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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乐极生悲

果然,青蚨玉髓回到家中发现岑大富还没有回府,只是派人回来传话不在家中用饭了,让青蚨不必等自己。

青蚨随便吃了点菜,饭一点也没动就让撤下了。周婶看到青蚨吃的量还不到平时的三成,以为自己今日做的饭菜不和青蚨胃口,盲从厨房赶来。

“小姐,可是今日做的饭菜不和您口味?你想吃什么?我给您重新做,千万别饿着肚子睡觉,这么长的夜,饿着多难受。”

“周婶,我没有……”

“要不我给你煮点面吃?小姐不是最爱吃我煮的面吗?”周婶在想面条该给青蚨配些什么菜,能让她吃好。

“不是,周婶,我不饿。”青蚨说,她哪敢给周婶说今天是在外面吃饱了才回家的嘛,那不是等着挨骂嘛。

“晚上不吃饭哪行,再少吃些。这样,周婶呢给你在面里多放点肉,再加一个鸡蛋,来点青菜,要不再给你加点……”

“周婶,不用麻烦了,我不饿。”青蚨打断周婶的话,继续说“其实是这样的,平日里都是爹爹陪我一起吃饭的,今天自己一个人吃饭有些太安静了。往常和爹一起吃饭的时候总是嫌弃他吃饭声音大,可今日就我自己,觉得餐桌太安静了……”青蚨越说,表情还越来越委屈,声音都有些哽咽。

一旁站的玉髓暗自感叹‘小姐这戏演的真是太好了。’

周婶听着青蚨的话,忙上前拉住青蚨的手,十分心疼的说“小姐,下次我给老爷说,以后吃饭都陪着你,不让他丢下你,可怜的孩子。”

青蚨抱住周婶说“周婶,我今天晚上不想吃饭……”

“好好,不吃,不吃,你放开周婶,周婶去给你盛碗鸡汤,咱们不吃饭,把汤喝了就好。周婶小火炖了好久的。”

“啊?”青蚨一脸懵地看着周婶,而周婶却只给她留下一个背影。

周婶边跑边想‘小姐真是太可怜了,从小没了娘,老爷虽说又当爹又当娘的,可生意那么忙肯定会忽略小姐的,这次老爷回来我可一定要给他说说,银子哪有女儿重要。小姐马上就要及笄了,陪他的日子也没有多少了,这人怎么不知道珍惜呢,马上过年了还四处应酬做生意赚钱,怎么有钱人越有钱就越扣呢。这么大的家,加上我只有两个厨子……’

“周婶,你刚刚不是说只有一碗汤吗?为什么你会把汤盆都端来?”青蚨看着面前一大盆汤,吃惊地问。

“这汤又不像饭,吃一碗就饱了,多喝点才行。”周婶慈爱地看着青蚨。

“可是我喝不下”青蚨犹豫。

“没事的小姐,你就当成喝水就行。喝完这盆汤,你明天肯定会容光焕发的。”周婶说。

“啊?”

“这汤里我放了枸杞,大枣,人参。”周婶说。

“这么补?我应该不用吧?”青蚨说。

“小姐应该补一补,你看看你今晚就吃这么点饭,脸就小了一圈,脸色也不好,快喝了,周婶保证你明天又是那个漂亮圆润的小姐。”

青蚨摸摸自己的脸,心道‘有那么夸张吗’,看向琥珀,琥珀一年严肃地点点头,又看向玉髓,玉髓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不过双肩微抖。

“好吧”青蚨视死如归地干了一盆鸡汤,但愿明天能见到一个容光焕发的自己吧。

周婶看道到自己的努力得到反馈之后,满意地离开。

玉髓搀扶揉着肚子的青蚨回屋,琥珀去给青蚨准备沐浴的东西,先行。

“小姐既然喝不下,为何不少喝一些?”玉髓问。

“周婶都炖了那么久,还那么热情,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而且周婶的手艺那么好,撑了就撑了吧,也算是给我的教训。”青蚨回答。

“什么教训?”玉髓问。

“就是我骗了周婶啊。我明明吃了饭,还骗她说是因为没有人陪我一起吃饭菜没有胃口的。这就是说谎的代价。”青蚨说。

“小姐这是在自我反省吗?看来小姐读书还真是有用的。”玉髓说。

“为什么有和我读书扯上了?”青蚨有些疑问。

“小姐不是总说‘吾日三省吾身’吗?这不就是小姐读书后的所得呀。?”玉髓说。

“是吗?我自己都没注意到诶!说明我还是有做女官的潜力的,这样的话……”

