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感觉脑袋就快蹦开来，很难受。而汇丰面临的大考验至今仍没有全面的解决方法。他一怒之下，用双手横扫桌上一大堆文件和零零碎碎的东西。一瞬间，东西全掉在地上。整个办公室乱得不堪。
他将拳头紧握，捶打在发亮的办公桌上，怒吼：“殷子琦！你在哪？”
但回应他的，只有寂静，和冷气发出嗖嗖的声响。
……
梁雪仪这时从外头进来，一见凌乱不堪的办公室，吓得没办法说话。“怎么啦？”她关心地问。
方启轩没说话，沉默地坐了下来。
雪仪恢复脸上的笑脸，兴奋地说，“启轩，汇丰有救了。只要你愿意暂时牺牲汇丰的利益，公司就有救了。”
方启轩没料到她会那样说。她一个女子能帮上些什么？他抬头，深邃的眼眸怀疑地打量着她兴致勃勃的脸。
“爸爸买下汇丰大部分的股权，汇丰渡过难关后，再无条件地还给你们。只要你同意，这事情就好解决。”
方启轩觉得那更不可思议。第一，梁氏根本没有如此大的基金。第二，汇丰现在面临如此大的危机，小小一个梁氏怎么愿意将自己整个公司下注来救毫不相关的汇丰呢？
“梁氏哪来那么多资金？”他的话一针见血，从来正如他的观察力般敏锐。
梁雪仪虽心跳加速，仍强装镇定，说：“梁氏帮了汇丰，就等于投注整个公司，没想过任何回报。你放心，这里是合约，你可以过目。”
方启轩用及快的速度一目十行，合约上没问题。很明显地，梁氏在卖他一个人情。但他已没时间调查梁氏的资金周转，目前当务之急就是避免蒋氏加盟汇丰。他举起发亮的钢笔，签下“方启轩”这大名。
方启轩万万没想到，看似最无能的梁雪仪有一天会助汇丰一臂之力。而冰雪聪明的殷子琦居然在汇丰水深火热的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不喜欢，出于人情，他还是抬头认真地看着梁雪仪，说：“谢谢。”
雪仪听到他一声真诚的谢谢，竟有些不惯。她心虚地低下头，心里却像春天绽放的花朵般灿烂。这样就够了。她长得那么大，只有方启轩刚刚瞧她的那一眼最为认真。因此，这样，她就觉得非常满足了。
“启轩，我们吃晚餐好不好？”她趁机问道。
他点点头，汇丰有了梁氏的帮助，在情在理，他都应该请她吃一顿像样的晚饭。从晚餐的互动，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梁雪仪往后会对他更纠缠不清。帮了他一回，她就贪心不已，得寸进尺，不仅常要求共进晚餐，还挽他的手，俨如他的正牌女友般。
方启轩硬生生地甩掉了她的触碰。每次见她的脸，又或者说，每次见到女人的脸，他居然都会在想念脑海中的那个人。明明知道她不可原谅，明明知道她和一个叛徒没两样，他还是在思念，无法控制地思念……
那种感觉，有说不上来的苦涩……
“混蛋！”
蒋氏的大楼里，杰东气愤地乱甩东西，办公室里开会的经理们都吓得魂飞魄散，心想：总裁估计是疯了！没人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散会！”他大吼一声，双手压在会议室的拱形桌上，头低着。经过一个月的努力，汇丰终究渡过了难关。蒋氏不仅一点好处也没捞到，反而涉嫌谋害汇丰，和中毒事件息息相关。
最令他不悦的是，殷子琦像凭空消失般，两个月了。没有她的踪影。早前，媒体还争相到蒋氏欲采访关于殷子琦的八卦新闻。殷子琦究竟在哪儿？没有人知道。他下令到全国各地寻找，但都没消息。
他根本不在乎超越汇丰、超越方启轩。从小，他就已习惯了方启轩是王者，他是侍卫这样的相处模式。如今为了殷子琦他拼了命想打倒汇丰，但她却毫不知情。她的下落，莫名其妙地很不明。
“阿姨。”梁雪仪有礼貌地叫到，在方家豪宅里的餐桌坐下。
“雪仪，你来啦，坐啊！”方夫人很和蔼地招待着。桌上另一端的方启轩却无动于衷，表情冷漠，酷似冰山。
“这次请你来，主要是谢谢你帮助汇丰。”这一点，她倒是记得的。方夫人明白上商场上礼尚往来的道理。虽然梁雪仪娇生惯养，但她终究还是救了汇丰。既然如此，方家必定好好对待她。至少，在短期内是这样的。
