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徐来,幽香的气息直扑鼻间。
袅袅香烟仍于矮桌旁屹立不倒,默然片刻的了然没有回答李婉清的问题,而是睁开眼睛看向了一旁扫地的老和尚,开口说到:“寺外来了两位贵客,老友你去替我迎一迎。”
“遵方丈之意。”
老僧双手合十,提着扫帚将其轻放置于墙角后,便敛起袈裟匆匆往寺门外的方向走去。
老僧走后许久,寂静的四周似乎除了清风略过树梢外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却见了然再次开口:“娘娘之所忧,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再来问贫僧呢。”
了然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知我者谓我心忧,望大师渡我。”李婉清将身子往后挪了挪,然后俯下身子行了个大礼。
“贫僧惶恐,岂敢受此等大礼。”清冷的声音传来,了然连忙斜过身子,三步上前扶起了李婉清后,顿了顿接着道:“娘娘且虽贫僧来。”说着便转过身子,往侧殿的方向前去。
“唉,终是意难平,这修行之事却又是耽误了。”李婉清微微抬眸,却见云间又是翻滚不绝,几滴雨水落下,方知秋雨又来了。人欲静,奈何风不止……
“滴答滴答。”
雨滴缓缓的,轻轻的散落在地面上,秋雨绵绵,雨滴空廊,李婉清心神不宁的走在长廊之上对前路是那样的迷茫。
不知不觉间,已然跟着了然走到了侧殿的方向,门外唯闻佛放光,浩然无暇的金光仿佛能净化一切的杂念与干扰,仿佛这一瞬间不论谁来到这里,面对着这尊佛像都只会说一句。
吾佛慈拜,弟子悟了。
而就在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男声大喊出了声,那略显粗犷的嗓音显得有些突兀:“好耀眼的光辉,清凉寺果然非同寻常!”
“长宁哥哥说的是及。”
李谪也眼皮一抖,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几部。
李婉清往后看去,却才想起李谪没有跟在自己身后有好一阵了,此时想起却直感觉心中一阵苦闷,自己这心结竟然已经这等严重,可解决的方法却还是一无所踪。
“看来今日的几位贵客都尽数来齐了,老友,你且一旁去诵经吧。”此时了然大师恰好上完了香转过了身子,抚着长厚的白须哈哈大笑两声。也就在此时,佛像上绽放的金光也缩了回去。
“善哉。”老僧微微点头,弯着身子去最边的一侧去出了木鱼,开始低声诵经。
“您就是了然大师?”李谪挑眉细细的打量了了然一眼,不一会儿就眉角微蹙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太白,你小子怎的不认识我了?”了然哈哈一笑,随后抬起脚尖轻轻的跺向地面,一股浩荡的金光逐渐扩散开来很快便铺满了整个侧殿的地砖,接着空间就变得扭曲了起来。
一瞬间,大殿的众人只感到眼前一片苍茫的白瀑袭来,下一刻就看见了四周的空间完全变了,茫茫然一片的翠绿色草原向四周无限绵延,最中间似乎有十几颗巨大无比的桃树,枝繁叶茂层林尽染,似能掩天一般茂盛参天。
巨大的变动让三人皆是一愣,安长宁更是瞬间就高高腾起,掌中金光神炎狂暴的浇灌在草地上,刹那间百草枯荣下一秒又再度复原,看起来诡异无比。
“这是…幻境。”安长宁稳稳的落在地面上,收起掌中神火言语确定的说到。
“了然这厮要做什么,又怎的知晓我的名字。”李谪眯着眼睛,怀中抱着的长剑已经拔出了些许,整个人的气势就好似一柄可以切开万物的神铁。
“阿弥陀佛,诸位且过来吧。”
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三人又感到空间再次扭曲了起来,接着他们就瞬移到了桃林之中。
林中除去百尺树,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尊巨大的佛像了,佛像下盘坐着一个白须白眉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三人望去原来那人正是了然。
“大师神通,真叫在下汗颜无地。”安长宁左右细细的抚摸打量着这片桃林,只觉得那股真实的芳香以及触感都不似环境可以比拟。
“这是什么幻境迷局,居然如此真实无解,叫我等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李谪单手拖着下巴,亦是打量着四周不禁咂舌称奇道。
“此乃贫僧秘境,并非神通尔。”老僧微微一笑,袈裟袖袍微微一扇,两侧却是再出现了三张桌子,以及几坛美酒。
“想不到大师一位出家人,也碰着荤腥之物,果非常人。”安长宁一愣,随后也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左旁,打开酒坛就灌了一大口。
“果酒而已,无妨的,哈哈。”了然大师哈哈一笑,抚着长长的胡须也为自己添上了一碗酒。
一旁的李婉清也默默坐到了右侧,亦为自己添上了一碗果酒,抿了起来。
“好酒!”
