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秦川放开了那只环抱她的手，白虎高亢的咆哮声震的苏紫耳朵都快聋了。“嘭”两股气浪掀起乱石飞沙。苏紫回身定眼一瞧，就在空间裂缝消失的地方，漆瞳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们，妖冶的红色眼瞳像红玉琉璃那般清脆明亮。
“噗。”漆瞳吐出的一口鲜血在青苔地上格外显眼。洛秦川衣袖一遮，尽管很快，苏紫还是看到了白衣上那一抹红。刚才他们交手都不见负伤，怎么一照面两人就都见了血。
“空间撕裂的力量哪里是那么好承受的，他们两个只是吐了点血这已经很不易了。”叶无尘站在一边冷眼旁观，适时插嘴道。
苏紫想，原来他脸上的潮红是因为撕裂空间造成的。
“传送阵传送空间中的那些...”
“你别问，问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让你看到那些只是对你的一点小小的惩罚，虽然有预感你会想尽办法逃跑，但没想到你会用那种拙劣的伎俩。”
“但是很奏效，不是么”
“的确，我对一些东西很痴迷，痴迷到都忘了你的存在。所以为防万一，我才会提前在你体内设下陷阱。”叶无尘轻轻一笑，是那种顽皮孩童诡计得逞之后向垂头丧气的人们炫耀的笑。“你不管跑多远，不还是回来了么。”
“都在我计划之中，都在我计划之中。”他依旧在笑，但更有一丝诡异和类似漆瞳的那种笑在里面。“没有我的引导，在那种空间里你只会慢慢的被黑暗吞噬，你已经深有体会了吧。”
叶无尘表情近乎疯狂，他逼视着苏紫的眼睛，“恐惧，孤独，绝望，黑暗...”他说出每一词都像是要在苏紫眼中得到相应的回应。他的笑容更甚了，因为他看到苏紫按住自己的头，面露痛苦的神情。“桀桀桀”鬼魅的笑声把苏紫拉扯到记忆的深处很远很远。
摩枷鬼树，枯树古井，满院庭追着她的白骨恶鬼。但，那只是一截，不是起点。只是远去的噩梦，还有更远更远挥散不去的阴霾。神墓里看到的那些让云梦笙色变的壁画，错综复杂的线条纹路，一条条交织着，闪烁着神光，令苏紫费解的符号也一个个跳动着，活灵活现。壁画里的人物纷纷走出，庄严肃穆，宏伟壮大的殿堂在蔚蓝的天空下展现它独特的风姿。
那才是一切最开始的地方。
苏紫痛苦的按着头，神经好像针扎一般，心脏似要泵出体外，血液流动极快。苏紫的两边颈动脉像粗壮植根牵附在地表面，凸现的青筋狰狞的搏动着。困兽囚禁于牢笼那般，苏紫发紫的嘴唇剧烈的颤动着，像是要发出哀嚎却被一波又一波的痛苦盖过以至于在无声的痛楚。她发白的指节已经将手掌谧出了血。
漆瞳盯着她，身体在通道流动的气流中微动，但很快又平息下来。他细长的睫毛低垂着，眼珠翻动，先是看了眼洛秦川，再瞟向叶无尘。黑色长袍像从夜空中剪下的天幕，静谧而悠远。
叶无尘似有所感，对上漆瞳投过来的视线，疑惑的神情转瞬即逝，背在身后那只悄然释放灵阵的手轻轻一握，光芒消散。
苏紫悠悠转转的醒来，洛秦川的手抚在她背上。
“精神类的攻击我不太擅长对付。”洛秦川的侧脸浮动着柔和的光晕，他的眼神飘在并肩站立在一起的那两个人身上。叶无尘满脸笑意，而他身旁的漆瞳那双琉璃一般的红瞳里似乎隐藏着忧伤与落寞，那双眼睛说不上是悲悯还是可怜。苏紫的脑袋一阵刺痛，是哪，还在哪。我还见过跟他这般相像的眼睛，柔美的线条轮廓像是在隔雾看花，朦胧中却增添上另一种美。那是个极美的女子，优雅而又高贵。
漆瞳没有说话，也不见任何动作，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苏紫。叶无尘背过苏紫他们，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你让我做的我都做了，但我要的东西你还没让我瞧见。”
“如果你有命拿的话。”漆瞳似笑非笑。
洛秦川放开了抚在苏紫身后的那只手，从她醒来后，眼神时常空洞无神。洛秦川盘腿坐在苏紫对面用他的气息去牵引平和苏紫身上躁动不安的气息。苏紫仿佛在神游太虚，两种气息交织在一起，洛秦川的情绪却颇不平静，他感觉到自己的仙心似乎在冲破什么枷锁一般，狠狠的撞击着他的胸膛。那种时常平复他内心躁动，使他保持空灵的气息此时也被什么压制住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苏紫眼神有些迷离。
“它对你很重要？”苏紫偏着头问道，她能感觉到洛秦川身上颇不平静的气息，与平日里判若两人。洛秦川一愣神，旋即一想就知道她说的是凤凰的骸骨。
“我需要一道圣级的幻灵。”洛秦川沉默片刻，随后说道，“师祖说只有像凤凰那样的幻灵才能够完全形成‘御灵神’这一御灵术的神，没有神，我的御灵术就只是图有其表，只有形，那么我也就永远到不了他们所期待的高度。”
苏紫知道他们期待的那便是“仙”，饶是苏紫接触的经书很少，她也知道成仙何其艰难。师祖秦苍生天赋異稟，惊才艳艳，震慑群魔，鏖战妖皇。也知此生跨不过那道坎。对于凡人来说那就是天堑，一但跨过那便是鲤鱼化龙。一千多年来，都未曾有仙的出现，他们怎么会把那么大量的希望投注在洛秦川身上，仅仅是因为他那罕见的“御灵神”，还是他那颗烈焰炙火融不化的玄冰仙王不动心。
“我会帮你。”苏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声音飘渺的仿佛风托举着云。洛秦川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他本想告诉苏紫，仙道渺渺，路途艰险，这是他要走的路又何必要累及他人，何况苏紫现在的实力还很弱小，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但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苏紫那双坚定且充满着光亮的眼神，像一盏烛火绕烧着灯油。那她会燃烧什么呢。洛秦川心中某个地方似乎被触动了一下。
那点微弱的亮光，即使小，洛秦川也不忍它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