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作为袁家长者,自然是门生满天下,在他的尸首旁,一众公卿大臣悲切不已。
董卓前脚离开,几个与袁家有故的公卿大臣便叫来下人,帮袁隗收敛尸骨。
不过董卓淫威太重,平日里与袁隗交往极好的几个官员也敢怒不敢言,不一会,大家便做鸟飞兽散了。
“王大人,请留步。”
王允正满脸怒意地在宫廷道上走着,突然被人叫住,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看见一个阉人叫住自己,脸色顿时变得更差。
作为经受过党锢之患的老人,他对阉人可是恶意满满。
“今晚子时(23点~1点),在下想来拜访王大人,不知王大人可是方便?”
那个阉人自然就是胡元,因为收敛袁隗尸骨,王允一个人在路上走着,胡元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王允正想发怒,却不曾想胡元拿出一块令牌,不忍眼神一缩。
这块令牌王允自然认识,天子为亲近之人制作的御令,他家里就放着一块。
“自然方便,那老夫就在家中静候公公光临了。”
王允稍稍收敛怒意答道,便转身离开,胡元看了看他的背影,随后也回到东宫,向刘协禀报情况。
董卓走后,皇宫中驻扎的西凉兵少了不少,胡元一路走来,所见到的西凉兵加起来不过五十余众,按照随机分布,现在这座皇宫中驻扎的西凉兵恐怕不过百余。
若是现在刘协愿意,联合王允,分分钟便能将这些西凉兵全部干掉。
王允作为司徒,家中的私兵不知几何,而且还有其他的公卿们,或多或少都有私兵势力。
不过分布在长安城中的,还有不少西凉兵,若要将这些西凉兵全部干掉,还需要联合其他公卿大臣。
待胡元返回东宫后,向刘协说明了情况,又在院中练武读书,很快,时间便迫近夜晚.
长安下起了曦曦细雨,将皇城中的血腥味冲走了,将长安城内的沉闷也冲走了。
因为现在流行只吃两顿的缘故,人们为了不挨饿,早早便睡下,偶尔也有些会做一些睡前运动。
很快,时间到了深夜,胡元摸了摸饿扁了的肚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钻进了一个洞口。
这是一条离开了皇城的暗道入口,当初张让带刘献离开皇宫时,就是用的这个通道,暗道虽然狭小曲折,但是里面四通八达,可通往长安的多处地界。
“呸呸呸。”
一踏入暗道,胡元便觉得有些不舒服,这里不仅漆黑一片,而且充满了奇怪的味道。
在里面走着,每一步都会踏起大量尘土,若不是刘协给了胡元路线图,他恐怕会被困死在这里。
“到了。”
胡元举起灯笼,看着眼前这个石块。
按照标记,这里应该就是离王司徒府最近的一处落脚点了。
胡元屏气凝神,用力狠狠地一顶头顶的土层,只听见咯吱一声,土层微微打开,胡元便顺势钻了出来。
按照他在皇宫中见过的地图和刘协的指示,这里应该离王允府差不多还有三公里的路程。
一路奔袭,不过一刻钟,便到了王府门口。
看着颇有些寒酸的王府门口,胡元微微感慨,这王允,倒也像是个清官。
“咚,咚,咚。”
胡元做贼似的在门口缓慢又轻轻地敲着门,敲了三次,便听见里面有了动静。
“外面可是公公?”
里面那人好似捂着嘴巴说话一样,细不可闻,还好胡元注意力集中,不然真给忽略了过去。
“是我,速速开门。”
“咯吱。”
门开了,门内随即生出一只手,把胡元拉了进去。
“小公公,我家老爷等候你多时了。”
将胡元拉进门内的人说道,可惜今晚太黑,胡元没看清他的脸。
虽说现在是在王府内,似乎不需要这般小心,不过要做大事,自然是得如履薄冰。
“请公公随我来。”
那人在前面带路,胡元跟着,一路弯弯绕绕,终于是到了一处亮灯的地方。
“老爷,人来了。”
“进来吧。”
房间内传来王允沧桑的声音,胡元在那人的恭请下推开房门。
“王大人,久等了。”
胡元拱手说道,王允指了指前面的案几,上面摆了一些酒水和小鼎:“请。”
鼎便是这个时代用来吃饭的餐具。
待胡元跪好,王允便问道:“不知公公所来何事?”
在东汉时期,拜访他人都是要先下请帖,约定时间,说明来意。今天胡元在宫中也算是约定了时间,却是因为事情重大,并没有直说。
胡元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王大人,你认为此次联军讨董,结果会如何?”
王允微微皱眉,说:“自然是董卓大败身死,联军迎回天子。”
胡元哈哈一笑,说道:“没错,陛下也是这般认为的,但是陛下担忧董卓会狗急跳墙,起了弑君之念,所以希望王大人能够率领众公卿,夺取长安城。”
“什么?”王允眉头一皱,深深地看了胡元一眼,问道:“天子真是这么说的?”
胡元点了点头,说道:“我又怎么敢假传陛下口谕?”
“还请王大人给我一个答复,我好回去禀告陛下。”
王允看着手上端着的酒杯,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什么,胡元也拿起桌上的酒,给自己满上一杯,慢慢啄饮。
这里的酒度数是真的低,不烧喉,喝下去还特别清甜。
一杯酒喝完,发现王允还在深思,胡元又说:“此次董卓杀袁大人,不过是为了震慑我等,还请王大人三思。”
随后胡元又补上一句:“此乃天子口谕。”
自己好不容易提出这个在刘协面前露个脸,要是王允不同意,那可就乐子大了。
王允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天子口谕我自然遵守,可即使将长安把握在手,又如何能抵御董卓的进攻呢?”
胡元哈哈一下,说:“王大人勿忧,长安百姓三十余万,青壮七万,到时候让他们皆上城头,虚壮声势,董卓定然顾及身后追兵,不敢久战,必然退走。”
听胡元说完,王允才舒缓了一下眉头,刚才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只是他担心联军会心不齐,导致讨董失败,所以才迟迟没有开口。
如今天子决意如此,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还请公公稍等。”
说完,王允便走出房门,半刻钟后,又拿着一封信走回来。
“还请公公替我将这封信交于天子,所有计划我已写上,感激不尽。”
王允把信交到胡元手上,胡元点点头,随后便在一仆人的护送下离开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