“其实，大家都在努力呢！我这样小小的帮忙不算什么。”她笑笑，不算什么吗？方启轩在心中轻叹，怎么有如此脸皮厚的女人。在母亲面前装成一副举手之劳的样子，在他跟前，却仗着她小小的帮助对他纠缠不清。
方夫人像突然想到什么般，突然问道：“咦，好久没见到子琦了，她怎么样了？”
殷子琦这个名字不仅在方启轩心中引起阵阵波澜，更吓着了一旁的雪仪。殷子琦，怎么偏偏在这时候提起殷子琦？她作贼心虚，低下头来，没说话。
“辞职了。”方启轩很自然不过地说。
雪仪悄悄抬头看看方启轩的面部表情，没有异样。像在诉说一个路人甲的故事。她心情松了下来，看来殷子琦也没多大的本事，她低头偷笑着。
“怎么辞职了？”方夫人语气里的一点激动倒是吓着了雪仪。她怎么那么在乎殷子琦？这点，让她很不悦。
“她没交待。咱们别提她了。”方总的声音沉沉的，有浓重的男人味。
方夫人很明显地对启轩的反应有些愕然。他在叫她别提殷子琦了。这么反常，莫非殷子琦在他心中的份量已大幅度地提高？她满意一笑，没人比她更了解方启轩。但殷子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她纳闷。
雪仪对方启轩的反应很是满意。方启轩暂时不在乎她，她没关系。只要殷子琦慢慢在他心中褪色，她就心满意足了。因为殷子琦是个危险人物。有些时候，梁雪仪甚至觉得如果她是响当当的大男人，她也会情不自禁地爱上殷子琦。
那样的情敌，太难打，仿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在众多美女中轻而易举地胜出。
“启轩，饭后，送雪仪回家吧！”方夫人抬起头，提醒道。方启轩望着母亲的表情，了解她的意思。现在梁氏怎么说也助了他们一臂之力，方夫人虽不太赞同梁家做事嚣张，虚声作势的性格，仍能理智地分清事实。
一路上，车上静得吓人。雪仪抵不过那种死寂的气氛，纳闷地问：“你想什么呢？”方启轩沉寂着，没理睬她。
“别告诉我你在想殷子琦？”又一个导火线。梁雪仪知道，只有提起殷子琦，方启轩才会看着她，和她说话。
果然不出所料，方启轩真的将头从面向挡风镜的角度转移到她期待着答案的脸。
“我好辛苦才帮你争取了那份资金。你除了听到殷子琦会看着我，其他时候你有吗？”她第一次对方启轩发脾气。她是生气了。努力了再努力，为的只是他对她的重视，但他丝毫无动于衷。他太难得到，太难捉摸，却偏偏是那样的性格，让满街的女人为他疯狂。
他“刹”的一声，黑色的劳斯莱斯在路旁猛地停下。他脸神凝重，说上生气，她还没资格。他手依旧握着方向盘，双眼仍直视眼前来往的车辆，神情不悦地说：“即使没有梁氏的帮忙，汇丰也不会关门大吉，顶多亏损个一两亿。不过个小数目。别以为仗着梁氏帮过汇丰，就自以为是。现在给我下车。”他已很努力地控制着怒气。
因为梁雪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他不可以像打发其他女人般打发她。但她和其他女人没两样，一样连触碰他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谈走进他的心。
“启轩！那殷子琦在汇丰最有需要的时候离开！她有什么值得你留恋？！”她哭喊着。梁雪仪这一招，他腻了。从以前到现在，有哪次不是又哭又闹，把自己搞得一副可怜人的模样，好像全世界欠了她那般。
他是总裁。没闲情理会那些不值钱的眼泪。
“下车！”他最后一次地警告。待她心不甘、情不愿地下车后，他没有多等一秒，车子飞驰而过，消失在夜幕中。
车子很不经意地路过“雪纷飞”的酒吧。他一怔，没料到老天会将他带到那儿。对着“雪纷飞”三个字发呆，他耳边突然响起她曾经说过的话：“真对不起陈董事，我只答应方总陪他一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一个小时零五分了。他得放我走了，再见。”
她的自信，那回顾时的笑容，沁入人心，很难让人忘怀。几个月了，她像人间蒸发般，没有半点消息。究竟怎么了？私家侦探调查过，她根本没在蒋氏抑或是蒋家出现过。那她在哪儿呢？
回头一想，梁雪仪说的话意外地萦绕在他脑海：“听陈经理说，汇丰一出事，她一刻都没等，马上呈上辞职信呢！”
