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战报传回大楚的时候,老皇帝瞧着那白纸黑字写的分明“夜袭失败,未能救回太子,叶无骞小将军及其所率精锐不知所踪。”,明明
字字都认得,可却难以接受这其中的意思。
大楚开国以来,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叹儿实在太令他失望了,叶家,叶家也太令他失望了!!忽的,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屏退左右,叫暗卫带了沈絮进宫。
沈絮进宫多次,可都是在明,这次和暗卫悄悄入宫他是很担心的,担心自己的布局被发现了,老皇帝想秘密处决了他。但转念一想,若是想除掉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只消叫暗卫潜入他的府邸杀了他便是,又或者找个由头赐死便是了。这样想着,倒也觉得没有那么不安了。
沈絮见到老皇帝的时候,她正在美妾的服侍下吃丹药,老皇帝这几年越是老了,越是想着延年益寿,沈絮很清楚那些个术士进给他的丹药根本就是催命符。药性那样强烈的草药,短期服用确实可以让人感到耳聪目明,神清气爽。可长期用下来,不过是在“借”之后的精气神罢了。即是“借”,便总归是要换的,沈絮行医这么多年,这些伎俩早就看破了,可是何必要提醒老皇帝呢?若是可以报仇,那自然是能杀了老皇帝的法子越多越好。
沈絮兀自思索着,那边的老皇帝瞧见他来了,忙起身说到,“沈爱卿,朕有一事相求。”
沈絮忙行礼道“陛下言重了,沈絮愧不敢当,为陛下效劳乃沈絮分内之事。”
老皇帝似乎故意试好一般,快步走近,亲自拉沈絮起来,抚着他肩膀说道“爱卿,太子和叶家小将军为歹人所擒,现下仍不知所踪。此事兹事体大,事关大楚社稷存亡,朕,能信你吗?”。
沈絮是猜到了一定有大事发生,但没想到这事会交给他来处理,而现在听到老皇帝所说的话,看起来形势确实不妙。即是秘密召他前来,想必是他不愿此事扩大,所以决不能贸然调动其他重臣,看来楚叹这个太子的份量也不过如此了。可是,他一介文臣又能做些什么呢?此事若他全力干预,事成之后难保老皇帝对他有所顾忌,担心他生了二心。自己藏拙这许多年,岂不前功尽弃?若他“办事不利”,这件事确实关乎大楚存亡,老皇帝一怒之下给他来个“斩立决”也未可知。若是直接拒绝……这种紧要关头拂了老皇帝面子,只怕他今天绝对不能活着出宫了。
思及此处,沈絮回答道“臣定当竭尽全力护我大楚江山永固!”,老皇帝这才微微放松了些,拉着沈絮说了好一会子话,总结起来就是“为防止敌军再次使用调虎离山之计,京城内还是要安排大部分的兵士。至于沈絮,只消以领命治疗前线伤兵之名带着一小支军队前往前线即可。”,老皇帝从前也是个叱咤风云,心黑手狠的人物,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却处处小心谨慎,比起国运,到底还是更在意自己的安危啊。
沈絮回府之后,连夜着手安排相关事宜,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月只,小丫头自己留在这偌大的沈府不安全,可随他一起上前线更加不安全,前方战败的消息频传。太子被生擒,尚可归结为楚叹初次领兵,大意轻敌,可叶家老将军作战经验如此丰富,两个小将军更是身手了得,却也不知所踪,这情形实在不容乐观。自师父去了之后,他一向都是步步为营的布局,从未冒过此种风险,他不禁在心里问自己,沈絮,你这次能够全身而退吗?
正想着,门口忽有异动,沈絮忙提了气捏紧了手里的三根银针,正欲发作,只听见月只声音小小的说“师父,师父我怕。”沈絮赶紧收了银针,打开门却只见沈月只抱着被子枕头的过来了。
沈絮当下就有些愕然,“你,你这是做什么?”
月只扁了扁嘴吧就要哭出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做了一个好可怕的梦,梦里一片火光,我怎么找也不见师父,呜呜……师父是不是不要我了!”说到伤心处,小丫头竟呜呜的哭了起来。沈絮扶额,安抚道“做梦而已,月只莫怕,师父不是还在这里吗?师父不会不要你的,乖,不哭了好不好?”。月只闻言,却还是止不住的落泪,“空口无凭,师父给我立字据!”。沈絮原本是很紧张的,被她这么一闹,竟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好,立字据,外边凉,你先进来再说。”。
“师……父……嗝,你……嗝……要是也不要我了,我可怎么办啊。”月只抽抽搭搭还在哭,大约是对于沈絮丢下她这件事怕的紧了,竟难过的打起了哭嗝。
沈絮给她倒了杯茶,“先喝了,驱驱寒气。”
“我不喝我不喝!师父都打算不要我了,我可怎么办啊!”。
沈絮望着月只的眸子,耐心的说,“只有小丫头不要师父,师父怎么会不要你呢?对于失去你这件事,师父从未想过,也不敢去想的。”。
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听了这话,马上止住了哭泣,两只小手仓惶的擦着脸上的泪痕,认真的问“那,师父不骗我?真的不会丢下我?有……有了心上人也不会丢下我?”。
沈絮闻言,笑得眉眼弯弯,烛光映着沈絮的侧脸,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圈阴影,显得温柔又清俊。“嗯,师父只要月只,不会丢下你。”。
几乎是同一刻,沈絮下定决心,此次赶赴前线,要带着月只一同前往,便是拼了他这条命,也一定要护着他的小丫头周全!
“月只,师父要去前线治疗伤兵了,你,可愿随为师一同前往?”。
沈月只重重的点了点头“师父在哪,月只就在哪!”。
“可是会很危险。”
“我不怕,我有师父!”
“可是师父会怕啊。”沈絮故作忧愁的说。
“那,那我保护师父!”
“哦?那可就要麻烦月只照顾我啦。”
“嘿嘿,师父放心!包在我身上!”月只蹭的一下子站起来,拍着胸脯给沈絮信誓旦旦的做保证。
若是能一直如此,也很好。沈絮心里暗自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