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泽的爷爷应该是她见过的最有气质的一位老人。
即使上了一定年龄，身体仍旧健朗。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一看就是经过时光的磨炼。只见他低着头，正钻研着手上的一本书，时而皱眉。
沈玉清走进房间，顿觉一阵强大的压迫感，罕见一丝紧张。
她立即将那股不适感给压了下去。
老军长也察觉到了沈玉清走了进来，缓缓抬眸，眸子落在了沈玉清的身上。
压迫感再次袭来。
沈玉清理了理思绪，走了过去，礼貌地向他打着招呼。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玉清，微微点头，算作打过照面。
“坐吧，随意。”老军长说道，声音有一种浓重的质感。
聊了几句，或许是看到老军长的那双眼睛，又或者是其他的，沈玉清感觉好像没那么紧张了，也逐渐放开了自己。
老军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张檀木桌，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扫了一眼四周，只见一处放置着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数都数不清，另一侧的书架上则是摆了许多的古董。
“这几天都做什么了？”老军长的声音又响起。
沈玉清酝酿措辞，将这些天的事情娓娓道来。
当提到字画时，老军长不禁插话道：“你对这些字画很有见解？”
沈玉清淡淡一笑，忙说：“谈不上见解，只不过是感兴趣罢了。那房间内的字画笔迹有力，若不是有多年笔力的人，绝对写不出来。”
闻言，老军长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只见近处的桌子上放着一套茶具，那茶叶也是上等的好茶叶。
“要喝茶吗？”
老军长一边问一边正准备泡茶，沈玉清识趣地抢先一步，“我来吧。”
“你会？”
面对他的疑问，沈玉清微微点头：“小时候泡过。”说完她娴熟地打开茶具，开始泡着茶，目光则是聚精会神地落在茶上。
老军长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还真的像模像样。
不一会儿，茶香味四溢。
沈玉清特地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老军长。
这孩子倒还挺懂礼节。
老军长眉梢间闪过一丝愉悦，随后接过那杯茶，还真的挺香。
“你平时应该挺喜欢喝茶？”能够泡出这壶好茶，想必也是极会享受喝茶之人，否则泡不出这么好的手艺来。
“平常也只不过是因为应酬罢了。”
除了喝酒应酬之外，还需要迎合客户不同的需求，有的客户单单喜欢喝茶。
老军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不禁多看了几眼沈玉清，与外界所说的似乎不一样，眼睛通透，心也通透，把一切事情都看得很清楚，敢说敢做，也不藏着掖着，更不会阿谀奉承，在他面前一点也不紧张。
这种人他倒是很少见。
“你怎么一点不紧张？”
沈玉清慢慢地将茶杯放在桌上，淡笑道：“这怀柔政策要比大棒政策好使多了。”
她待在院内的前几天无非就是一个过渡的时间。
老军长眼中闪现一丝惊讶，要是其他人，定会回答看到他这么慈祥，一点也不会感到害怕，再然后说几句奉承的话。
他早就见惯不惯，这些年，他听到最多的话也是这些，但是背后的真心有待商榷。
随后两人又聊了几句，话题不由得引到了越泽身上。
“你喜欢越泽什么？”
沈玉清怔了一会，她与越泽之间的婚姻也只有他们最清楚，面对老军长的突然提问，她感到有些惊讶。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更不会想到喜欢这个词。
酝酿片刻，她很快恢复如初。
“可能喜欢他身上的那股韧劲吧，敢作敢当。”
只要是越泽喜欢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不遗余力。
说了几句，沈玉清看向他，“我今天看到您，倒是觉得越泽身上的气质有时挺像你。”果然，遗传基因是多么的强大。
老军长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顿了顿，“只不过这孩子性格有点冷。”
沈玉清不置可否。
“这也可能是与他从小的家庭背景有关，越家一向要求严格，作为历代继承人，都需要具备一定的条件。”老军长说得井井有条：“虽然这外表看起来有无数的光环，从一出生的高度就能看到广阔天地，只是站得越高，这身上的担子就越大，稍微不慎，可能是一个家族的泯灭。”
可想而知，这压力该有多大。
沈玉清自知，从她进入沈氏集团，就深刻体会到。
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心酸。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位佣人，“老爷子，饭菜已经备好了。”
老军长点了点头，侧眸看向沈玉清：“吃顿便饭吧。”
盛情难却，吃饭过程中，两人又聊了一些，大多数都是老军长问，沈玉清回答，只是每次沈玉清回答时，都显得临危不乱，有条不紊。
吃完便饭，老军长说了几句，似是感谢沈玉清能够来到这里。
临别时，他不禁多言道：“其实，说实话，这几天把你请到这里来，也是越泽父亲的意思。”
越泽的父亲？越城？
沈玉清至今还记得上次和越泽一起去参加他的生日宴会，他的表情一直都很僵硬。对于她和越泽之间的婚姻，他是极不赞同的。
离别时，沈玉清便道谢离开了荣城。
坐在车上，真觉得这几天过得像是一场梦。
看了看手机，依旧没有收到有关越泽的消息，她心有些往下沉了沉。
这时，余光顿时被车窗外的景色所吸引。只见外面有白花花的小碎片往下飘落，有时会遇到一阵风，那些小碎片会在半空中旋转几圈。
下雪了？
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常都要早一些。
沈玉清一时来了兴致，降下车窗，亲切地感受到那些雪花的亲密接触。细碎的雪花爬在了沈玉清脸上，沾在了她卷长的睫毛上。
这是初雪。
她猛然意识到这一点，虽然生活背景迫使她过早承担那些不该承担的，心理年龄要成熟得多，只是她内心仍旧住着一个少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