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硝烟。
哀嚎声遍野,绝望的风卷起一层又一层的黄沙,盖住随处可见的尸体、血迹。
干枯的大地寸寸龟裂,刺目的太阳挂在天上,衣不蔽体的人们行尸走肉地走着,整个人间都在燃烧。
可一到晚上,又变得十分寒冷。枯草上凝结了一层霜冻的痕迹,瘦骨嶙峋的老马伏在一旁,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
在这里,烧杀抢掠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总有人带着刀或者是兵器,违背良心,只为换一口吃剩下的饭。
周围冷黑冷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靠在干枯的稻草堆边,又饿又冷,浑身轻飘飘的,仿佛马上就要死去。
不,不能死。
她心底有个声音这么说。
要活下去。
她冷得蜷成一团,可这样反而加剧了腹中饥饿的感觉。
恍惚间,有人递给她一块已经凉透了的韭菜饼,散发着油腻的香味。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却是可遇不可求的美食。
她手指僵硬地接过,艰难地睁开眼睛去看那个递给自己韭菜饼的恩人。
可只能看见一只渐渐远离的保养良好的手,上面带着一只火红的扳指,展翅欲飞的火凤凰栩栩如生。
眼睛刚睁开就又粘上,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此时如同刚出生的小猫一般狼狈。
心里却莫名的很欣喜。
一种……终于找到了理由的欣喜。
她抱住那块冰凉的韭菜饼,摸索着咬下去。
“!!!”
下一秒,那只韭菜饼子自己长了脚,飞快地跑了!
沈黏挣扎着睁开眼,小手还试图去抓那一块跑了的“韭菜饼子”。
但是……
沈黏茫然的看着同样坐起来的小弃离。
对方抱着自己的尾巴尖儿,一直冰冷麻木的眼中居然蒙上了一层水雾,细碎的牙紧咬着唇,看上去是强忍着疼。
“……”
场面太尴尬,沈黏甚至连一贯的微笑都撑不起来了。
怎么办?
沈黏试图伸手去看看他的蛇尾伤得怎么样。
还没有碰到人家,小孩儿的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明显十分害怕。
沈黏:“……”
她要怎样解释,才能让小弃离相信自己真的不是坏人?
眼看人家咬着唇,眼眶渐渐红了,沈黏束手无策,想解释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熊猫团子睡眼惺忪地揉着黑眼圈起来,一眼就看见了这尴尬的场面。
知道缘由后,系统很震惊。
天哪撸!宿主你是将反派当零食了吗?
面对同为软萌团子,红了眼眶的小弃离,毫无抵抗能力的系统只得帮自家宿主去用积分兑换了一只药膏。
反正这积分也是自家宿主幸苦赚来的,系统并没有很在意……
才有鬼了!
系统咬着小手绢眼泪汪汪看着自家的亲亲宿主温声细语哄着反派抹药,深感抱养的果然不如亲生的。
可惜它的黑眼圈太大,再怎么也红不出来反派那种楚楚可怜的模样。
气到原地爆炸。
系统只能心塞塞地看着反派可怜兮兮小心翼翼地交出尾巴,上面果然有一个深深的牙印,沈黏一碰他就往后缩,娇气的不得了。
而自家宿主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抹药,一边温声细语地哄道:“痛痛飞,痛痛飞,还疼吗?不疼啦。”
系统能怎么办?它也很绝望啊!
这么一闹,天都快亮了。
沈黏给小弃离抹好药后,也不敢再搂着人家了,翻了个身,对墙面壁。
小弃离看了她一眼,确定她不再转过来了,才把尾巴尖儿抱着躺下。
就着照进来的月光,他仔细看着黑色蛇尾上两排明显的牙印。
像是一个烙印。
伤口处涂了药,冰冰凉凉的,没有知觉。
他沉默而仔细地看着这牙印,一遍又一遍,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
……
杨妈今天起迟了。
都怪她打了一夜的牌,第二天起来一看,九点半了。
完蛋了,别墅那儿可有位娇小姐等着呢!听说脾气大的不得了,过去后肯定少不得一顿吵。
杨妈连包都来不及提买了菜后就匆匆忙忙赶过去。
到了别墅之后,才发现里面安安静静。
还好,那位娇小姐还没起来。
杨妈赶紧烧了一桌子饭菜,连带早上和中午。
见小姐还是没起来,杨妈走上楼,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小姐,你醒了吗?”
喊了两三声,沈黏才醒过来,清脆的童音道:“知道了,我马上下来。”
不过……手上软软的是什么?
沈黏迷迷糊糊捏了一下。
“……”
她蓦然反应过来,立刻放下手,小心翼翼的往床右边看去。
还好,对方还没醒。长长的睫毛轻微阖,嫣红的唇紧抿着,精致漂亮的小脸上一片安宁沉静,几缕黑发停留在白皙脖颈间,更多的则是如墨般铺陈在床上,看上去美好宛若天使。
但是这只天使却穿着粉红色的小睡裙,腰腹下黑色的蛇尾……此时横搭在沈黏身上,中间那段还被沈黏抱着。
沈黏小心翼翼从尾巴中间爬出来,刚爬到一半,小弃离就醒了,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沈黏:“……”
沈黏朝他笑笑,加快速度爬了出去,然后把小弃离抱进浴缸里藏好,还放了半缸凉水,让他不至于不至于皮肤干燥开裂。
满满一桌子的饭菜,杨妈守在旁边。
小小的沈黏站在楼梯口,头发披在脑后,软软地喊道:“大妈,您先回去吧,窝想一个人吃。”
“这……”杨妈十分为难,“不行啊小姐,程先生吩咐过了,要我看着您吃完。等会儿还得洗衣收碗打扫房间,这……”
“那您等会儿再来吧。”沈黏慢慢地说,十分善解人意,“窝会好好吃饭的。”
如此,杨妈也就没办法再坚持。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出去,心想这位小祖宗可千万别把别墅给拆了。
杨妈走了以后,沈黏连忙上楼。
小弃离还在浴缸里待着,睡裙湿哒哒的贴在身上,领口微微斜敞着,露出一小截精致雪白的皮肤。
沈黏张开手抱他,轻声道:“我们去吃饭。”
小弃离果然乖乖撑着蛇尾起来,沉默的揽上了她的肩。
沈黏这幅身体的岁数也不过四五岁,按理来说,抱一个这样的孩子是很辛苦的。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沈黏虽然平时安安静静,给人一种娇弱的感觉。
可她的力气确实十分大,就像蚂蚁一样,虽然看起来小,却能搬动比自己身体大许多倍的物体。
沈黏费力抬起胳膊,拿起一旁架上的毛巾,将小弃离身上的水渍擦干净,这才下了楼,把它放在桌前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