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数分钟后，她战战兢兢地拿着手里热腾腾的咖啡踏入主卧房。乍看之下，书桌上没了人影。方启轩居然已躺在床上小睡。她皱了皱眉，轻轻地把咖啡放在小桌子上，便想转身离开。
一直大手突然重重地拉了她一把，她没有防备，整个人扑倒在床上方启轩的怀里。殷子琦脸上有说不出的惊讶，努力地挣开他的怀抱。
“方总，我不是萧静。请你不要用对待她的方式对待我。”她说着，手里还在挣扎着。
他像没听到她说的话般，又像自言自语地说：“你别再反抗了。我累了。没力气抓住你了。”
声音有些轻而低沉。殷子琦呆了，方启轩居然卸下那堂堂总裁的面具，向她说他累了？那时的他，会有多累多想要个依靠？殷子琦了解在他冷眸下，藏着无比温柔善良的一面。但碍于商界里的阿谀我诈，他不得不把自己武装起来。那一刹那，她极其心疼他，没再作出反抗的动作，只静静地被他拥着。
就算他把她当作像萧静那样的女人，她也无所谓了吧！她只知道方启轩真的累了。
子琦耳边传来启轩均匀的呼吸声。那样被她的王子抱着，她突然觉得好幸福。方启轩应该睡了吧！她没勇气抬头看他，因为他把自己搂得紧紧的，他的下巴靠在她的头上，享受着她的发香。
方启轩睡了，应该听不到了吧！她想起方启轩左拥右报的画面、对她嘲讽藐视的画面和工作时累得无从诉苦的画面，前后判若两人。“方启轩，你很累对吧！何必把自己武装起来呢？其实你不冷酷的是吧！你也不想出言伤人对不对？其实……我知道的。那样一定很累。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太辛苦了，让自己休息吧！我也没那般讨厌你，如果觉得笑我伤我能让你暂时抛掉总裁的压力，那没关系啊。我可以帮你。你自己真的别太累了……”
她说着说着，自言自语地慢慢睡去了。在她没看到的轮廓上，双眼慢慢睁开。他没办法相信她如此了解他。他低头看看已进入梦乡的甜美脸庞，心里紧紧地揪着。
他缓缓地在她熟睡的脸上给予深情的吻，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没有女人对他说出那样的话。女人们在乎的是他的垂青，他的拥抱，然而怀里的家伙居然把他看得如此透彻，居然在他千方百计的凌侮后，在乎他多过在乎自己。
虽然不想承认，他依然想问：殷子琦，你是天使吗？
是上帝派给他，专属的天使么？
那一夜，出奇的温馨。
“殷总监，早。”
“早啊。”
殷子琦笑着，迈着自信的步伐踏入汇丰。她有多幸运自己能在汇丰工作。那里的环境、员工、设备、总……总裁都让她感到无比光荣。总裁？想起他，总有些尴尬。数数，有两个夜晚了，她都在孤男寡女的情况下和他共度。摸摸脸颊，居然红了。不是吧！一向训练有素的她何时便得那么无大将之风了？
手提袋里有东西在震动，她才发现把手机设入静音模式了。
“喂。”
“喂，殷子琦，我在汇丰门口，你快下来。”蒋杰东期待的声音突然像个早起的小男孩，开朗活泼。这是她觉得他易接近，却又无法被他吸引的特点吧！一个大男孩，方启轩比他稳重多、神秘多了。
“我在工作，走不开。”殷子琦老老实实地回答。电话那头的杰东早料到会这样。殷子琦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有些气愤，却又疯狂地迷恋她。
“我不管，你现在下来。否则我上去帮你向方启轩请假了。”
霸道！蒋杰东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霸道不讲理了？
但他的威胁终究是起了效用的。他向方启轩请假？那岂不让方总误以为她又滥用私情了？算了，她无奈地按下电梯，蹬蹬地下楼。
蒋杰东在早晨的阳光下微笑，和煦的阳光把他衬托得十分亲切。殷子琦摇摇头，无奈地望着他。
“蒋总。究竟有什么事？”她半开玩笑地说。
“没事不能来找你吗？”生平第一次，殷子琦察觉到他话语里微微的怒气。
“没。说吧，想请我吃早餐是不？”说完，她巧妙地夺过他手上的袋子，香喷喷的气味扑鼻而来。
杰东见她陶醉的样子，刚刚的闷气一扫而空。这便是他的弱点。殷子琦一笑，他就无法再生气。失败的男人，他在心里自嘲，殷子琦却没能听到。
她的确饿了，早上醒来，方启轩早就不在。他提早上班。有纪律的优点永远没变。到目前为止，还没吃过早餐呢！
“真不错！”她边吃边赞。
