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焰摇了下头,边走边说道:“不是传言,这是我亲自下的命令,毕竟战舰需要优先恢复动力系统。”
胡从星少校有些着急道:“长官明鉴,我们的主舰炮可是军舰上最重要的设备呀。”
“军舰区别于民船,就在炮上,而我们战列舰区别于其他战舰,就在这九根大管子上呀!战列舰的存在,就是为了让这主舰炮发威,怎么能放弃对它们的维修呢?”
沈焰无奈地摇了摇头,所有的部门都说自己最重要,航海部说没了自己,战舰就是瞎子;通讯部说没了自己,战舰就是聋子哑巴;轮机部说没了自己,战舰就是瘸子;损管部说没了自己,战舰就没有免疫力……
如今火炮部也来凑热闹,沈焰又何尝不想恢复这九门主炮,但实在是没有这么多人力了。
沈焰与孙尚香在胡从星的伴随下登上甲板,一些士兵正在对甲板做检查,见到沈焰与孙尚香登舰,纷纷高兴地对两人敬礼。
杜海安见沈焰来了,连忙从舰桥中跑出来,对沈焰与孙尚香敬礼道:“卑职见过沈长官,孙上校。”
“情况如何?”
“回长官,观测设备状况都还好,只是型号有些老旧,水听设备有些问题,只能等损管部修复完动力系统,才能配合我们修复水听器,预计半天就可修好。”
沈焰点头道:“如此甚好。”
胡从星对杜海安不满道:“咱们舰炮还没修呢,你那破水听器后面呆着去!”
杜海安怒道:“舰炮都坏成那样了,需要多少人才能修,我们水听器才用几个人啊。再说了,没有水听器,鱼雷打来怎么办?”
“鱼雷打过来,就是有水听器,我们战舰这么慢能避开?”
胡从星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对沈焰解释道:“长官,我没别的意思,鱼雷这东西顶多是潜艇和小型战舰才用,咱们的航线离轴心阵营控制的岛屿很远,他们的鱼雷机也过不来……”
“潜艇来了,自有为我们护航的驱逐舰收拾,要是对面驱逐舰或者轻重巡洋舰来了,就由我们收拾,但我们没主舰炮,收拾不了啊!”
见沈焰与孙尚香似乎为胡从星的话所打动,杜海安反驳道:“老胡,你说实话,就是给你修好舰炮,你能打得准?”
“老杜,舰炮的存在就是震慑,只要我们有能开火的主炮,水面舰艇就不敢靠的太近!”
见胡从星仍是不肯放弃,杜海安少校又对沈焰正色道:“水听设备很重要的,此次参战的鱼雷大多航速不快,而且射程不远,有了水听,我们就能在很大程度上避开鱼雷,而且我们的动力系统应该够用,郭上校已经修了一夜的轮机,相信以这个速度下去,很快就能令战舰恢复基本的动力。”
“郭上校修了一夜的轮机吗?”沈焰与孙尚香大感吃惊。
“是的,损管部的士兵们昨天走之前,又为郭上校买了六瓶酒,让他喝着酒工作了一夜,现在已经在机电室睡着了。”
看着孙尚香大为感动的神情,沈焰感叹道:“香香,等我们赚了军费,就把钱还给他们吧。”
“嗯!”
胡从星少校听了这话,立刻说道:“长官,我们主炮必须要能开火,才可以攻击到远距离的敌舰,那样才能赚到军费呀。”
杜海安少校不满道:“你就是光顾着你那舰炮,一点不为大局着想。”
“我这就是在为大局着想……”
孙尚香见两人要吵架,便指着舰艏甲板处问道:“胡少校,为什么不在那里多安装几门小点的火炮呢,那样不就能打的更远吗?”
胡从星倒是很乐意为孙尚香讲解,当即不再搭理杜海安:“好教孙上校知道,那里是主炮口爆风波及区,主炮开炮时,炮口产生的热浪等同于火药爆炸的冲击波,所以被称为爆风。”
“这种爆风威力巨大,甚至能把海面压下去一个大坑,所以不能在炮口爆风波及到的地方安装太高的设备,舰艏与前甲板只固定装有主船锚与两座特别改装过护盾的四联装博福斯机炮,舰艉只装着水侦弹射滑轨,至于弹射吊臂则会在不用时收起来。”
沈焰疑惑道:“既然炮口会产生爆风,那同一炮塔的三根炮管是一样长的,齐射时不会相互影响吗?”
见胡从星与杜海安微微一愣,沈焰有些惭愧道:“是不是我问的问题太没水平了?”
“不不不!”
