界。时间不早了他也不愿多呆了,早日进山,也就可以早日回来。

秋水看着桌上的砂锅,砂锅中鸡汤已经凉透,鸡油凝固也是在表面浮出了一层淡黄色的凝固油脂。秋水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他将仅有的两分淬体膏放在了桌上,又是写了封信在桌上。大意表达了秋水对他们的感谢,还有自己也知晓了秋月把淬体膏拉来救自己用了,这里的两份一人一份。而自己也要暂时离开去寻找药草,大致七天就会回来。随后秋水丢下了信和两份淬体膏就悄悄地离开了。而这次秋水的目标就是固北城外北荒山!他前些日子就准备好了一应装备,从锅碗瓢盆到驱虫火把再到水袋躺席。为的就是一应俱全什么时候想出发立刻就能动身。而北荒山的地图路线他也早就打听清楚了。可以说这次出行他是准备的极其充分,只为上山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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