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自从那天和那位护士“友好交流”过后,尚莱总算享受了长达大半个月的清静生活。没有“莫须有”增加的患者、没有从门口传来的低低窃笑、更没有闲来无事就“发癔症”的存在,他很想抱着医书就这样看到下班。到了下班的时候,尚莱拿起手机再次看到了子薇发来的信息:“有事,晚回。不要开伙,带拉面!”
“难得关系好了这么久,现在她又发什么疯?算了,还是不要猜了,她要是想让我知道自然会说”,尚莱想了一会儿,在微信上回了子薇的消息,“拉面要味增的,还有炭烤虾饼。记得早点回来”。“念书的时候看舍友谈恋爱都是请出去吃饭看电影,怎么到了我这里就成了下厨房煮糖水、发微信带晚餐?虽说结婚之后抛不开柴米油盐,但是现在就这个节奏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回想了一下和子薇多年下来的相处模式,最终摇了摇头将那些“风花雪月”的想法甩了出去。
“要是我真的提出要请夏子薇出门看电影、吃西餐,恐怕她能先提出AA制,然后就能在心里骂我浪费时间。要是妈妈还在,知道我喜欢一个姑娘快一年还连手都没拉过几次,估计要笑到脸抽筋……”,尚莱苦笑一声,在微信上又给子薇发了条信息:“最近哪天休息?有事想要找你帮个忙”。对方回复很快,“巧了,我也有事找你。后天正好休息并且还是周末,就那天吧。到时记得多带点钱,我准备去CBD转转”。
子薇将手机切换回购物界面,在几款厨房用具中纠结挑选哪样。保洁阿姨在一旁伸头看着,顺路提建议,“小夏,买东西不能单看牌子还是要看质量。我看啊,那套张小泉就不错,好评很多的……哎,别动,还有双立人的!进口货就是贵”。“姨,你放在单位的买菜车能不能借我用用?今天的快递有点多”,子薇选了一套十八子作的厨房刀组合下了单,转头向保洁阿姨“求援”。
保洁阿姨对此很是好奇,“不是买的二手房吗?里边又不是没有家具,怎么买了那么多”。
子薇两眼望苍天,叹了口气。半个月前她终于将房子过户到了自己的名下,连同她“漂泊”了快六年的户口也转为了固定。她本以为这是一桩不次于“独立门户”的喜事,哪成想当天晚上就接到了物业催缴费的电话,后来又陆陆续续的补交了拖欠多年的其他费用。结束了一系列的费用补交,还要找人打扫房间、清洗地暖、维修线路,更让她欲哭无泪的是整个房子除了床榻、书柜,连一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更不要提还能找到像什么餐具、茶具之类的物件了。
“不多,也就是一套餐具茶具组合,一套打折锅还有两份全套床上用品”,子薇掰着手指算了算数量,“明天还能到四幅加厚窗帘和一盒竹炭”。保洁阿姨用手里的扫把戳了戳子薇的大腿,“孩子,不是阿姨说你。你花钱太狠了,以后要是成家了不能这样”。子薇只好点头称是,顺路将保洁阿姨“艰苦朴素”、“勤俭持家”的优良作风美美的赞扬了一番。
洋仔很是委婉的提出了要给子薇当免费搬运工的请求,子薇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她拿着笔杆敲敲洋仔的脑壳,“刚才店长在楼上那么喊,你没听见啊。这段时间我没来得及修理你,又原形毕露了是不是?好好一个徒弟,让你带的没个正形”。洋仔摆手表示冤枉,“好夏哥,这也不怪我,谁叫他满嘴跑火车的。现在刚毕业的不都是这样,眼睛都恨不得长到头顶上。说轻了没用,说重了就甩脸子,要是换我以前早一板砖过去了……”
子薇伸手打断了洋仔的抱屈陈述,“打住,我是问你为什么带不好徒弟,不是要你向我吐苦水。都多大了,还想一板砖过去?是在里边没待够,还是脑子被二子埋到爪哇国了”。她从收银台下边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都说多少遍了,你不可能一直当一个销售顾问,总是要升职的。现在你应该做的不单单是每天接待顾客、收集信息、促成销售,还要总结经验、带好徒弟、做好分析。上上心,多用点脑子好不好!”
“夏哥,可不可以提点建议啊”,洋仔搓了搓手,从衣袋里拿出一盒烟推到子薇面前,“前几天新到手的牌子,估计夏哥会喜欢就带来了”。
子薇看看面前装饰精美的烟盒,又看看面前一脸虚心求教的大男孩,没有动作。她把玩着手边的矿泉水瓶,思索片刻,对洋仔说:“打网游想要刷出好排名,就要研究战术、查看攻略,工作也是同理。你现在都能靠代练赚零花钱,估计这点儿问题难不倒你。别想着总找我求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瞥了一眼那盒烟,“这个牌子的烟已经好多年不生产了,你从哪弄来的?”。洋仔似乎还没从子薇的话语中缓过神,随口回了一句:“不是随便一家铺子都能买到吗?”。子薇捏起烟盒在他眼前晃了晃,“洋仔,睁大眼睛看好了。这个牌子的烟早在十年前就不生产了,你确定这是买的”。洋仔这时才回过神,拿着烟盒仔细看了一遍,最终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给老子掉包了!!!”
子薇见状只好让洋仔闭嘴,随后将那盒“掉包烟”扔进了垃圾桶。还不忘拍掉洋仔想要拉袖子的手,“别扯些有的没的,把你徒弟叫来。等下我教他,你在边上好好看着”。
保洁阿姨拽着买菜车,还不忘唠叨洋仔,“以后去网吧小心些,还好是烟被掉包。自己手边的东西就不能注意一点?”
到了下班的时候,洋仔总算是明白了他的前辈为什么在离职时对他三令五申“惹谁都不要惹夏子薇”了。因为他夏哥认真起来,根本不是人!他很是“没义气”的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我下班了,你继续努力。另外提醒你一下,你师爷向来眼里不揉沙子,自己看着办”。被“师爷”亲自教导了一下午,徒弟也没了脾气,只好木然的点了点头,“XX牌登山包,售价***元……”
尚莱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先是迟愣一下,随后便伏在桌子上放声大笑。最终他笑够了,起身用面巾纸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晚回来一个小时,就为了一份新做的味增拉面。我是没见过比你更抠门的人了”。他拿着手机将信息输入了一遍又一遍,最终确定无误,才点下发送,“记得那家的叉烧味道很棒,你也点一份尝尝。还有不要喝冰水,慢些吃,早点回来”。对方回复很快,“我带回来,十五分钟”。
从纸箱里翻出两个塑料饭盒用酒精擦了擦,尚莱还不忘将手边的筷子也好生清洁一番。桌子上铺了报纸,上边还清晰的印着“XX晚报”四个大字。他很想再点一支蜡烛烘托一下气氛,但想到室内可燃物太多只好作罢。最后尚莱从柜子里找到了上个星期买的山楂丸,捏出两粒放在桌上,权当是餐后甜食了。
子薇推开尚莱虚掩的房门,便看见已经布置好的桌子和一个已经肚子咕咕叫还强装镇定的男人。她忍着笑意将拉面放进餐盒,又打开了其他外卖包装,最后拿着方便筷子在尚莱眼前晃了晃,“魂兮归来啊,魂兮归来,尚医生,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