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是阳光灿烂的天气,连续下了几日的阴雨终于落幕。
摄影师随着明星进入一个影视基地,这也是最后一期的内容,席扬和符恬在小街逛了一圈,
买了两串羊肉串,递给席扬一根,回头对后面的几人喊到:“你们快跟上。柯俊延!逢屿!”
“大忙人啊,请这么多假,导演没把你杀了都算好了。”
梁初和赵逢屿并排走着,赵逢屿抿嘴笑起“嗯,我也觉得,可能导演喜欢黑幕我吧。你们可享受不到这种待遇,不用羡慕。”
“可把你厉害坏了。许谌怎么没来。你们两个轮流出走呢?”
赵逢屿:“我怎么知道他。”
简盛拍着赵逢屿的肩,说:“许谌不会来录制了。”
“为什么?”赵逢屿和梁初同时问。
简盛扛着摄像机回眸笑,“我也不知道。”
梁初无趣甩头,“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录到一半就走人是违约的,许谌怎么想的……”
“档期冲突也不一定。”赵逢屿说。
梁初说:“你替好兄弟辩解呢,说不定为了其他资源把这个综艺推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赵逢屿轻微皱眉一秒然后毫无波动,内心吐槽这个脑子空空的丫头是哪来的勇气干明星这行的。
“你也是艺人,公众场合妄自揣测,后果很严重的……”赵逢屿示意她看了眼简盛,简盛立刻明了,“我没听见,你们继续聊。”
“开个玩笑,谢谢导演配合,呵呵。”梁初尴尬笑了起来。
赵逢屿奸笑着,小跑上去跟上符恬他们。
来到一颗高大茂盛的杏树下,摆着一张棋盘桌,有几颗大的白色棋子,接下来,柯俊延首先摸到一个,底面是黑色,轮到符恬摸到白色,以此类推,最后分成三组,一组三人。
“白棋子,群演体验,分别进入一个剧组找导演分配任务……”
齐深念道。
梁初看了任务牌,读出来:“黑子,要在小街找一处摆地摊。”
“那我们是,去旅行社接受安排日常工作。旅行社?哪儿有旅行社。”席扬问。
“有个旅社点,专门接待这边的游客。”
导演安排好之后,三组分别进行。
最先完全各自任务的组,可以得到下一个环节的优先选择权。
赵逢屿,席扬,符恬,三人走到旅社,了解完流程,便在办公室门口开个小会讨论,“这样,等会呢,我们每个人带一个景点,那现在去熟悉一下各自的地盘。”
赵逢屿对两人说。
席扬点头:“逢屿哥,我去这个……”他看了眼资料“宫殿区。”
“尽量不要分散吧,一起。”
简盛提醒完,林昔走了过来,赵逢屿往她脸上望了望,她挂着一圈黑眼圈,气色也不像平时那么好,就像瘪了的气球。
林昔没出声,默默跟在自己的嘉宾身后。而她跟拍的,是席扬。
“我们先过去吧。”赵逢屿对成员说完,让符恬和席扬先行,他放慢脚步,趁这时候,凑到她身边,问“怎么了?”
林昔精神不在状态,恍恍惚惚地看着他,想不通他是过于好奇还是突然热心,
她只能淡淡回答:“没什么事。”说完加快脚步跟上摄影师。
符恬和席扬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去影视基地D出口迎接客人,“那我们两个就在门口,等会,你在里面接应就好了。”
符恬对赵逢屿说,他点头道:“好,一会儿汇合。”
“没问题。”
他们走了,赵逢屿拿着自己的导游词资料,独自去基地踩点。
为了避免被群众认出,他们三个人都穿上卡通人偶服,很快符恬指引第一批客人进入园区。
摄像师跟踪着赵逢屿前进,一个古代的平民小屋立于眼前,门口挂着红灯笼,陈旧的木门还长着些青苔,整体看起来有种荒废感。
“感觉像过来拍古装。”赵逢屿朝摄像师的镜头说了一句,接着推开门,凌乱的石桌随处散落的酒瓶和农具,四处可见蜘蛛网。
接下来他发现内门有一个奇怪的石像,轻轻一拧,如同电视剧剧情一样,是个机关,打开了另一扇门。
另一门内的景象瞬间令他一惊,如果梁初在的话,可能立刻毛骨悚然了。
这是一个惊悚区,红红绿绿的昏暗光,时不时还有白色的光一闪一闪,墙壁贴着黄符和骷髅头。
“这是个鬼屋?”
