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唐吟转头来看他,片刻的沉默后,又转头看向窗外:“不可能,我这边都没提示。”
“我猜到你不知道,不然怎么会只关注那只‘大猫’呢。”秦封笑道。
“你当时怎么不说。”
“你当时让我说吗?”
“……”
见唐吟不说话了,秦封又接着道:“他可能早就跑了,我相机都拍不到他,看起来是个老头儿,又或者是巫师?不知道。”
“你是为了能拍到他才跑这边来的?”
“当然不是,他往你那边去了,我当然是担心你安全才过来的啊。”
唐吟知道他又开始胡诌,来解释刚刚的一切行为,顺便降低自己对他打扰到捕怪这件事的仇恨值。
秦封接着说:“他一直走到你那块才发现我,果然是个老头儿,眼神不好。
不过人也挺厉害的,直接朝我扔飞镖,也不知道是飞镖还是刀,反正都乌漆麻黑的,我差点儿躲闪不及啊,后来他不见了,你就出现了。”
“……”唐吟继续保持沉默,她不知道秦封是不是在瞎说,他太会猜了,说不定就是喜欢唬人玩儿。
见唐吟不发话,秦封也闭嘴了。
一路无话。
唐吟的家离学校不过五六公里的路程,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到了指定的小区,唐吟下车,指挥秦封把贝比拖出来,还拎着它上了电梯。
到了家门口,唐吟让秦封回去等着,说王守实应该今晚就会出现在他们寝室外面,让秦封做好去拾他的准备。
秦封走后,唐吟将贝比拖进家,先是找来冰袋随意处理了一下脚腕,然后又将沾到泥土和草叶的衣服换下,之后才闲下来开始打量这只会‘吃人’的‘大猫’贝比。
贝比这种怪,秦封算猜对一半,只是它的胃不是固定的空间,而有点像是一种通道,能将吞下的人送到某些不知名的地方,说明书上对它的描述是——成熟贝比性格温和,但不可随意触摸,贝比领地意识较强,擅于藏匿入侵者。
藏匿,即传送。
即使是唐吟那边的那个世界,从古至今,也还没有任何史册,记录下了进入贝比肚子后会到达什么地方,会遭遇什么。
央城的捕怪公司也不是没有研究过,那些自愿进入贝比肚子的志愿者们,等到再被救出来的时候,无一例外地失忆,关于这一段的记忆全部空白,其中有的志愿者身上还受了伤,而志愿者们身上被沾上而带回来的一些残留物,至今还在被研究组保留,研究它们所存在的位面。
唐吟看着地上被‘鱼线’捆着已经累到不想挣扎了的贝比,若有所思。
事实上,贝比这种小怪,只要不主动招惹,它一般是不会理人的。
只是某些失踪者运气不好,遇到了这只看起来刚刚成形没几年的小贝比,它情绪容易波动,一见到靠近的人可能就炸毛了,估计小平头也是主动去接近,才会不小心被吞,这会儿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唐吟作为一个捕怪员,唯一的任务就是捕捉限定篇章内的怪,这些救人什么的本来不该她管,像上次的石英,就是唐吟自己多管闲事,结果最终也没有改变什么。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她想,这一次是因为已经答应了秦封帮他找到小平头,言而无信总归不太好,况且别人已经承诺了一个月的冰淇淋……
要是没做到,那不就相当于损失了一个月冰淇淋的钱?
损钱不利己的事,她才不会干。
唐吟翻开说明书查找空间限制的符阵图,打算先做一个笼子关住它,才方便自己之后的操作。
每当翻说明书找符阵图的时候,唐吟都感慨还好有这本书,要不然,就凭她那符阵理论课将将及格的分数,她的脑容量是不会允许自己记下这么多符阵图的。
待找到需要的符阵后,唐吟立马依葫芦画瓢在自家客厅地板上开始作画,图案配合着呢喃的咒语,很快,一个完整的限制阵就出现了,在地板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唐吟将贝比踢进阵中,念咒解开‘鱼线’,束缚解开的一瞬间,贝比就开始疯狂乱窜,想逃跑,但无奈被阵中金光形成的一个半透明大笼子给困住。
唐吟又随便在茶几上找了个水杯,在上面留下了踪迹线,这种踪迹线能将唐吟和水杯连接在一起,无论唐吟到了哪儿,只要水杯不动,她就能循着线找到回来的路。
安排妥当,唐吟看了眼在阵里蹦来蹦去的贝比,歪头叉腰,叹了口气,抬脚走了进去。
……
半夜十二点,男生宿舍楼快要关门了,秦封还在楼外来来回回地晃荡,他在等王守实,虽然他不确定唐吟说的是否准确,老王是否今晚就会出现,但他还是想在外面先看看。
王守实是个书呆子,不爱说话,不爱笑,但心眼儿是挺好的,很老实一人,刚入校时,秦封和其他两个室友确实融入得要比他更快些,但相处一年后,渐渐熟悉了才知道,王守实其实不高冷,他只是不擅于沟通罢了,这是因他家庭环境所致,秦封倒是没兴趣了解别人的家境,他只想,和这个人交上朋友就够了。
一起生活了一年,大家的脾气互相理解,相处融洽了很多,王守实虽然还是不怎么爱说话,但他也变得随和了很多,很多时候还会开玩笑呛人,属于那种不说话则已,一出口就让人无法反驳的闷葫芦。
秦封没告诉其他两个室友他在等谁,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跟他们说今晚王守实会被一位‘神仙’从妖怪手中解救,一会儿便会凭空出现吗?
