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卧龙别院。
相较于王修武,王修文显得更加自然些,就像这卧龙别院的主人似的。
“来,尝尝我带来的明前新茶,今晚刚到的。”
王修文坐在左侧上首的位置,朝着刚刚给他上完茶的杨法德点了点头。
“大哥,小北关军情紧急,既然父皇不在,那我就先跟你……”
“不着急,喝茶。”
王修文看了一眼王修武,摇了摇头,从桌上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
“大哥,你可能还不知道小北关的情况,这位是小北关刀字营五百主雷虎,让他给你说一下吧!”
饶是王修武,大多时候也拿王修文没有一点办法,那感觉就像是一拳打进了棉花垛子,有力使不上。
“雁南郡小北关。”
王修文看了一眼雷虎,开了口。
“如此重要的关口我怎能不知?这些年受流寇作乱等因素的影响与平阳失去了联络,但那是流寇吗?不过是披着流寇外衣的后金骑兵罢了!”
雷虎盯着王修文的眼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何,这位年轻太子那双细长的眼眸中,似乎有着法术一般,让人不自觉地就随了他的节奏。
“重掌小北关对于我大秦来说,无论何时都是一件必行的大事,当年皇爷爷以小北关为界同他后金划地而至,可不是随便在地图上插个旗子那么简单。小北关在,那后金的铁骑想要南下进犯我大秦,就得先掂量掂量他们的马蹄是不是够硬,硬到劈开山谷,破掉北关。但小北关若不在了,那我大秦雁南郡将大门敞开,再没有半点可以用来抵挡后金铁骑的屏障。”
王修文说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他总是那样的波澜不惊,给人一种神秘感的同时又偏偏多了一份安全感。
“可现在小北关的情况大哥你不清楚!”
“不清楚?”
王修文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王修武,两只眼眸氤氲得厉害。
“一边是小北关局势的瞬息万变,一边是后金主动提出的和亲议案,二弟,如果这个原本今晚准备向父皇请教的问题交给你,你会做何决断?”
“决断?”
王修武听完,几乎是不假思索道:
“本就是我大秦的土地,竟然还要我大秦用和亲的方式去赎回,当真可笑!”
“那你的意思是?”
“出兵,按照雷虎的说法,小北关尚存一战之力,我们只要出兵,到时候里应外合,管他是真骑兵还是假流寇,横扫个干净就是了。”
“你怎么知道小北关尚存一战之力?”
“这……”
王修武一顿,指了指一旁的雷虎。
“那好,雷将军,我来问你。”
见雷虎点了头,王修文支着脑袋继续道:
“你从小北关出来多久了?”
“大概两个月了!”
“你出来的时候小北关的情况怎么样?”
“特别不好,我们的粮食只够勉强填饱肚子。”
“那流寇的情况呢?”
“我出来的时候刚好入冬,这小北关一到了冬天,暴雪天气就特别多,那些后金蛮子也就稍稍老实了些。”
“再过几天就是寒食了,一般到了这种时候小北关的情况又如何?”
面对这个问题,雷虎的脸色突然一黯,那道狰狞的伤疤扭曲得厉害。
“虽然还是会下雪,可已经挡不住那群后金蛮子的铁骑了,再加上每年到了这会儿往往是关内粮食最紧缺的时候,整体的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啊!”
“是啊!”
王修武听到这,忍不住插嘴道:
“所以大哥,军情紧急,这小北关不能丢!”
王修文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喝了一口茶,含了一片茶叶在嘴里,慢慢咀嚼着,明前茶的特点就是嫩,泡在水中就像刚拔出的芽。
“也就是说雷将军对现在关内的情况也不是非常了解对吧!”
雷虎想要反驳,可又无处下嘴,因为王修文说得的确是事实。
“小北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那好,现在你们自己想一下,一边是和亲,一边是开战,前者兵不血刃,稳收小北关外加同后金修好,后者流血千里,胜败难知且两国交恶,如果是你们来做决定,该如何选择?”
“我……”
饶是王修武这样的急性子此时都有些失语了,他看了看雷虎又看了看王修文,狠狠地一锤大腿。
“喝茶!”
王修文说着,候在外面的杨法德走了进来,手中提着刚烧开的山泉水。
朱雀大道奉常府。
陆观端起桌上的茶杯,品了一口,上好的明前新茶,听管家老齐说,是东宫那边托人捎来的。哼,真是个人精,将来做了秦皇那还了得,想到这,陆观看着下首的属官们开口道:
“各位大人,辛苦了。”
奉常大人发话,底下的大人们纷纷搁下了手中的活计,抬起头认真听着。
“纵有千万理,难逃一道,今日论道,想必各位大人心里有很多的话、很多的问题需要说,需要解决,但道理摆在这里,记在这里,逃不掉也少不了,所以大家今晚早些回去休息,明日再论可好?”
底下的人哪敢说个不字,一阵寒暄过后,正厅终于安静了下来。
管家老齐适时地走了进来。
“大人!”
“何事?”
“陆姑娘来了。”
“嗯?”
陆观睁开眼,摇了摇头。
“难得浮生半日闲啊!”
等陆观到了偏厅,陆芊芊的瞌睡已经打了好一会儿,夜实在是太深了。
“芊芊拜见师伯。”
面对美人的盈盈一拜,陆观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你这小丫头,生得倒是越发好看了,等过几日闲下来着,我给你寻个好人家去。”
“师伯!”
陆芊芊的脸刷得一下变得通红,满脸娇羞的嗔怒道。
“哈哈,你看你,经不起逗!”
陆观说着,大喇喇地做到了首座上。
“说吧,这么晚还来找我,是你家那位师尊又有什么指示了吧。”
“师伯您这话说的,这不过几日就是寒食节了,师尊想来问问上坟祭祖的事儿。”
“就这些?”
“顺便还想问问陆逊的情况。”
“我这师弟,到底修的哪门子的出世道?”
陆观说完,哈哈一笑,站起身来。
“丫头,随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