蒋杰东望着她，突然很大胆地问：“你……到蒋氏来工作好吗？”
殷子琦惊奇地望着他，“怎么啦？这么突然？蒋氏不至于缺乏员工到那种地步吧！”
还是开玩笑的口气。为什么她总认为自己不是认真的呢？”你到蒋氏来，我保证可以给你至少一个副总的位置。那样更多机会学东西，不好吗？”
殷子琦笑着摇摇头，“我在汇丰的时间还不长，没有想过这么快换环境。”都是借口。或许她不知道吧！这些都是借口。
但她内心深处，始终想着：既然都要离开了，没必要再作任何改变了。她的未来，她看不清，像个未知数般，随时都会起变化。
“你……还喜欢方启轩吗？”杰东认真地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
“嗯？”殷子琦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停留在前方来来往往的车辆。杰东凝视着她的表情，心中有数。但只要她说不是，就不是。她说的，他统统都会相信。
良久，她微微倾斜着头，有些俏皮地看着他，“噢，方启轩那么多女孩喜欢，我恐怕争不过呢！那个吧！”杰东顺着她的手指指着的方向望去，是个老老实实、一副憨厚得不行的脸。“喜欢上那个人，应该比较幸福、快乐。”
她笑笑，没再说话。方启轩？对她而言，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天方夜谭。
杰东渐渐放下心中大石，她没说什么，是否意味着她还不确定？她还不确定，又是否意味着他还有能力改变？
汇丰左边的地区正在装修，敲敲打打的声音轰得她耳朵不耐烦。“蒋总，你耽误我太多时间咯！该回去了。拜！”
说罢，便站起身来，准备踏入公司。
“殷子琦！”杰东有些宏亮的声音把她吓着。她不习惯他那样叫她。因为那是专属方启轩的口气。
纯白色的靴子在装修着的工地停下。她转过身来，“怎么啦？”
“刚刚让你来蒋氏工作的事情，我是认真的。”他的确是认真的。她是聪明人。即使他不强调，她也懂。不过阳光下那认真而全神贯注的表情却突然让罪恶感涌上她的心头。那样的蒋杰东，满满期待的眼神。她怎么看都觉得像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男孩，让人不忍心粉碎他的未来梦。
她苹果般柔嫩的脸上勾勒出甜美的笑容。正苦恼着怎么应付他的邀请，一个千钧一发，她头上甚大的铁枝急速倾斜。两秒之内，重重的“砰”了一声。
杰东没来得及喊，也没来得及赶过去。两秒之后，殷子琦已跌坐在地上，弱不禁风的手和脚恰恰被铁枝打个正着。杰东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远远地比殷子琦还紧张害怕。
“子琦！！！”蒋杰东的声量足以振动整个汇丰。
“殷总监，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总经理见状，也吓得手忙脚乱。
她很努力地摇摇手，示意着自己没什么大碍。但之前已伤过了的手再次受伤，一时之前，那样的痛，让训练有素的她都无法说话。
“总裁，早。”
方启轩点点头，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着经理们安静。方总从不爱阿谀奉承，他讲究的是效率、精准和纪律。因此，秘密巡逻对他而言，是日常公事。
“伍可霖！我送你四个字：糟糕透顶！这样的分析，亏你好意思拿来给我过目？”办公室里，是韩凤的高分贝声。
眼前的职员吓得脸青唇白，双腿明显地在抖。“韩经理，那不是你要的？”韩凤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这是我要的？”她五寸高的高跟鞋咚咚地一步步向她靠近。仿佛每一步都是危险讯号，每一步都在提醒着可霖眼前的人有多么心狠手辣。
“伍可霖，你长得挺漂亮嘛！听维联说，你最近想升当经理啊？那样，就有机会见到方总了对不对？”她的每一个字都足以将伍可霖逼向刑台。
“我瞧瞧这副脸，”她缓缓地抬起伍可霖的下巴。“美啊，可我怎么越看……”她顿了顿，又继续说：“越想吐呢？！”
一直充当她傀儡的伍可霖终究忍不住火山爆发。“韩凤，你这是公报私仇！”既然，这鱿鱼，韩凤是炒定了，她也没必要对她恭恭敬敬了。“对，我是想当经理，见到方总，怎么样？总好过你，当了那么多年经理，借公报私仇铲除多少漂亮女职员，结果呢？方总看都不看你一眼。真可笑！”
