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朝向,起码客厅、主卧的窗户要朝南,朝南有无限的好处。北回归线上每一处朝南的房子,都更早接收到雨露阳光,他们滋润了空气,晾干了衣服、抵御了回南天。
比如户型,首次置业者希望户型紧凑,房间大小咸益。简言之,最好一丁点面积就能做个三房,每个房间都能摆下一切生活。
再比如风水,人们总是希望背山面水,意欲根基稳固、财源滚滚。
最紧要的是配套,人们生活在这里,繁衍在这里。商场、学校、医院、车站,无一不可或缺,如若没有,发展商甚至亲手创造了这些。
就此,社区品质就有了一些眉目,人们住进来以后,又总是希望有一个好邻居,微笑走过,然后相敬如宾。
都是公务员就颤巍巍,都是生意人就闹哄哄,大人无妨,但小孩子不可以太早知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名往。
销售代表扎着马尾,一张年轻的脸庞,只是略施粉黛,她一眼区域沙盘,一眼页川于晴,俏皮的马尾抽打着空气。
不用说,发展商们已经夸下海口,江北被捧成了CBD,政府机关、商场、医院、学校,都在了,一个在江北住家的人,凡事都不用排队,这是江北的好。
这是规划的力量,其他地方已经“千疮百孔”了,城市的主人恨不得在自己住的地方能推倒重来。
另外的时间,他们听了沙盘介绍,“马尾姑娘”说起“小镇”的规划,四纵八横一样摆着几栋房子,四处拮据的园林、运动场所、生活配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建造者向土地做了太多妥协,只是较好的地段让“摩卡”占了天大的便宜。
“马尾姑娘”嘴里的“小镇”天上少有,地下难寻,不需要太多言语,只要是年轻人自己来看房子,顺便他们拉家带口而来,那么房子本身就足矣打动人心。
时下,房子几乎成了年轻人们第一件人生大事,大有和婚姻并驾齐驱的趋势。首次置业者慎重,在区域、社区、楼栋甚至楼层上逡巡不定;当然他们也简单,只是一个延伸到天地里的飘窗就足以让男女主人爱的要死了。
在看样板房的环节,页川、于晴煞有介事的挑剔着空间布局,阳台尺寸,始终谨慎流露出对房子的喜爱之情。
越绷着,往后越有谈判的筹码,买房子和人们在菜市场任何一次买菜的经历一样,走过看过,价钱其实好商量。
就是在2012年,房子惊奇般的有了回到买方市场的苗头。哄抢、排队、热销只是发展商们的一二想象,市场的真实面目是置业者观望之潮开始浮现。
持币、待购。
不似页川他们囊中羞涩。回到营销中心,“马尾姑娘开始正式上菜了”,一叠的户型图摆在他们面前,两个年轻人看来,都是如意的房子。只是男人要是没有充足的预算,往往没有心思买卖,但是女人不同,女人眼里没有生意,他们好歹都要看看“货”。
于晴翻看着户型图,页川插着手端坐着,“马尾姑娘”一眼就看出这一家子“女主人”才是话事人,所以她的鼓动之言终于有了去处。
而于晴呢,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她到底要问出房子的价钱、折扣、物业费几何这些问题。
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有了较量,面前的三个人其实“各怀鬼胎”。
“6000块,均价六千倒是能很好的代表惠城的房价;即时购买,一次性付款九五折,按揭九七折;物业费一块五每平每月。”“马尾姑娘”交代了一切。她甚至写好了置业计划书,首付十八、还款廿年,月供三千,这些事情看起来与页川毫无瓜葛其实又紧密相连,页川知道自己迟早会成为那个为银行打工的房奴。
要不是没钱,页川真想买下一处两处,就当为同行捧场了。
磨了一阵,“小两口”没有流露出多少购买的欲望,而且起身要走。
“我们再看看,买房子毕竟不是买菜,总是要和家人商量商量”,反正推脱之言,何患无辞。往后的页川,一个初入江湖的贩房小弟,也曾无数次遇到那些面善忠厚之人,对他说了同样的话,让他一个小时甚至一个上午的努力付之东流,想来,这真是一报还一报。
页川从营销中心出来,居然一身轻松。
“你能不能扮得像一点”,于晴埋怨页川不够体贴,一点都不像两口子。
“哪里不像了,古某人仪表堂堂,难道配不上你?”页川反诘道。
“那你怎么不牵我的手,一点亲密的举动都没有”,于晴主动成这样,倒是让页川有些汗颜。
“男女授受不亲啊”,页川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其实心里的“魔爪”已经伸向了人家。
页川突然有点喜欢上了这个行业,他希望每一处楼盘都买卖兴旺,每一个人都可以安居乐业。几桌客人还在详谈,说话间就要定下来,页川不知道行业已是强弩之末,但此间的页川心中欢喜,这个行业大气已成,开放透明,善待了从业者。
从来,从来这就是一个来了就是客的行业。
月余前,当页川还是天弘一营业门丁时,他在零售业的大门前受尽凌辱。商品没有其他,商家以为可以竞争的只有价格,当时业内有通行的做法,就是时不时的就会去窥探对手的商品价格,行话叫“采价”。
某日,页川接到任务,需要到行业大佬那里去调查几款巧克力的价格。想来,这本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虽然年轻人心里有做贼心虚的感觉。他和女朋友佯装成顾客,在巧克力货架前来回打量,拿起了又放下,像每一个认真挑选的人,正常得没有一丁点妨害社会的意思。
可是很快,页川俩人就被识破。“你们是过来采价的吧,赶紧走,不要在这里捣乱”,一个看起来斗争经验极其丰富的营业员大妈作了个请君自重的姿势。
“我们买”,页川倔强的继续逗留着。
“斗争大妈”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喊来了一脸横肉的营业经理。
“走不走,叫防损”,对方完全置法理道德于不顾,公然恫吓着共和国一对年轻的消费者。
页川无从同愚昧无知的行业通情作抗争,他再一次屈服了,灰溜溜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