“怎么了?”玉髓等着青蚨后面的话,青蚨没有说,而是冲着玉髓高深莫测地一笑,玉髓更加充满疑问了。

后面的话青蚨当然不好说,后面的正是玉髓的终身大事终于能解决了。

沐浴之后,玉髓整理青蚨的衣物,却从里面掉出一枚玉珏。

“小姐,这个玉珏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玉髓问。

看到那个,青蚨终于想起刚刚忘记的事情,献宝似的凑上前问“你喜欢吗?喜欢就送你了”

“小姐今日买了这个?家里就有,为何还要买外面的东西送我?”玉髓说。

‘要是说是别人送的,玉髓肯定不要’,此时的青蚨完全忘记了刚刚自己的检讨,开始面不改色地编瞎话“好看嘛,我看好看就买了,买东西需要那么多的理由吗?”

“可是小姐,这个看起来就很贵,你今天带的钱不够吧?”说完又拎了拎青蚨的荷包,玉髓更加疑惑了“小姐,为何你的钱袋的重量没怎么变,你不会……”那个字玉髓没有说出口,可是心却在扑通扑通打鼓,‘完了,难道自家小姐真的开始偷鸡摸狗了?’

“你也觉得这个像是真的对吧,我那时看了也以为是真的,可是人家老板说这是西贝货,只不过做工精致了些,所以显得贵重。”青蚨说,心里在想‘怎么办,是不是要被发现了!’

玉髓打量了半天,怎么都看不出这个东西的瑕疵在哪,青蚨被她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一把夺过去,嘴上依旧在逞强“好了好了,下次给你个真的,这个假的就不要了。”说完,装作若无其事地扔了一边,转身躺在床上,将被子盖过头顶。

玉髓放弃了胡思乱想,自家小姐怎么能怀疑她的人品呢?在青蚨床上找了找刚刚被丢开的玉珏,发现没有找到,便给青蚨掖好被角,熄灯离开。

待玉髓走后,裹在厚厚棉被中的青蚨睁开双眼,将刚刚自己藏起来的玉珏拿出,接着入户的月光仔细打量了一番,上面没有任何纹饰。“真是朴实无华啊!”青蚨小声感叹,将玉珏凑近鼻子闻了闻,带了点淡淡的药味,青蚨仔细想了想,就是那身上的味道。那个人身上怎么会有药味呢,现在京城里的年轻公子不是都复古尊贤,轻裘缓带,佩香焚香吗,就连今天那个书生身上也是一股闻起来就让人头晕脑胀的香味,怎么他身上是一股药味呢?还挺好闻的。哦,对,他说他弟弟病重,应该就是照顾他弟弟的时候染上的吧。他对他弟弟可真好,要是我有一个哥哥就好了,他就能照顾我,要是我有一个弟弟,我就可以欺负他。那个人长得也是真好看,就像是仙子一般,声音也那么好听,跑得那么急促都显不出狼狈,就只有脸上带一点点红。不过长成那样,就算是跑得衣冠不整,但是依旧很好看,就像与生俱来带有一种好看的气质,虽然他没怎么笑,但是想来他笑起来也不会太差,面无表情说话的时候都有一种春风拂面的感觉。他那件衣服的料子颜色也好看,月白色的锦缎,下次在熔锦阁里找找,看看有没有那个料子,给自己也做一件,和他一模一样的那种。不知道他弟弟的病严重不严重,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再见到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知道他还能认出来我吗……”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沉沉睡去。

却在睡到深夜的时候,青蚨双颊突然一凉,一双大手捏着青蚨的脸,青蚨猛地惊醒,闻到一股酒味,哎呀一声喊道“爹,你回去睡吧,你吓死我了。”岑大富醉酒,舌头也喝大了,自顾自地说“来看看我丫头,我们青蚨长得真好看,青蚨啊,你怎么这么好看呢,长得真像我……”青蚨坐起,将岑大富的手从脸上拿下来,有些绝望地说“爹,我刚睡着,你也回去睡吧,我太困了,我明天还要早起读书呢,你也快去睡吧。我知道我长得漂亮,但是不是像你的那种漂亮,像你不就惨了,一个女孩长得像个老头子……”边说边把岑大富往门口推,岑大富说“像我怎么了,你爹我年轻时候也是有名的俊,睡吧,睡起来爹陪你吃饭,以后都陪我闺女吃饭,谁叫我我都不去。我闺女真懂事,知道要看书,比顾家闺女强太多了。睡吧,起来爹陪你”