李谪抱着酒壶,小脸通红的坐在李婉清旁边的树墩子下,嘿笑着。
“谪儿,你又胡闹了!”李婉清撇过头一惊,连忙将李谪怀中的酒壶抢来低喝一声。
“哈哈哈,无妨,果酒而已不伤身体的,再者这小子善醉易醒不碍事。”了然温声笑着,连忙摆了摆手。
酒过三巡,清风拂过树梢,了然打了个酒嗝,突然开口道。
“你等可愿听老僧讲个故事?”
“哈哈小子最爱听的就是故事,还请大师速速讲来。”
“大师请讲。”
安长宁和李婉清同时点头开口。
“缘分是什么?
有人问隐士。隐士答:缘是命。
此人听的糊涂,问高僧。高僧说:缘是前生的修炼。
这人不解前生,就问佛。佛不语,手指天边的云。
这人看去,云起云落,随风东西,顿悟:缘不可求,缘如风,风不定。云聚是缘,云散也是缘。
世间万物皆因缘而生,缘聚则物在;缘散则物灭。
长河流岁千秋过,笑问世间谁常客。说到底,缘分不过就是:深就多聚聚,浅也随它去。
缘深时,初次相见便是旧相识。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
缘浅时,相伴再久也不是知心人。
语曰:“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
何则?知与不知也
得失如云烟,学会坦然去面对,缘分如流水,一任清风送白云。
一生风月且随缘,穷也悠然,达也悠然。日高三丈我犹眠,不是神仙,谁是神仙?
一切荣枯本天地,得偷闲处且高歌;
若能一切随他去,便是人间自在人。
如此有何愁耶?”
与其说是故事,倒不如说是大道理,了然眯着眼睛半斜着身子身上那厚重的袈裟此时看着好似空若无物,他洋洋洒洒的开口说着,李婉清不知听进去了多少,反正另一个人是深以为然。
安长宁一拍矮桌,哈哈一笑:“好酒,好诗,好故事!”
“既是劫难,那娘娘便坚定信念且渡了去,万事皆休。”了然再次开口,指尖冲着李谪虚空一点。
李谪一聚灵,突然从鼾睡中清醒了过来,弹起身子后看向了了然开口说到:“原来是在那时见得大师。”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安长宁端着酒碗的手一顿,却又对了然高看了几分。
“你这臭小子,怀中藏着的东西还不拿出来?”了然指了指李谪,用宠溺的语气笑骂着。
“哦对了,阿姐这里有封信交给你。”李谪好似记起了什么,挠着头嘿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信封递给了李婉清。
李婉清有些好奇的拆开信封,细细看了起来。只是一眼望去那熟悉的字迹,便让她的心头猛的一颤。
“吾妻婉清……”
清风徐徐,桃树枝上绑着的风帆响动着。
“时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议论不已。惠能进曰:‘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
有修道人不见他人过之说,所以很多修行人对此避而不谈,这是对不见他人过的误解;而修道人不见他人过,是修道人能够站在对方立场,换象思维,能够理解对方。
六祖慧能之言,今日便赠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