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目送二人离去之后,尚莱才反应过来房东还在门口站着。此时房东正在不遗余力地向尚莱推荐他的二姑家堂弟的邻居的独生女,大有要说到地老天荒的态势。尚莱只得转身进屋拿出一瓶还有三个月就要过期的打折矿泉水递上去,以免房东因为说得太尽兴忘记换气而导致一系列麻烦。经历了近一个小时的“催婚大悲咒”折磨,今晚尚莱的睡眠质量竟好了许多并且还做了一个有些哭笑不得的梦——在梦里他居然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拔腿就跑,连眼前的樱林美景都不顾了。
子薇踩着坡跟鞋踢踢拖拖了一路,终于到了自家门口。老式筒子楼里现在已经没有几家长期住户了,走廊里空空荡荡偶尔传来塑料被风吹起的哗啦声,墙上横七竖八地贴着各种“城市牛皮癣”在外边漏进来忽明忽暗地灯光下恍如一只只无力遮挽的手。“终于到我自己的家了,虽然破了点,但不用晚上听那些声音了。”独居多年,子薇也早已养成了进门前先注意周围环境的习惯。筒子楼里除了风声、塑料的响动、子薇自己的心跳声还有一点很轻很轻还在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子薇不动声色,放下手里的购物袋,悄无声息地踢掉了坡跟鞋。此时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对方特地收敛的呼吸声也依稀可闻了。多年打架和被打的经验告诉子薇,今天晚上只怕是一场速战少不了,除此之外她又要去找片警老赵说明情况,不敢想象老赵的脸色啊。。。。。。
背后的脚步声停了,一点金属摩擦的声音渐渐响起随后便是“咔哒”一声和一阵呼啸而至的风。“居然带了家伙!要命要命。”子薇转身进入实战姿势,在确定对方下颚的位置之后迅速躲开刀具的进攻,随后勾踢,横踢一气呵成!子薇只觉得脚面上有些热热的东西,对面的人已经有些晕眩还在不停地摇头,似乎是想要把那种不好的状态从脑子里甩出去。子薇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先是踢向那人的手腕让他的刀具脱手,随后便是两记连踢直击要害,最后一记“催肋”勾拳结束战斗。
一个小时过后,老赵看着坐在派出所走廊长椅上一边拿绷带包扎右脚伤口,一边用肩膀夹着手机和店长报备请假的夏子薇只能无奈摇头。想想当初,从老婆口中得知自己的幼子在课外班被一同学揍了,自己当即要找那位同学的家长要个说法,但是儿子却说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不希望家长插手。后来悄悄跟了儿子三个月,一番“明察暗访”才得知全貌:原来是儿子和那位同学开玩笑,结果触及对方底线导致挨揍。更让他觉得哭笑不得的是那位同学竟然自己一个人放倒了半个班,并且那位同学还是个女孩!
“小夏,你不去医院打破伤风吗?”老赵问道:“有件事你肯定猜不到,那个人是个惯犯,前几天刚从里边放出来。这下好了,三进宫。不过你下脚也太狠了点,以后要不是遇到危急情况,可不能这么办了。”“赵叔,我自己去医院就可以了,这点小伤不碍事的。”子薇套上运动鞋,简单活动了一下径直向外走去。老赵看着子薇的背影又叹了口气——这点小伤?伤口长7公分深5毫米差一点就伤到跖骨、倒双氧水消毒的时候泡沫鼓起来半天下不去、常规的医用纱布用掉大半卷才止住血。当时的情景他看着都觉得疼,可是她夏子薇居然跟没事人似的。不晓得她是真的不知道疼,还是死要面子硬撑。
折腾了半宿,到医院打完破伤风之后子薇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现在已经是凌晨1点,点外卖已经是不可能了,冰箱橱柜更是空空如也到就连老鼠看了也要流泪离去的地步。“算了,睡吧。”换上一件洗旧了的长T恤,子薇仰躺在凌乱的床上,不多时便沉沉睡去。第二天睡醒,子薇从枕边摸出电子温度计测了一下舌下温度,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38.5度,真的发烧了。
子薇从床上坐起,盯着书架右侧想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先用桌上剩下的半个柠檬和几种糖浆调一杯饮料补充体力。调酒壶就不用了,直接上平时用的马克杯,柠檬压汁,随手加入几种糖浆,暖水瓶里剩下的一点热水此时派上了用场,最后用吧勺搅拌均匀。子薇苦笑“这算不算是高配版‘心痛的感觉’”,随后试了试温度,一口气喝光。等到恢复一些体力之后,换上旧衣,拿好直杆雨伞径自去药店买了要用的药物和绷带。好在附近的小超市有送货上门服务,这让子薇省了不少力气。
根据医嘱,子薇的伤要静养最少半个月等到伤口拆线之后才能正常活动。所以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子薇几乎“足不出户”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调理伤口,偶尔和同事在微信上闲聊几句。就这样平平淡淡,安安静静地到了去医院拆线的日子。半个月的“闭关修行”弄得子薇以为自己的身上都快长出蘑菇了,如今终于到了结束“有期徒刑”的时候,自是兴奋到哼起了许久不唱的曲调,就连往日冷漠的双眼里也含了丝丝缕缕的笑意。
伤口拆线不存在任何难度,去医院处理和在诊所解决没什么区别,加之留疤已成定局,子薇更是无比坦然地去了距离自己住处最近的社区诊所。
“我说夏子薇,你可真能啊。”尚莱一面给子薇拆线,一面吐槽“居然做梦踢人一脚踢到水果刀上,我看啊,踢到刀子上算轻的,你怎么不努努力直接把自己插到刀子上”“尚莱,你就贫吧。”子薇也不甘示弱“有本事自己调你的爱尔兰咖啡去,少来找我,哎呀,前几天我这新出一个配方,樱花口味的。你要不要试试?”“就你这点心思我还不清楚夏子薇,有本事别拿水蜜桃调颜色。”尚莱手上加重了几分力道,“就你这种看谁都短八百吊的存在,还玩什么少女心啊。”
“我呸!就你这种笨蛋,连我调的爱尔兰咖啡用了什么材料都品不出来的夯货,还有脸说我?拜托,你的脸皮扯一扯应该可以和我家楼下二子的玩具比了好不好。”
尚莱气结,倒不是因为别的。子薇家楼下的二子,大名“斯基”,
是一条特别喜欢搞破坏的哈士奇!“哎呀,没词儿了?”子薇穿上鞋,拿好直杆伞径自走了出去。“大晴天拿雨伞的神经病,还好意思说我?我这是不跟你一般见识!”尚莱心里暗骂“就看你这一不温柔,二没身段,三没气质的‘三无’女,还能。。。。。。我擦,难道她今天良心发现准备去洗刺青了?”尚莱的办公室窗户正对着一家兼带纹身馆功能的理发店,店名很是奇怪——“海棠发艺工作室”,店老板是一个梳着一头脏辫,恨不能将纹身当衣服穿的存在。不过他手艺不错,收费也很合理,所以每天都能接到几份活计。
尚莱眼见子薇笑着和店老板打招呼,然后进了店铺。不由得在心里一阵冷笑,“真是‘物以类聚’,古人诚不欺我啊。”冷笑过后,心里多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些像喉咙里卡了鱼刺,非常的不舒服。此时尚莱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感觉有一个非常通俗易懂的名称——“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