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你
我才胆敢长久仰望那永恒的光明
直到我的眼力在那上面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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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
夜，极尽漆黑。
少女身着血红的嫁衣倚在地上，齐根没入腹部的长剑处，鲜血汩汩地流出。
四周纠结缠绕的藤蔓正疯狂地汲取着血液，开出血红色的碗口大小的妖冶红莲，发出生长的声音，死死纠缠住她的身躯，连成了灼灼一片的血色花海，宛若地狱而来的业火将她身躯燃烧吞噬殆尽。
身上千万种不一样的痛楚。
又哪里比得上心中的痛。
她仰头，定定地望着面前苍穹中有如神祇般的青年。
他依旧是著一身白底淡蓝刺绣纹边的袍子，银白色的长发散在身后。清雅温和，无上高贵。
他依然是那熟悉的样貌，肤色苍白，鼻梁高挺，狭长深邃的眼眸冰冷而静谧。
他身后是喃喃念咒的诸神。
“此云红莲华。严寒逼切，身变折裂，为寒而皮肉分裂如红莲华也，红莲那落迦，与此差别，过此青已，色变红赤。皮肤分裂，或十或多……”
他们每念一句，少女承受的痛苦就多一分。
修长的十指结出了淡金色的巨大法印朝少女压下，顿时天雷滚滚，云层翻涌，风也随之凌厉而来，薄唇轻启，声音清雅温润却宛如惊雷：
“妖女云破月，可知罪。”
感受到那股威压所带来的痛苦，少女溢出鲜血的嘴角微微上扬，绝美的面容此时却流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那样的表情似笑非笑，似乎根本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
她漆黑的眼眸淡淡地扫了一眼青年身后面无表情的诸神。
看向白袍青年时，眼里却闪过麻木和混沌的光。那样的悲伤与绝望到了极致，竟然是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恨意。
声音沙哑，微弱而又难听，缓缓传出，她的生命似乎已到达了极限。
“我……有何罪？”
青年深潭一般寒凉幽暗的眸光微微一顿。
“究极之神云破月，偷练禁功血月永生决，荼毒千万生灵，弑师证道，罪不容诛，褫夺神位，投入血海轮回，永世受尽苦楚，不得超生。”
那是神灵的……审判。
弑师证道？少女空洞的眼中泪已干枯，此刻却猛然抬头，心里一沉，她才想明白……原来被安的罪名还有弑师证道……岂不是意味着，她的师父已经……
璇玑，你好狠的心啊！
她苦涩笑着，师父是昔日的六界之主，如今的龙界龙帝，虽然她受了一千年囚禁，与师父师兄千年未见，但师父不可能死，龙帝有永生不灭之魂。
只是，这一千年，他为了救自己，定付出了无法估量的代价。
“你做的那些恶心事自己还不知道吗？”
诸神之中，一个俊容阴沉的青年出言讽刺，他一双桃花眼中闪过轻蔑与厌恶的神色。
“哈……哈哈……”
闻言，少女大笑起来，那笑声低哑，却又带着凄凉，直透苍穹，慢慢地低了下去，化归于无：
“空！”
她喊着那个出言讽刺的神明，心里划过钝痛，仰首，脸上满是鲜血，却丝毫不在意，嘶吼道：
“对！全是老子做的！”
承认吧，一切都是她做的！她就是这么卑鄙自私的人……这样，空也能放心了不是么？再没有人会去追溯这段阴暗烂臭的神界过往，就让她来承担史书上不敢详细勾勒的那一笔，草草带过的神界烂事！
“粗鄙！”被称为空的神明讥笑，他心底里闪过一丝被刻意忽略的悲哀。
“你承认了。”
白袍青年再次冰冷地道。
她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想辩解，但却没有力气再发出声音了，或者是因为——
她不愿，更不屑去辩解。
就算说出事实的真相，他可会信她？
他若是信她，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说过他爱的一直是她，那个灵魂纯净心肠慈悲到极点的女人，自己却几万年都一直守候在他身边，等着他回心转意……没想到如今，那个人回来了……
我明白，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个替代品，所以甚至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肯给我啊……对吗？
“我承认！”
她勾唇淡笑，闭目，散开本来在抵抗的全身灵力。没有了阻碍，一片血红色的花海很快淹没了她的身躯，只听见一道凄厉到让人灵魂都颤抖的惨叫声，她此时所承受的刑罚，无人能想，更是不敢想的痛苦。
更何况是永生永世都如此这般，永无止境地经历这刻骨铭心的绝望与痛楚，好似轮回。说是至死方休……又哪里有死的机会！
一双原本苍白此刻却因沾染了浓烈的血液而变得猩红的手在花的碾压下扭曲变形，缓缓从那片血海中伸出，摊开，里面——
赫然是一双眼球！
那双眼球诡异，血色通红，却有着圆月般的形状与清透之色，映照了整片血色花海，以及苍穹忽然凭空出现的两轮明月。
双月凌空！
眼珠转动，目光望向天空中的诸神。
只一眼，却幽冷恐怖宛若来自地狱！
只一眼，让所有人都心神嗡鸣，灵魂更是止不住地战栗！
青年古井无波的凤眸收缩，抬手朝着那双月一按。
“何必折磨自己。”
于是苍穹中出现少女虚幻的身影，她一身红衣，闭眸微笑，那张堪称倾世容光的脸似乎圣洁而美好。
下一瞬，她的眼睛却倏然睁开，唇边带着空洞、麻木、冰冷的微笑，像个破布娃娃一般：
“阿释，我爱你。我数不清说过多少次这句话。”
青年身躯微微一震，一点什么东西盈满了眼底，她说过很多次，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让他失神，胸腔好像是被什么猛烈的撞击了一下，接着便是不知源头的痛。
“我也曾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恨你。”
“只是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她的替代品。”
“所以你永远不会信我。现在我累了，我想走了……你怎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但你知道吗？世上总有什么东西是你无法掌控的……”
“我师父说，轮回禁锢，对于灵魂都湮灭的人来说，是没用的。”
白袍青年怔愣着，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劈在心口，每一刀都见血，疼的钻心。
少女接着红唇轻启，几乎一字一顿地轻轻说道：
“阿释。”
“从此，我没有轮回，没有灵魂，没有来世。”
“大概，也如你所愿。”
听得少女的话，白袍青年似是刹那想到了什么……
巨响惊天！
红衣少女身躯爆开，化成无数的血肉碎片爆开，足以将那双如深潭般眸光里所有平静与淡漠撕裂。
他瞳孔猛然收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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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来世
请允我代你承受世上所有人心肮脏
将光明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