“是啊。”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令他顿时背脊发寒,只有摄像师一脸淡定地抓拍。
“这位兄弟,你、太、无、礼、了……”
仿佛有什么魂魄即将索命,赵逢屿没慌,仔细打量了四周,然后退后两步,“我不知道哪里失礼了,要不,你出来说说。”说着手一伸,将香烛台旁的傀儡人偶帽子扯下。
“那我就让你看看……啊!”
尖叫声过后,一个傀儡帽子掉落,“喂!你别这么暴力行不行啊,我的头发!”
符恬的头发差点被赵逢屿扯掉一拨,原来她扮作人偶,那刚刚说话的声音——
“逢屿哥,居然被你看出来了。”席扬领着一群游客从后门出现,这样赵逢屿便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你们两个干嘛,自己人吓自己人。”
符恬说:“哈,逗你玩嘛。”
“没错,对了,各位,这里就是我们惊悚区的鬼屋,我们电影拍的那些恐怖片取景的地方。”
席扬对身后的游客介绍起来。
走完小屋,之后继续观赏其他景点,三人分散开,分别带领游客,最终回到D出口汇合,
但是赵逢屿只看到符恬回来集合,席扬还没回来,等了半个钟,席扬才发来语音说:“赵哥,我们这有个客人走丢了,我这正找着呢,可能要等一会儿。”
符恬听了忍不住说:“不是吧,这么点地方也能丢?”
“我过去找你。”赵逢屿挂完电话,叫符恬看着游客,然后一路小跑去找席扬。
席扬:“就是你沿着那个桥,走到这边有个博物馆。”
赵逢屿:“怎么丢的?卧槽。”
“一个老人的孙子,七八岁左右,刚刚问了有人看见往博物馆经过了,所以我上去看看。”
“行,你那边有工作人员吗?让他们叫人帮忙找。”
席扬一边捉急,一边感叹:“工作人员,我这边倒是有一个。”
他无奈望向一路随同他狂奔的摄像师,真是走到哪,都不落下。摄像师擦擦汗,看得出他也挺绝望的。
“我把小孩照片发给你了,你看看。”
“好,我快到博物馆了。”其实赵逢屿心里有点怀疑,说不定这个情况是节目组安排的,如果是,林策策自然清楚,他停下脚步,舒缓好焦灼的情绪,他即使怀疑,也不能直接问林策策,毕竟节目还在拍,虽然他的摄影师没有跟上。
“林昔跟你在一块吗?”他和席扬的语音聊天还在持续。
席扬:“她跟我分开找,也在博物馆里面。”
这么说,林策策不知情。
赵逢屿四处询问,在一楼转了许久,打算坐电梯上楼。
走到一间办公室,里面空空如也,之后出来在走廊一侧差点撞上林昔。
“林策策。”
林昔手捂着胸口,喘喘气,才说:“有个小孩不见了。”
“我知道,你确定是进了这里?”
她摇摇头,本来脸色就毫无精神,跑得太急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谁知道,只能找啊,刚刚已经联系工作人员了,怎么还没来!”
赵逢屿打探走廊两侧两眼,说:“去找监控。”
他立即迅速地继续跑起,林策策调整呼吸跟上去。
电梯不知怎么突然就失灵了,只好走楼梯,赵逢屿脚步很快,当他走到三楼楼梯口,而林昔还没跟上,他喊了句:“林策策,你先去看看监控室,我去其他地方找。”
停顿了十几秒,没有听见她回音。赵逢屿走下几步楼梯,探下头问:“林昔!”
