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有容这小子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或者说重度拖延症患者也没问题,这不,王沐坐在雨中等了半天,愣是等不来那个胖子的身影。
唉,这叫什么事儿?
王沐摇了摇头,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儿行千里母担忧,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穿,那个世界的父母该有多着急,有多伤心。
还有大学宿舍的好基友,虽然那小子辅助脏兵,打野吃线,AD点塔,总之玩得贼菜,可那次大半夜王沐患了急性肠胃炎,这小子愣是一宿都没合眼,跑前跑后地折腾了大半夜。
人就是这样,特别是年少轻狂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可正如至尊宝最后还是失去了紫霞仙子,就算许下一万年的承诺又有何用?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这雨缠缠绵绵到现在也没有一丝要停的意思。烟波湖上,烟波又起。水雾弥漫,好似一层朦胧的纱,又像早起山间流淌的云。
王沐终于一个忍不住,哭将出来。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就在这时,烟波湖上出现了一道黑影,隐隐约约,闪闪硕硕,王沐抹了一把鼻涕,朝旁边一甩,还好今天下雨,不然只能朝衣服上擦了。
那道黑影越来越近,逐渐清晰起来。
原来是一艘小船,船头处,一道青色倩影撑伞而立,王沐的心跳随之骤然加快。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青色的天空,雾蒙的湖面,穿梭的小舟,撑伞的少女。
这画面,只需一眼,便是万年。
王沐慌忙站起身来,虽然头还有些许的晕眩,但这都什么时候了,就算刀山火海,那也得硬着头皮往里跳才是。
船头左右摆了几下,终于还是靠了岸,陆芊芊的伞檐压得有些低,叫人只能瞧见她天鹅一般的脖颈。
王沐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间,他意识到一个问题,就自己现在这副落汤鸡的模样,不叫人笑话那才怪呢。
可已经没有机会给他准备了,只见陆芊芊的伞檐慢慢升高,精致的下巴,樱桃蜜唇,俏皮的鼻子,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眸……这一切,全都毫无保留的一点一点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如果眼神可以作案,那王沐不介意被压在五行山下千年万年。
“殿下。”
“陆姑娘。”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却又同时沉默,烟波湖上,细雨落下,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
这几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陆芊芊的心里就像塞进了一团乱麻。
许是因为那位在天一斋禁足的陆逊,许是因为那追而不得的师叔祖,许是因为天一草堂的家务繁杂,许是……
因为他。
那个朱有容当真可恶,胡言乱语,张口就来。
东市小巷那一晚,陆芊芊跟在周子善身后,一直送到青云小筑门口才停下。
一路上朱有容的嘴就像街边一元商店里无休止重复“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的高音喇叭,巴拉巴拉地说个不停。
更值得敬佩的是他的逻辑,说了那么多,绕了无数个圈子,可就是逃不出王沐,或者说王沐和陆芊芊的话题。
“芊芊姑娘,你放心,沐哥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身体健康,那啥虽然赶不上我的大,但也不小,你一定放心,我老朱说话那可是一言九鼎,从来不打诳语的。”
“芊芊姑娘,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我猜一定是武林世家吧,要不就是大户人家,毕竟九灵承露丹这种有价无市的宝贝都能随身携带,肯定差不了,正好正好,我沐哥可是响当当的大秦三皇子,这叫门当户对。”
“芊芊姑娘,你不进来了吗?你不担心沐哥的情况?哎呀,别害羞啊,又不会吃了你,除了那个老太监。”
……
有些话,说着说着就容易成真。
更何况还是未尝情愫的少男少女。
陆芊芊也不例外。王沐的影子就像是被人拿刀刻进了她的大脑,挥不去也赶不走。
一开始陆芊芊还不怎么在乎,也许过些日子就忘了呢,可直到今儿个因为这事儿把饭给烧糊了挨了陆澜的数落,她才意识到,那个人,那个他,忘不了了。
撑油纸木伞,摇一叶扁舟。
烟波湖上,烟波又起。
“殿下请上船吧,下着雨,当心着了凉。”
为什么要说这般话,还没等王沐回答,陆芊芊的脸蛋就已经红得不行。
王沐也是一愣,痴痴地望着船上的少女,那绝色的容颜,那优雅的身段,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他犹豫着,一如当年填报高考志愿那会儿。
船上,岸边。一个撑伞,一个淋雨。少男少女就如此这般僵持在雨中,各怀心思。
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那……那我过来了!”
原本的疑问句变成了肯定。
也许有的时候就差了这一个标点符号罢了。
“嗯!”
陆芊芊红唇微启,用雪白的牙齿轻轻咬住,点了点头。
“那……”
王沐说着,向前迈出一步。
可天底下又哪有这般轻松的事儿。
因为受力不均的缘故,小船向前一点头,撞在了犬牙交错的岸边,紧接着向后一荡,朝湖心游去。
王沐这第二只脚才刚刚迈出,身子一晃,整个人向后仰了过去。
陆芊芊见状,急忙伸出玉手,轻轻一拽,原本就要翻进湖中的王沐身子一正,朝前扑了过去。
油纸伞掉落在一旁,滚了几圈。
春雨濛濛。
小舟轻摇。
少男少女。
红了脸庞。
陆芊芊的眼睛瞪得老大。
也许陆逊说得真没错,他……他就是个登徒子。
王沐的眼睛同样瞪得老大,这还是第一次,无论前生还是今世,第一次同女孩子靠得如此之近。
哼!登徒子!
完了,怎么办!
两个人极有默契的将脸歪向了不同方向,却忘记了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赶紧站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似的。
没错。
只见岸边,朱有容的身前,盛满碗碟的食盒已经摔在了地上。
“额……沐哥!”
朱有容瞟了一眼地上的狼藉,重新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小船,或者说,是船上的少男少女。
“我错了,我错了!”
好一会儿,朱有容这才回过神,举起两只肉爪,盖在了眼上。
可他哪里舍得。
悄悄分开了手指,漏出一条小缝。
“沐哥,我什么也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