他突然愤怒地捶着方向盘。殷子琦她是何方人物？！有什么资格让高高在上的他心烦意乱？！
愤怒后，是悲伤。淡淡的悲伤。殷子琦的离开，原来那么难以接受。
汇丰重新上轨道，便意味着韩凤的计划失败。她有如败阵了的斗鸡般，抬不起头来。蒋杰东向她保证过，只要盗取了计划书，就能得到汇丰总裁。但一切不止成了泡影，还让她更加确定了方启轩无视她的事实。
“蒋总裁，你答应过我的事没办到。”她眼神冷冷的，事实上在心底生气自己的无能。但如果谴责杰东能让她心里好过一点，她也不介意。
杰东的心情何尝不糟透了？他身上还有浓浓的酒气，敷衍地望一下韩凤，没理她自个儿走出酒吧。
“你站着！”韩凤见他半醉半醒的模样，急忙追上去。用力地揣了一下他的衣袖，她大吼：“你答应的事失败了，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交代？！”酒吧后的暗巷里，只有韩凤的声音在回响。
“走开！”他红透了的脸在黑暗的巷子里仍显得很突出。
此时的杰东就像世界末日般，毫无振作的征兆。韩凤不肯就此罢休，是蒋杰东间接害她失去一切！她绝对没办法容忍自己委屈求全。
“你这副死人样，难怪殷子琦不要你！你活该！”她的嗓门很大，他虽醉，却听得很清楚。
韩凤只见他停下蹒跚的脚步，转过头来，眼神里的锐利让人不敢直视。“你说什么？”他接近韩凤，浓浓的危险气息绕在那儿。
韩凤鼓起勇气，嗓门更大：“你这副懦夫的样子，别说是殷子琦了，问问全世界的女人都不要你！”
“说什么呢？！”他大吼，一下子酒醒了。男人的自尊是最碰不得的东西。一旦碰了，就等着接受残局。
他不假思索地勒着她脖子。和方启轩不一样的是，方启轩的那一掐，是要给她个教训。杰东那一掐，是要置她于死地。
她挣扎地摆着手，但他却加重力道。眼看就快窒息了，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膝盖轰向他最敏感的器官。蒋杰东一叫，痛得放开那快夺人命的手。
韩凤没有时间理会痛得跌在地上的他，右手摸着尚有明显红痕的脖子，害怕地逃离巷子……蒋杰东是个变态，无可救药的大变态。
英国的环宇大厦里……
修长的双腿踩着发亮得看见倒影的地上，她抬头挺胸地步出大门。“总经理，再见。”柜台的年轻女子恭恭敬敬地称呼。
她脸上专业地一笑，回头继续走向公司门口的大车。司机为她关上门后，车子奔驰而去。柜台的人开始起哄。
“总经理真漂亮！”
“是总裁的独生女呢！千宠万宠在一身，怎能不漂亮呢？？”
羡慕的目光仍然追随着早已不见踪影的车子。
她步入严森的大门，无意地瞧瞧大门的设计，和蒋杰东的一模一样。一样阴森，里面一样没有温度。但几个月了，她已回到了以往的生活，应该适应了。
“小姐，我从没见过老爷那么生气！你得小心点。”正准备步入家门时，身旁的女佣提醒道。爸爸生气比雷电交加还恐怖，他的一个眼神足以置人于死地。为什么生气了呢？
深深吸了口气后，她踏入昏暗的客厅。灯没开着，只有微弱的黄灯在闪。沙发上有个男人的影子在沉思着。从他的背后，她很清楚地察觉到他放在桌上的拳头握得异常紧。大事不妙了。
“爸。”那是聚集了所有勇气后说的话。
男人转过头来，微微颤动的眉毛不经意地流露出无法克制的怒气。那脸上和她有几分相似，笔挺的鼻子和薄唇是他俩最明显的特征。
“你干了什么好事？”他一把站起来，把一份文件丢在桌上。她虽心里在抖，但还是勇敢地举起那份文件看看。爸知道了！他早派人调查！
“你回来就是这个目的吗？我信任你，让你有所有的作主权，但你却为了外面毫不相关的人差点把我公司赔上！”他的怒气急速上升，没有下降的迹象。她的确是那个目的。接管爸爸的公司，从来不是她的心愿。她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多权势干什么？她只希望有个稳稳当当的工作，嫁个好人家，已太足够了。
“汇丰有什么值得你那样冒险的？！”他还在吼，像狮子般快咬死人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