还是没有回应,难道没跟过来?他略微思索,忽然想起什么,然后跑回去。
赵逢屿返回之前的电梯口,看了一眼电梯,他眉心紧皱,大声地喊道:“林策策!”
一开始他按电梯的时候,林策策没跟上,他发现电梯不太正常之后便转向楼梯,此时林策策也许真的进了这电梯。
“林策策!听到没有?”他心里焦急,这时候有两名人员迅速赶到,“让一下,快。”
直到电梯打开,他的紧张感随之褪去,却在看到林昔的状态时,渐渐变得焦虑复杂。
从他接拍乘风而行和林昔接触以来,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
她蜷缩着抱膝而坐,长发散乱,脸抵着膝盖,像失魂落魄又令人察觉沉重。
她的外表本像剧本描写的飞扬跋扈的千金,充满气势和骄傲,实质上,现实中理性冷漠,
兼有女汉子霸气也时而会被触动心软,所以赵逢屿见到这一幕很意外,但她就是沉默不语,当他走进电梯里低下头,才发现,林昔在流泪,发丝凌乱而濡湿。
他靠近似乎让她更加激动地抽泣,只是没有发出声音,极致压抑着哭声。
赵逢屿按住她微颤的肩膀,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低声叫她的名字。“林昔。”
她低着头抽泣声压得很低很低,始终没有回答。林昔原本跟在赵逢屿后面,后来赵逢屿跑的很快不知所踪,她进了电梯准备上楼去找人,刚进电梯便觉得眼前一黑,瞬间没有光,那一刻父亲的脸出现了,她看到了年轻的他,中年的他,不停变换。电梯里没有光,无边无际的绝望压得她胸口窒息,她贴着墙壁滑落……眼泪汹涌。
小时候有一次父母吵架,把林昔遗落在车里,夜里电闪雷鸣下起大雨,她恐惧万分不停锤着车窗,喊了无数遍,别墅的停车场幽静空旷,无论怎么喊也没有人留意到,直到得没有力气,她视线变得一片昏暗,像掉进了一个眩晕的无底洞。
林昔渐渐发出动物般呜咽声,声音沙哑小声,充满无力感,“我从来不怕什么,只有当我无能为力的时候。我……很害怕,很害怕。”
由于林阁去世突然,她一股心酸涌出,一瞬间使她的心崩塌,她恨他出轨,但不得不承认在她心里还保留着对父亲的爱,林阁突然去世,她难受至极,人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意识到那个人对自己多重要,即使他犯了错,即使自己认为永远不会原谅,也依然会满怀遗憾,生命里再也没有这个人存在了。
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个结果,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如果她退一步,退两步,和他常一些交流往来,也许可以多一些相处的时间。林昔感觉头被按入温热的胸膛,淡淡的男性气味却给人安全感,令她渐渐平静。
赵逢屿沉默中,手慢慢抚摸着她的头。
“所以你要有乘风破浪的勇气。”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用她发过的微博的话安慰她,
温柔磁性的音色和他的体温一样,一点点渗透她的心,她闭上眼,只想继续吸取这份温暖。
“起来吧,他们还要检修。”
赵逢屿最终还是理智地想尽快带她离开电梯,虽然这种行为看上去有点直男。
但他想,霸道千金也不至于矫情到安慰两句还回不过神的地步。
结果下一刻,他被林策策推开了,手劲还不轻,他差点没扶稳,这有点恢复原样的意思了……
果不其然,林策策把眼泪一抹,拨了拨头发,转过脸时,高冷范面对着他,“我们别耽搁了,先联络整个景区的广播各种渠道找人,我去看监控室,你跟席扬先回去把客人解散,以便节目继续,不然全部人都等你们几个。”
“……”赵逢屿愣住,顿时发觉林策策比他更有演戏天赋。
他看着林昔拿起手机在联络其他同事,低头抿起微笑,当他再次看回林昔,被她问:“笑什么?走吧。”
“你真的没事吗?”他笑着问。
林昔:“……没事。”
“你可没有刚刚那么诚实。”
“我只是……”她不知怎么接,索性灰溜溜地跑路,“先去找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