“伍可霖！！你给我收拾东西马上走人！！！”那怒气像是吃了颗定时炸弹般，一发不可收拾。
外头注意许久了的男人紧蹙着眉头，食指动了动，陈经理马上恭恭敬敬地问：“什么事？”
“把韩经理解雇了，立即生效。”他潇洒地转身走人，留下惊讶的陈经理。他显然没听见两个女人在办公室里的对话。
创意部和广告部有着天渊之别。创意部里，文件排挡整齐有条理，职员们马不停蹄地送文件、输稿、联络客户。是典型的工作场所。方启轩知道她的能力，她一向的工作效率，无可挑剔。
但办公室里空荡荡，四处不见殷子琦的身影。他皱了皱眉头，随口问道：“殷总监呢？”
“殷总监吗？她刚刚在公司门口不知怎么的被一旁工地的铁枝砸伤了，应该还在楼下吧！”总经理想到刚刚那一幕，突然觉得有些内疚没留在那，多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
“经理，稍后的会议延迟一小时。今天不巡财务部了。”
“殷子琦，好些了吗？”蒋杰东和蒋家司机好不容易将铁枝移开。但殷子琦固执地不肯叫救护车，总坚持自己站得起来。
杰东的脸比她慌上好几倍，显然在乎她的安危。子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挤出个笑容，缓缓地平衡身子站起来。
折腾了许久，她双脚依然像飘在空中般，没有一点重力，莫说是走，连站都不行。杰东无法再忍耐她一脸强颜欢笑的模样，一个用力将她背在自己身上，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她轻得让人不敢相信。在杰东背上，她想拒绝，但没有多余的力气。
杰东的专属司机马上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他温柔地将殷子琦放在车的后座，自己马上绕过车尾到左边上车。“开车到医院，马上。”他命令的口吻一时之间变得严肃无比。殷子琦的双唇苍白得毫无血色，说不担心，是假的。
方大总裁在上班时间在公司底楼大厅出现，叫女接待员惊喜得说不出话。但他一脸严肃，第一次在没有保镳随从的情况下快步步出公司。心里闷得他紧缩眉头。好不容易见到她那倩影，接下来映入眼帘的居然是蒋杰东背着殷子琦的画面。他心里的担忧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心里说不出的，不是滋味。
那深邃的双眼里闪着犀利的光芒，尾随着那辆在汇丰门口飞驰而过的黑车。里头，是不断在关心殷总监的蒋氏总裁。
医院里……
“殷小姐，你的手原本已经遭受到严重骨折，再加上这次的意外，伤口再次被碰。这段期间，不宜过度用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医生的一番话让他脸沉了下来。杰东比殷子琦更担心她的手。
“你好好呆着吧！我给你买点吃的。”杰东正转身离开，殷子琦突然抓着他，说：“杰东，谢谢你。”
他听罢，遂单脚跪下，欲对上坐着的她的双眼。“子琦，不要再跟我说谢谢。我的心意，你明知道的。”双眸里闪着希望的光辉。“你……考虑好了，给我个答案。”说罢，他没经过她允许，举起她受伤的手，轻轻地吻着。
童话故事里的王子告白片段已活生生地在上演。她，殷子琦，只是个丑小鸭，如今却享受着白雪公主的待遇。蒋氏总裁，身家、样貌个个不缺。白雪公主欣然地接受了。她却呆在原地，没跨出一步。
为什么？
问她吗？
天晓得吧！会不会……内心深处在期待着另一个王子呢？
殷子琦看着他离开到附近餐厅买吃的，总觉得这个背影不够某人震撼。总觉得有一天，这个背影会被她这个毫无资格的丑小鸭弄得遍体鳞伤。
“方总，对不起，我拦不住她。”张秘书一脸抱歉地站在办公室门口。旁边站着一脸怒气的韩凤。看来韩凤的确没办法控制自己了。多年来，为了维护自己在方启轩眼里的形象，她委屈自己成为千依百顺，啥事都无所谓的女经理。
但多年来的努力换不了他的青睐，反之是他毫无情义的解雇？！这叫她怎么吞得下这口气？
方启轩轻轻动动右手，示意张秘书出去。厚重的大门也被张秘书轻轻地关上。
“韩小姐，你已经不是汇丰职员。没有资格进来这里。这个，你应该懂。”语气比平时还冷。他是没了心情，要是韩凤这副讨人厌的泼妇激怒他，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