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四日,晌午时昌平便到听风阁传了皇上的话,生辰前夜皇上来陪静嫔,一时间听风阁上下都忙起来,一面准备皇上共用晚膳,因着是生辰前夜,不同往日的晚膳,小厨房为着讨喜,格外做了些准备,一面又要预备第二日母家觐见。静嫔也同盼翠青烟忙着打点这两日打赏下人和给母亲族人的赏赐,至到下午才忙完。虽则一应事情都有盼翠做着,静嫔却费了不少精神,只觉得身上困乏,便睡了。
醒来时一睁眼却看见皇上坐在床畔,不觉间欣喜又羞涩,面上浮出红晕,看去更添怜爱。
“醒了,可睡好了?”皇上温和道。
静嫔点点头,“睡好了,什么时辰了,皇上饿不饿?”
一旁春惜道,“回小主,到了晚膳时候了,奴婢去传膳。”
说着便去了,盼翠青烟上来服侍着穿衣洗漱,皇上却坐在床边一直望着,静嫔不禁有些羞,“皇上盯着嫔妾做什么?”
皇上凑过来在一旁坐下,“朕还从来没有这么细致看过女子梳妆,这姿态着实让人心动,难怪那么多诗文都要写对镜贴花黄。”
静嫔笑道:“皇上同皇后娘娘伉俪情深,怎么会没有见过皇后娘娘梳妆呢?”
皇上把弄着妆台上的脂粉,“皇后是皇后,有她的不可为,朕都饿了,去用膳吧。”
说着牵着静嫔到桌前坐下,静嫔却不敢先坐,皇上叹了口气,便坐了,静嫔方坐。
见皇上不说话,静嫔小心道:“可是嫔妾哪里让皇上不高兴了?”
皇上笑了笑,“不曾,不是你叫朕不高兴,是,唉,罢了,用膳吧。”
静嫔便使了眼色给盼翠,小心服侍着,晚膳后皇上又说无趣要下棋,却只下了一会儿便作罢,只说睡觉,合衣躺在了床上。
静嫔想了想,便也脱了鞋,卧在枕旁,“皇上可是觉得当皇上拘谨得很?”
皇上闭着眼睛,没有说话,良久才叹出一口气,“都说当皇上好,朕也以为当皇上好,却不想当了皇上,事事都要做的对才行,连带着喜欢的人也要变了。”
静嫔轻轻将皇上揽在怀里,“这世上,人人都有不如意,皇上是天选之子,担了万民的责任,自然比旁人更多添着束缚,想来这也都是相应的,就如同嫔妾,能成为皇上的宫嫔,不但家人开心,嫔妾能一生荣华,还能有皇上的孩子,一时间什么都有了,却也自然有些失去。”见皇上望着她,静嫔温柔道:“若是嫁给普通人,眼前的便是嫔妾一个人的夫君,可以日日夜夜陪着嫔妾,嫔妾不必日日想着如何做才好,如何才能在一众宫嫔中出色不让皇上忘了嫔妾,就连说话都要时刻注意,没有我,只有嫔妾。”
“可后悔吗?”皇上把弄着她的头发问。
“嫔妾不怕皇上恼,最初皇上在嫔妾的心里是皇上,是安身立命需要的,但自从有了这个孩子,眼见皇上待嫔妾这样好,我心里觉得眼前的不是皇上,就是我的良人。”说着说着竟不觉哭起来,皇上听见她的哭腔,心下也觉柔肠百转,撑起半个身子将她揽在怀里,“那今日,咱们便做个寻常夫妻。”
静嫔偎在皇上怀里,“夫妻二字嫔妾当不起,只要皇上心里有我,哪怕一二分,便好。”
“朕待你好,自然不是只因为你有了朕的孩子,朕是从心里喜欢你。”皇上闭着眼睛,把玩着手中的一缕青丝,“明日便是你的生辰,可有什么心愿?”
