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傅之晓松了口气,忍不住勾了勾唇微笑起来,准备回屋睡觉去。
谁知一转身,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走廊另一头的男人一身暗紫色绣金线的长袍,修身而立,墨发与身后的阴影几乎融为一体,那张精致瑰丽的脸一半被隐在阴影中,另一半又被烛光打亮,宛若暗夜妖魅,诡艳至极。
对方那双漆黑深潭般的眸子不知为何,倏地一闪而逝一点亮光,整个人忽然鲜活起来。
怔了片刻,傅之晓忍不住气闷,今天一天被他用这种悄然无息站在身后的方法给吓了不止一次了,这个人明明存在感那么强烈,却又很会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傅之晓这样感官敏锐的人都没办法察觉他的存在。
“你有什么事?”虽然不高兴,傅之晓却没有表现出来,镇定地往房间走。
简顷轻笑一声,嗓音轻渺又带着一股凉意道:“岐王的丫鬟走了?”
傅之晓又是一僵,脚步猛地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眉眼却立刻冷了下来:“这和你无关罢?”
简顷看着她,没说话。
傅之晓负气地重重踩着步子,上楼拉开门,随后又重重将门甩上。
走廊重归一片寂静。
袁离从身后的阴影里走出来,垂首道:“殿下,用不用将那两个丫头抓回来?”
半晌,简顷才冷嗤一声:“她都说本王阴了,你说抓不抓?”
这就是要抓了。
袁离了然,举起手来凭空打个手势。
随即看着简顷道:“殿下,早些休息罢。”
走廊昏暗的烛光跳跃着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到墙面,那暗夜美人缓缓转过身,眸子点缀着诡谲的光亮:“本王决定了。”
在那条走廊的尽头,穿着单薄的少女如释重负的一笑,唇角明媚的弧度就像三月融化初雪的阳光。
那一瞬间,他强烈的想将那抹笑容据为己有。
“本王要掌控她的一切。”
那双黑眸幽凉诡谲,袁离下意识心中一寒,好半天,又反应过来:“殿下?您是说……”
简顷却不再言语,只慢条斯理往回走:“本王乏了。”
袁离微微蹙眉,想着方才的话也不明白这该是好事还是坏事。
翌日傅之晓起了个大早,想趁着殷王起床前离开这里,小心翼翼拉开门,见隔壁房没什么动静,便轻手轻脚阖上门下了楼,早饭也顾不了吃便准备离开。
“傅姑娘。”一旁的餐桌忽然传来温然地男声,语带笑意道,“早。”
傅之晓僵着脖子看过去,那一桌,方才说话的人便是袁离,而他旁边坐着的,是支着下巴懒洋洋地把玩着茶杯的面纱美人,殷王。
“这么早,傅姑娘要去哪里?”袁离似是极为好奇地问道。
傅之晓气得吐血,去哪里?
自然是离你们越远越好了!
她皮笑肉不笑道:“我也该离开了。”
袁离还想说什么,简顷忽然开口道:“傅小姐是要往北面走?”
傅之晓眼珠动了动,略一思忖:“不,我是要往南面走。”
大楚在北面,简顷肯定是要往北面走的。
简顷放下茶杯:“正好,我也要往南面走,傅小姐不介意同行罢?”
“其实我是要往北面的……”
“那也顺路。”
“……”当她是白痴么?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她了,说往哪个方向走都一样!
看她有些咬牙切齿,简顷挑了挑眉:“傅小姐很介意?”
“不……介意……”
他大爷!
尽管满腹怨念,待走出客栈,傅之晓还是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一回事?”
蒹葭准备的马车,虽然算不上多么上等,可眼前的马车,原本的顶棚不翼而飞,车帘亦是破破烂烂,车轮甚至肉眼可见一高一矮,木料还有被虫蛀的痕迹,更可气的是,拉着这辆破马车的还是一头小驴!
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放在旁边的那辆殷王的马车。
“我的马车呢?”
小二仿佛受了不小的惊吓,赶忙摇头:“姑娘,你的马车昨天的确是放在这里没错,入夜我们也派人看守了,可什么动静都没听见啊。”
放屁!
“难道你想告诉我我就是坐着这辆马车来的?”傅之晓早累积了一肚子火,实在有些憋不住了。
“这……”小二为难了,他也不知道傅之晓是不是坐这辆马车来的,不过正常人应该不会坐这种马车出行罢?
袁离瞥了一眼若无其事站在一旁的殷王,沉吟片刻,道:“不如傅姑娘坐在下的马车?”
傅之晓盯着袁离,她很怀疑是不是袁离动的手脚。
袁离自然也猜到了:“横竖傅姑娘也和在下路径相同,不如就顺路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再者傅姑娘有恩于我,我是不会恩将仇报的。”
傅之晓略微有些纠结,她不想和殷王拉上关系,哪怕是救命之恩都不想要,但现在马车居然出了岔子,还有个更让她纠结的事实便是——
她根本不会驾马车。
想着想着傅之晓又纳闷,怎么会有人专门偷马车?
见她还在犹豫不决,袁离还想开口,就听见站在一旁的简顷勾唇笑道:“傅小姐的马车看来是不能用了啊。”顿了顿,又似十分惋惜地道,“大齐真是世风日下,连马车都有人偷啊。”
袁离:“……”这难道不是您干的好事么?
傅之晓:“……”她现在很确定十有八九就是这厮做的。
这么费尽心机的要跟她一块儿走,到底有什么目的?
傅之晓左想右想也想不通透。
“傅姑娘。”袁离见她神色纠结,知道心里已经有了一丝松动,急忙见缝插针,走上前压低声音道,“傅姑娘,殿下一直对姑娘心存感激,若不是姑娘当初出手相救,只怕属下现在和殿下只能在地底下见面了。事实上。”
他蹙了蹙眉,神色有了一丝凝重:“殿下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