他不清楚室友们的适应力能不能和自己一样,所以还是先闭嘴,最主要的是他懒得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本来还在寝室门口难舍难分的情侣们也慢慢减少,远处本来亮堂堂的食堂和图书馆也熄了灯,只剩下路灯还在坚守,晚上的风还是有些凉的。
吹着风,秦封不自觉地想到唐吟那只受伤的脚,不知道她会不会处理……联想到今天看到的那个老头儿,那人的脸,秦封不自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转脸来攻击自己的时候,那张脸就暴露在路灯下,实在是太丑了,五官不正,满脸褶子,皱纹很深,脸上黝黑得反光的皮肤都能看见耷拉下来,眼珠子还特凸出,基本看不见瞳孔,只能看到一大片的眼白……
越想越丑陋,秦封晃了晃脑袋,把这画面甩走,正想着,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一声痛苦的呻吟。
是老王?!
秦封回头,只见不远处路灯照不到的阴暗面,其中一棵树下,趴着个人,他的手脚还在动,仿佛在尝试着爬起来。
那身洗得发白的格子衫,是老王没错了。
秦封快步走过去,扶起王守实。
“你怎么样?”秦封问,他闻到了老王身上的一股腥味,皱了皱眉。
“嗯……我在哪儿?”王守实有些虚弱。
“在寝室外面,我先带你回去。”秦封说着,看了眼黑漆漆的周围,扶着他往楼里走。
当看到半扛着王守实的秦封时,宿舍里的俩人都懵了。
“这是咋了?老王,你去哪儿了?”张延跑过来,接过王守实,扛他到椅子上坐着。
“你告诉哥,是不是被绑架了?”何亮在一旁,一本正经地问:“哥替你报仇……报警去!”
何亮是个北方小伙,脾气坦率,很讲义气,只可惜是个沙雕,看见王守实这幅模样,他也是有些吃惊。
“没有……”王守实揉揉太阳穴,端了端眼镜:“我也不知道……我的书不见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你书呢?你这一天跑哪儿去了?电话也关机,亮子你先给辅导员说一下老王回来了……”张延指挥道。
“哦。”
王守实闻言,又推了下眼镜:“对,我电话也不见了……”
张延:“……”
“先吃点东西吧。”秦封拿来一块面包。
王守实果然像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的样子,接过面包就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唔……不记得了……”王守实边吃边说:“唔……唔就记得看到了一只猫……然后……就没了……”
“你失忆了!”张延惊讶。
“让猫给打的?”何亮也跟着惊讶。
听到他们的对话,秦封有些忍俊不禁,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这两位活宝也总能让气氛活跃起来。
他想给唐吟打一个电话,通知一声,但号码播过去,电话里只是传来一阵阵忙音。
再打一次,还是忙音。
难道还在忙?
秦封想,最终挂了电话,没再打过去。
自从王守实回来后,张延和何亮俩小子就经常围着他问东问西,很是好奇他失忆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最终毫无结果。
后来秦封又让他去医院做了检查,除了有点低血糖外,其他一切正常,三个室友又一起筹钱替王守实重新买了个手机,还帮他买了丢失的书,尽管说都是兄弟不在乎钱,但王守实还是坚持给他们仨人都打了欠条,等他兼职的工资下来,就立马还。
后面的几天,秦封从学院群里得知,失踪的那两个同学中有一个回来了,也是被他的室友发现的,并被带回,据说也是记不清失踪的这段时间里遭遇了什么,但另外一个女同学目前还是没有下落。
这两天,秦封都没有在学校里碰见唐吟,打电话也没人接,他心里莫名有些突突跳,这唐半仙儿该不会是‘神力’不够,出事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