青蚨失笑,喝醉了说话颠三倒四的,之前还骂我不如她,这一喝酒真是,今天是喝的蜜酒吗?然后仰起头对岑大富说“爹,我送你回房睡吧!”岑大富摆摆手,说“外面冷,快回去,别受凉了。爹走了啊!”青蚨看到站在一旁的吴管家,便不再要求,便对吴管家说“吴伯麻烦你了”。吴管家道“小姐哪里的话,照顾老爷是我分内的。”岑大富看着光着脚站在门口的青蚨,急忙把她带回床上,将被子从头到脚裹的严严实实的,要不是青蚨喊着快透不过气了,岑大富可能会把被子蒙过头。走的时候,岑大富还说着“青蚨,爹走了,好好睡啊,冷了就告诉爹,爹也去睡觉了,明天咱们吃饭啊!。”

青蚨躺在被子里面应和“嗯,吃饭!”

岑大富这才满意,然后悄悄地退出去,轻轻地关上门。

青蚨长舒口气,喝醉的人可是真讨厌,以后嫁人绝对不要嫁给会喝酒的人。被惊醒的青蚨翻来覆去好久才又睡下,感觉刚睡下不久便被玉髓叫醒。

坐在梳妆镜前的青蚨看着无力地看着自己的黑眼圈,又拍了拍自己的脸,有气无力地问玉髓“玉髓,你看我的脸今天是不是红光满面?明明是五颜六色。周婶净骗人。”

“小姐快去吃早饭,老爷等着呢,吃完再回来睡也不迟。”琥珀说。

吃完早饭,青蚨刚放下碗,岑大富便说道“昨晚上不是说今天要一早起来读书吗?快去吧!”青蚨问道“那爹爹可还记得作夜还说些什么了吗?”岑大富喝了口粥。说“还说什么了?快去读书去,哪家姑娘像你这样,你看看人家顾小姐……”得,又来了,真是,你就差是顾隰荷的爹了。青蚨心中腹诽,噘着嘴说“这马上要过年了,我还要读书吗?”“不读书,不学女红,以后永远也别想出门。”岑大富说完,将剩下的粥喝完,擦了嘴继续说道“那个狗洞我早上吩咐吴管家堵住了,家里又不养狗,留着狗洞总让人钻了空子。今天我要去几家铺子,中午就不和你吃饭了,晚上我回来,你今天就和玉髓琥珀她们学习女红刺绣,总之回来我要看到你绣的东西,等我回来,就算是绣王八你也要给我绣出来一个。”说完便起身离开。青蚨看向玉髓和琉璃,哎呦一声拉的很长,玉髓和琉璃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后一起转头为难地看着她,异口同声地说“小姐,这次真的帮不了你了。”

青蚨托腮耷拉着眼皮小声说“怎么和昨晚不一样呢?明明昨晚说的是我比顾隰荷强,怎么今天就有是这样了?”

“小姐在说什么?”玉髓小声问。

“没事,回房。”青蚨说。

青蚨气呼呼地回到房间,玉髓和琉璃很快将刺绣的工具准备好,青蚨瞥了一眼东西,说道“不会绣,不想学,懒得学。”看到自家小姐的样子,琥珀说道“小姐,这刺绣其实很简单的,您那么聪明,很快就会上手的。”青蚨没有说话,继续将头撇向一边。琉璃又说到“那隰菏小姐就是这样,她只学习了一个月的刺绣,便将去年上元节京城的景象绣了出来。”青蚨一听到隰菏两个字,立即看向琉璃,带了些怒气反问道“整天就是顾隰菏,她那么好,你们怎么不去找她。”琥珀被青蚨的语气吓到,低下头不敢再说。玉髓急忙说道“琥珀的意思是,你那么聪明,你随便学学,比那顾小姐绣的会更好。”玉髓上前拉着青蚨的手继续说道“小姐的手那么巧,每次翻花绳都那么厉害,我们就随便学一些,能骗过老爷便好。咱们熔锦阁中那么多绣娘,老爷也不会真的要让小姐自己做衣服穿,就算你自己愿意,他也是舍不得的。你就当哄一哄老爷,学一学这个,给老爷绣个香囊什么的,哄老爷高兴了,你以后是不是也能正大光明地出去玩不用再钻狗洞了?”青蚨听着玉髓的话,撅着嘴小声地说到“狗洞也没有了,我倒是想,他也不给我机会了。”玉髓看她说话了,心中一松,便将绣绷放进青蚨手中,说“那小姐,我们先学习平绣吧。在学平绣的时候呢,要注意线与线之间要贴密,不要留有空隙,而且不能重叠,要让它保持平滑而且齐整。”玉髓边说边示范着,青蚨看着玉髓的动作说道“玉髓,你什么时候学的啊?咱们一起长大的,为什么你会这么多?”玉髓笑着看着青蚨说“你出去玩的时候我在府里和刘嬷嬷学了些,后来和你去熔锦阁的时候,我还向那里的绣娘请教过。”青蚨说“玉髓你可真厉害,琥珀,你快去拿些点心果子去,我们一起吃。”琥珀如蒙大赦,急忙称是跑出去,心想自家小姐这脾气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看着玉髓带着针线在绣绷上上下穿透,青蚨有些手痒,急忙说“快让我试试。”玉髓看她有了兴趣,便将绣绷给她,一步一步地指点。看她对针法掌握地差不多了,便换了一块帕子,说“小姐,我们现在就开始绣吧,你想绣个什么呢?”青蚨想了想说“我就绣个王八吧!”“啊?为什么?”玉髓问道。青蚨回答“我爹让我绣的呀,他不是说等他回来,就算是绣王八,也要给他绣出来一个。我打算绣两个呢,还送他一个。”“小姐,那个只是老爷的比方。”玉髓道。“我知道啊,但是我还是打算绣王八,你看哦,王八活好久呢,我就绣一个大王八,代表我爹,让他活的九一些,再绣一个小王八,就是我,我们一起活的长长久久。”玉髓听到青蚨的回答,不禁失笑,但是听她讲得头头是道,确实自己也没有反驳的理由,便就为青蚨准备配线了。

