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痕叹了一口气，走了过来，手搭在易冷香的肩膀上：“冷香，两年了，你还是一只刺猬呢。你明明知道，我们将你带来的时候或者有利用你的意思，但是两年相处下来，我们已经将你当做我们中不可分割的一份子。我们不是逼你回去，我们也随时欢迎你回来。我们只是认为，你应该回去一趟。我记得你曾说过，你有一个梦想，让世界上永远不再有战争。可是，你原来的世界里，现在却是一片战乱。”
说话之间，花雨已经拿出了遥控器，打开了大屏幕，调出了云国苏国的画面。李筝的声音响了起来：
“慕容云翔正在疯狂进攻苏国。已经打了两年仗了，云国财政，已经捉襟见肘。而慕容云翔，却没有什么军事天赋，打了两年，居然也没有吃进多少苏国土地。这个上官霁云不错，对着慕容云翔的疯狂进攻，居然给他顶下来，哦，你看到了，苏国已经再次向民间征兵，老百姓哭泣着送孩子去参军呢。云国这边也好不了，你看，粮食都送到边境去了，他们都吃些什么？野菜草根，嗯，这边发生饥荒了，看样子又要饿死很多人了……这一年，两国起码死掉了十万人，还不包括老百姓的死亡呢。”
易冷香眼睛里有些惭愧之意，低声道：“我十三岁之前，这个空间也在打仗，也是连年战乱。与现在差不多。”
“可是至少有一条，这场战争却是由你而起。”燕无痕的手放在易冷香的肩膀上，“冷香，他们也是人。我们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享受着和平，推己及人，我们也不能在别的空间里掀起战争。你用这场战争来报复云国与苏国，可是，百姓是无辜的。”
“我……报复云国与苏国？”易冷香目瞪口呆，说道：“大姐，你指责我也要有点根据吧，我可是被伤害的最无辜的忠臣呢，你说我是要报复云国与苏国？”
“这个无辜的样子还真像。”水菀央笑嘻嘻的又凑上来，“我们可是仔细研究过你穿越之后的所有画面的。嗯，你果然是因为爱护慕容云翔，不想让慕容云翔留下千古笑话才逃跑？才不肯泄露女儿身份？你至少还有七八个机会半路逃跑，保证那轩辕秦风再也抓你不着，你偏偏不逃跑。你还不是故意的？如果我说哪，如果是我，干脆跑到慕容云翔面前剖腹产好了，保证将慕容云翔吓得心脏病发作当场翘辫子，那报复才叫彻底。”
易冷香一把将水菀央推开，皱眉道：“你口臭，去刷牙！”
“央央，别胡说八道了。”燕无痕皱眉道，“冷香。菀央说的是笑话，但是仔细想来，确实也有几分道理。我知道，你与慕容云翔一起长大，慕容云翔就是你的另外一半……在他身上，你寄托了太多的希望。所以，当慕容云翔对你有疑忌之意的时候，你禁不住心灰意冷。因此，故意选了这样一场戏，让慕容云翔撕心裂肺。”
易冷香沉默不语。燕无痕说的是对的。自己用最暴烈的行动安排了自己的死亡，作为对慕容云翔的报复——即使死，也要成为慕容云翔的噩梦。
燕无痕温言说道：“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感情洁癖的人。你既然要了，你就要全心全意。你对你的士兵是全心全意的爱护，你要求你的士兵对你也是全心全意的拥戴，你对慕容云翔也是全心全意的辅佐，你要求慕容云翔对你也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可是，你却发现，你的士兵之中，有告密者，将你在军营之中的一些小事报告给云国朝廷。而你最重视的亲人慕容云翔，居然也对那些话将信将疑，并为此来斥责你的时候，你开始发作了。你仇恨这个世界的一切，你不想活的时候就干脆将这个世界的一切毁灭……不要反驳我，你并没有这样明明白白的想过，这只是你的潜意识。你自己也不知道的潜意识。在穿越俱乐部保留的脑电波活动记录里清楚的记录下了你在北蒙山顶的所有潜意识。那时你对世界已经绝望，绝望的想毁了自己，也毁了这个世界。你之所以选择北蒙山的路线，那是因为北蒙山后有大江，你可以跳江自尽，不留给这个世界一片尘埃。你的心受的伤……真的很严重。”
易冷香沉默不语，眼角却有晶莹之意。片刻之后问道：“铁龙骑如何？”
燕无痕苦笑道：“铁龙骑，你下的好棋。周晗是死心塌地跟着你的，你死了，他头发白了一大半。现在遵照你的吩咐，将队伍拉进于连山里，在山里垦地自耕。空闲的时候出来，打劫打劫大户。天下最精锐的部队，落成了一伙占山为王的盗贼。”
易冷香幽幽叹息了声，说道：“周晗……我没有看错他。有了铁龙骑，他没有趁机自立……”
水菀央笑道：“好了好了，别做出这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模样。你这样一个自私的性子，在选徒弟的时候会先研究一下徒弟的性情？打死我也不相信！不过是凑巧捡到一个没有野心的好徒弟罢了……”还要再说，李筝狠狠拧了她一把，才住了嘴。燕无痕扫了水菀央一眼，却没有制止。
花雨手中的画面调转，出现了云国的皇宫。易凤歌的目光不由定住。
皇宫里，过去的好友风盈袖，已经形容憔悴。风盈袖身边，那个神情畏缩面黄肌瘦的孩子，就是易凤歌的儿子。没有母亲的孩子，爱的缺失让他缺乏最起码的安全感……
一刹那之间，易凤歌潸然泪下。就在那一刻，她决定：“我回去……可是，我的身子已经损毁……”
“你的身子没有损毁。”水菀央告诉，“在你跳江之后，有无数人沿江找你。你被人救起来了，身上的伤口也已经痊愈。只是神智全失，变成了植物人，如此而已。”
“不可能！”
水菀央不好意思的笑笑，“嗯……你是知道的，丹阳诀不错，你那身子实在太强悍了，灵魂离体，身上却还留着一口气，那救你的人却不肯罢休。我就借托梦的形式，告诉他一些治疗大出血清理污秽治疗破伤风的秘方。孜孜以求的神医总是让人感动，你说是也不是？”
“你！”易凤歌咬着牙，“原来你早就设计好让我回去了！”
“我只是想，你至少在那个空间里有一个孩子。总要留着一个身子才好回去。虽然可以找新死的干净肉体，但是总不免有排异反应。”水菀央诚恳的笑了笑，“而且，留下你那张脸，继续做慕容云翔的噩梦，不是很好？”
“砰”的一声，水菀央摔倒在地，易冷香收起了自己的拳头，吹了吹气，冷冷笑道：“如果留下什么残疾，我唯你是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