胡从星少校立刻摇头道:“能问出这个问题,足见长官的智慧之高。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很专业,爆风的确能相互影响旁边炮管的发**度……”
“所以我们在炮塔内的发射电路上装有用来延迟时间的线圈,确保同一炮塔的三门主炮齐射时,会有三十分之一秒的发射间距,只是这时间实在太短,人用肉眼很难捕捉,所以仍称为齐射。”
孙尚香明白道:“难怪你们在舰桥上放满了炮座,却把前甲板空了下来。”
胡从星看着舰桥上大大小小的炮座,摇头道:“哎,孙上校可能不知道,这些防空炮的炮座都是简单焊上去的,根本不结实,而即将装上的那些炮管,也没几个能用的,仅仅是能做到旋转炮口吓唬人罢了,至于那十座一二七口径的副炮状态则更糟……”
胡从星少校又叹了口气,对沈焰说道:“长官,我们的三座主炮塔甚至无法正常转动,连吓唬敌人都无法做到,卑职恳请长官下令,修复好动力系统后,请将主要人力物力投入到一号炮塔的修复中。”
“一号炮塔?”
“是的,长官,卑职研究了大半宿,发现一号炮塔是受损害最轻的,二号炮塔与三号炮塔曾发生过重大事故,后来接收这战舰的舰队并未彻底修复,时至今日,因为缺乏保养,它们的情况更加糟糕。”
“而一号炮塔只需用两天半时间,就能恢复其工作,只要有三门主炮可以使用,我们就能提高很大的防御力。”
沈焰沉声道:“防御力吗?”
“是的,长官,战列舰的装甲虽然是所有舰艇中最靠谱的,但对于海军来说,进攻永远都是最好的防守。”
沈焰点头道:“我记下了,一旦动力系统得到基本的恢复,只要时间允许,我会下令全力修复一号炮塔的……”
见杜海安似乎想反驳,沈焰又说道:“水听器也会派人修理,毕竟需要的人手不多,不是吗?”
杜海安少校只好点了下头,其实他本想说有胡开炮在,给他三百门主炮都未必打到人,有这时间还不如完善一下其他设备。
沈焰一直感觉这位胡从星火炮长对专业知识非常精通,很是好奇他是怎么被流放到这支三流部队的,便委婉问道:“不知胡少校来三十七舰队之前,在哪只舰队高就?”
胡从星少校见沈焰已经知道了三十七舰队的名号,只好惭愧道:“不瞒长官,卑职曾在第三舰队任二号主力舰火炮长。”
看着胡从星一脸落寞的神色,杜海安少校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便对沈焰说道:“好教长官知道,这第三舰队是仙界最强的舰队之一,论综合战力,怕也只是稍逊第一舰队,堪称是仙界第二强大舰队。”
见胡从星在追忆往事,杜海安少校继续说道:“胡少校在我们海军学院的火控系,曾以那一届第二名的优异成绩毕业,直接被授予了上尉军衔,更是被第三舰队点名征去。”
沈焰点点头,心中想道:看样子第一名是被第一舰队征去了,这些舰队为了稳住自己的强势地位,肯定会竭尽全力挑选最好的人才。
只听杜海安少校又说道:“胡少校在第三舰队表现很好,加上他计算能力与理论知识极其优秀,没过几个月就被提拔为少校,还担当了他们舰队二号主力舰的火炮长,那是第三舰队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火炮长。”
“只是到了那一次军演……”
“还是我来说吧,那是我第一次参加军演……”胡从星少校接过话,沉声道:“我舰奉命攻击敌方一条驱逐舰,我将数据算好,令炮兵们依照参数调整炮塔,全力攻击那条驱逐舰,可不知怎么,所有炮弹的落点都离目标很远……”
“再这样下去,我舰队旗舰就会被这驱逐舰的鱼雷所威胁,于是我加紧预判驱逐舰航向的提前量,连续三次射击,结果有两次打到了自家战舰上……”
孙尚香惊讶道:“他们没事吧。”
“没当场沉没……”
胡从星少校又说道:“不断有火炮计算员说我计算错误,可是我不认为自己有错,我在学院里从来都没算错过,最后考试得第二名,也是因为宿舍卫生不合格扣得分……”
“我们舰上的舰长、副舰长与轮机长都被判定受了重伤,宣布无法继续演习,那时候战舰上没人能对我下命令,于是我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既然瞄准敌舰却总打到友舰,为什么不反过来,我瞄准友舰,说不定就打到敌舰了……”
沈焰与孙尚香吃惊地都说不出话,脑子究竟怎么长得,才能萌生这种想法……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当时只觉得自己被诅咒了,需要用这种特别方式打破诅咒,正好那条驱逐舰即将与我方旗舰处在同一炮线上,我便提前瞄准了自家旗舰……”
沈焰忍不住问道:“赌中了吗?”
“中了,正好打中旗舰弹药库上,让它发生了殉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