青蚨绣得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一大一小两个歪歪扭扭的王八便跃然于锦帕上。最后一针绣完,青蚨长舒一口气,转了转发硬的脖子,活动活动了手腕,站起来还跳了几下又走了几步,边活动边说“太累了,太难了,绣娘们太辛苦了。这个和读书比起来,刺绣简直是受刑嘛!玉髓,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刚一出门,鹅毛般的雪纷纷扬扬地飞落,昨日被打扫地干干净净的院子,顷刻间白茫茫一片,青蚨四处打量着院子,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想了很就意识到,自己院子的还没有挂灯笼,便喊到“阿孔,阿方,快拿梯子来。”玉髓问道“小姐,叫他们拿梯子做甚?”青蚨狡邪一笑“挂灯笼,我才发现,为什么感觉院子里空荡荡的,这马上过年了,咱们还没有挂灯笼呢!咱们灯笼收哪了?你快去拿出来。”不一会,材料便准备齐了,青蚨刚准备踩着梯子上,却被玉髓拦住,“小姐,这个让阿孔阿方来就好,你不用亲自来,万一摔了该怎么办?”青蚨自信一笑,说道“别担心,我不仅会钻狗洞,我还会翻墙的,放心吧。”就这样,在众人战战兢兢地注视下,挂好了灯笼,在挂最后一个灯笼时,梯子被摆的有点斜,青蚨只能侧着身子挂,正专心挂灯笼的时候,就听见岑大富一声“你爬那么高干嘛呢?”

原本全神贯注的她一分神,又因为被岑大富的大嗓门下了一跳,腿一软从梯子上掉了下去,掉下去后,青蚨左脚落了地,然后

听到自己左脚脚踝那里嘎吱一响,紧接着酸痛感涌上,伴随着双眼发黑,还有点恶心,脚踝的疼让她想哭鼻子,但是看着阿孔阿方他们,咬着牙忍了下来,嘴上故作轻松地说“放心,没事幸好地上的雪厚。”“青蚨,青蚨,怎么样,摔到哪了,摔疼了没有?”岑大富冲上来,抱着青蚨,青蚨眼睛开始发酸,刚想说不疼,却见到岑大富眼睛发红,骂着周围的人“还不快去找大夫,愣着干嘛呢,我养了你们就是让你们吃饭的?挂灯笼还要让小姐来,还不快去找大夫。”紧接着又轻声温柔地对青蚨说“吟吟,摔哪了,快给爹爹说啊,疼不疼啊,爹爹抱你回房间啊!”说完便轻轻抱起青蚨,生怕弄疼了她,边抱边说“吟吟,爹爹要是弄疼了,你就给爹爹说啊!”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忍住,却在听到吟吟两个字后,又看到岑大富焦急的神情,青蚨再也忍不住了,搂着岑大富的脖子嚎啕大哭,边哭边说“爹爹,我的脚好疼啊!”

岑大富一看青蚨哭了起来,立即觉得伤势很重,想着会不会是退摔断了,腿也有些发软,但又立即咬了咬牙,抱紧了青蚨,声音有些发抖地说“吟吟不哭,爹爹带你去医馆,咱们去找大夫啊!”说完便抱着青蚨冲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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