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雪越下越大,卓雪和叶若云被困在了洞里。
“都怪你啊,我们应该直接走的。”叶若云站起,扶着墙慢慢走着。
“怪我,怪我。”卓雪靠墙坐在原地。
“可是这话原先是我说的,你不生气吗?”
“啊?为什么要生气啊?”
叶若云心道,这狐狸怎么一阵聪明一阵傻的,反倒让人琢磨不透。
暴风雪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叶若云坐不住,起身扶着墙在洞里慢慢走。她离墙近,很容易察觉一些被压制的灵气。待她行到一处石壁前,只觉隐隐清灵之气。便唤道:“阿雪,你过来看看,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嗯?”卓雪走到她身旁站定,伸手搭在石壁上,感受其中灵气,“好像是有个什么哎?”
“这雪山里的东西估计不少,我们还是别招惹是非,等雪停了就走吧。”
“可能来不及了。”卓雪干笑,为了探查石壁后有何何物,他释放了一点点灵气进去。洞后乃是一幻阵,此阵之中灵气处处相同,身处阵中将难辨东西,应是为了困住某种东西所设。施阵者为了防止外力为所困之物指明方向,又在阵外布下结界,作为压制。
结果,卓雪方才释放的那一点儿法力对阵法造成了扰动,为所困之物指出了出口。
阵中灵力骤变,一股强大的清灵之气疯狂地冲击阵法。
卓雪一把抱起叶若云,冲到洞外大雪之中。
“怎,怎么了?”叶若云慌忙问道,因结界阻挡,她又未曾释放灵力探查,是以一无所知。
“简单说,那里有个阵,里面困着一个东西,我们只要往那儿一站,我们身上的灵气就会对阵法造成影响,里面的东西便会冲出来。”卓雪当然不会承认这是自己干的,万一破坏了他在叶若云心中的形象就得不偿失了。
“对不起,我不该乱走的。”叶若云低声道。
“没事啦,是我的问题。”听着叶若云道歉,卓雪不好意思起来,但是,实话还是不可说的!
洞外雪寒风冷,叶若云冻得发抖,卓雪身上又暖暖的,叶若云便紧紧抱住他,卓雪当即愣在雪地里。
“怎么不走了?”叶若云奇道。
卓雪连忙应了声,抱着叶若云飞到高处。
回看他们方才躲避的洞府,只见两股不同的灵气在互相冲击。灵力碰撞,升腾,山洞周围三百里,云层翻涌,白雪乱舞,山石翻滚。
一块雪板受风力影响从山巅落下,正砸在卓雪手臂上,卓雪吃痛,手一松,叶若云摔在地上。跟着无数的飞雪涌下,如江河奔腾,又是一场雪崩。他二人具被卷入雪中,卓雪立刻施展法术飞起;叶若云虽不辨方向,但也知该往上飞。
卓雪见她亦脱困,连忙赶到她身边,未及开问,叶若云先道:“你胳膊没事吧?”
“还,还好。”卓雪喜上眉梢,揽着她腰,想把她抱起。
“算了,你胳膊不刚给砸了一下嘛,你拉着我飞吧。”
他媳妇儿真是温柔善良,善解人意,卓雪心中道。
可是该埋的,迟早都得埋。更多的白雪砸下,这次的速度更快,他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卷入其中。
白色的异兽终于从幻阵中脱困,灵气激荡,洞府坍塌。九头虎形的上古神兽伫立于飞雪之中。
时间过去多久了?一千年还是一万年。人妖分界,诸神避世。世界早已不是它记忆里的世界。
身着暗金色曲裾的女神在空中显出身来,神明的声音冰冷:“开明,回去。这不是属于你的地方。”
可是千万年前,这块土地属于昆仑,开明一族镇守于此。
白色的神兽仰天长啸,乌云蔽日,风雪弥天。白日昏暗,万灵寂寂。
“尔为昆仑属臣,本座不便出手。若执意如此,必死无葬身之地。”言罢,神明离去。
开明自身的灵力早与此地不容,可它身上的灵气偏又十分强大。受两股灵力的影响,山石崩塌,它们从山顶倾泻而下,填在低洼处。其上积雪飞扬起来,与空中的落雪混在一起。飓风卷着雪花往高空飞去,随后又飘荡着落下。
昆仑被埋葬在大雪深处,与之相关的一切,或离或死。
开明落入冰河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在疯狂的排斥它,它们向它宣告,它不再属于这里。
那它属于哪里呢?千年寒冰所融之水冰寒彻骨,纵使是上古神兽也难以忍受。徒劳无用的扑腾了几下后,开明昏厥过去,随水流颠簸,最后被水流遗弃在岸上。
卓雪抱着叶若云自雪崩中逃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被一块山石砸进冰河里。危急关头卓雪只来得及把叶若云护在怀里,山石砸在他背上,想都不用想,绝对青了一大片。只要叶若云眼睛好得够快,他一定要脱了衣服给她看。
待冰河水流稍缓,卓雪拖着叶若云爬到岸上。河岸宽广,其上多怪石,百丈之外有一石山。
叶若云早就昏了过去,卓雪抱着她,寻了块大石头靠着坐下,施法唤来一阵清风吹干二人衣物。许是觉得冷,叶若云仍紧紧抱着他。
这一番折腾下来卓雪已经精疲力尽,他本想生火取暖,又怕他睡过去后无人照看,万一再来阵风,燃起大火就不好了。可是这不生吧,他又怕叶若云冻着。犹豫不觉之间,忽生一计。
凡妖修行,首先是原形,待修为足够便可化为人形,人形仍保持了一些原有特点,再往上可以修成魔,听说很多年前还有完全修成人的术法,但鲜有妖类修行,相关术法几乎失传。
在修得人形后,绝大部分妖类就不会继续修行了。有一部分妖还会转头去学幻化之法,掩去妖精特点后,在凡人中生活。
在人形与原形之间,还有一形。单就兽类而言,即如人般站立行走,但身负皮毛,仍是兽类模样。
卓雪便显出此形,又变出一个大裤衩子穿上。思忖片刻,心道应再无不妥之处,便拥着叶若云睡去。雪狐皮厚毛长,极是暖和,叶若云的身子很快就暖了起来。
待她幽幽转醒,忍不住一声低呼。身下是一个毛绒绒的事物,还传出轻微的鼾声,似乎睡得很沉,叶若云支起身子,一路摸到他头上。圆圆小小的耳朵、尖尖的獠牙、还有口水,心道十有八九便是卓雪了。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见卓雪睡得死,又沿着腰侧一路向下去摸他尾巴。她并没有摸到尾巴,她摸到了布料,这种形态下还能想到在腰上围圈布的妖可不多。叶若云放下心来,趴在卓雪身上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掌心所触及的已是衣物。变回来了吗?想想还真有些失落呢。
“若云,你醒了?”头顶传来卓雪的声音。
叶若云应了声。
卓雪扶着她坐好,他醒来时见她仍在睡梦中,就没敢乱动,保持一个动作,直到叶若云转醒。
叶若云坐下后,卓雪跳起来,扭扭小腰伸伸腿。
叶若云听着响动,忍不住一笑。
“你先别笑。我这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快说,别卖关子。”叶若云板起脸来。
“好嘛。好消息就是我们离开雪山啦。”
“坏的呢?”
“但是我不知道我们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