“没有,所有的福分都已经有了,哪里还有什么所求的。”
“不想要个阿哥,将来继承皇位吗?”
静嫔心下一动,却克制着自己,仍旧淡淡说道,“若是女儿,将来能嫁个好夫婿,常常进宫给我请安便好,若是儿子,到宁愿做个闲散王爷,一辈子无忧无愁,再觅一个心爱的人,过一辈子罢了。”
皇上听了并没有说话,只抚着她的头发,“睡吧,朕抱着你睡。”
及至第二天一早,静嫔醒来时,皇上仍旧睡着,望着那张眉目,不禁伸手想要摸一摸那剑眉,皇上却突然醒了,一时间一只手悬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皇上却抓着她的手放在脸上,“朕摸起来可舒服?”
静嫔羞恼嗔道:“都天亮了,还那么不正经!”
皇上却笑道,“这么说,静儿只喜欢朕晚上不正经?”
静嫔却羞着没有话说。
盼翠青烟等听见声音,才带了小丫头进来服侍洗漱,皇上一面穿衣一面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又有了孩子,朕给你备了一套衣裳。”
一旁昌平忙呈上来,静嫔望去,是一身红衫,皇上道:“今日是你的大日子,穿红的压一压,唯愿咱们的孩子,一生欢喜,你快换了朕瞧瞧。”
盼翠青烟忙服侍着静嫔换上,果然看去整个人都红润不少,皇上只围着她转了两圈,伸手揽进怀里,嗅着她颈间,“你好香啊”。
两人都收拾妥当,方一同到了琼华台,众人都早已到了,便一同在席上传了早膳,又开始歌舞。除去宫中其他妃嫔,也有王侯命妇,公主诰命等,一时间琼华台热闹非凡。
皇上一面同皇后说话,一面看着歌舞,皇后将进来宫中的一些琐碎事情同皇上说了,二人寻常夫妻般。“成和今日病了,皇上可去看了?”
黄上问道:“成和小时候就身子不大好今年还好些,许久没有听见说病,怎么今天又病了?”
“听说成和的奶娘有点风寒,本已分隔开,没奈何公主哭闹定要那奶娘陪,惠妃大约想着只略抱一抱不打紧,没想到第二日就咳嗽起来,今日惠妃便留下照顾公主没有过来。”皇后温和道。
“那孩子身子不好,你也要多多提点她,爱子要计深远,不要尽想着眼前。”
皇后应了,又道,“静嫔最近怎么样,皇上常去陪着,应该都还好吧?”
皇上笑道:“现在还小,不显怀,只是看着觉得神奇,竟有个小孩儿在那肚子里,还是朕的孩子。”
皇后也笑道,“看皇上欢喜成这个样子!”
皇上特地安排了静嫔坐在主位右手,盼翠青烟在身后随侍,静嫔一一望去,大多都是不认得的,盼翠见了便屈膝轻声道:“小主不再京都久住,所以不相熟,那边的是众位王妃,那边的是将军们的夫人,那边坐的是太妃们的公主,后面坐的是诰命夫人们。”
静嫔点点头道,“今夜琼华台熏的什么香,味道真好闻。”
盼翠留了留神,去问了,回来道,“说是因着小主有孕,皇上特意吩咐了,不叫用香。”
静嫔含羞带笑道:“到是闻见什么香。”
青烟道,“莫非真如皇上说,是小主香?”
盼翠也笑着回禀了阮夫人的行程,听闻母亲即将到听风阁,静嫔一时间心情更好。
一时间便有下边坐的上来敬酒,因着有孕,静嫔都只以茶代酒应了,又有各府进献的歌舞杂技戏剧班子,各种表演,直热闹到午后,方散了。
静嫔回到听风阁时,盼翠便道,“奴婢问了,夫人已经进了宫门,一会儿就来!”
静嫔心下欢喜的不行,直坐在廊下等着,又叫把准备的糕点都摆放好,又问赏赐准备好了没有,盼翠都一一应了,便现在静嫔身旁一同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