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哥,要不明天的检查我去念吧,”乌七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不用,我就这样了,念个检查也没什么,”李旺班长反过手拍了拍腰,“你不一样,小七,你刚来,你还有无限可能呢,好好干,你还不懂,这个检查看似没什么事儿,但你却是念不得的。”
“那江湖规矩。我请你瓶水吧,喝什么?”
“也别太贵,那就来个中档的山楂汁吧,”李旺咂了咂嘴。
“好!”说完,乌七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别给你纠了!”李旺冲他喊。
“放心,纠察要是撵我,我就往二营炊事班跑!”
看着乌七的背影,李旺不禁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第二天中午,李旺在全营面前做了检查,至于到底说了什么,乌七没听见,不过相信除了李旺本人,在场的大多数人现在也早就忘记他那天讲了什么了。乌七从二楼的窗户往下看着,李旺班长拿着检查翻了一页又一页,随后是营长上去讲话,下面站着的人,除了少数几个班长脸色略显难看,大多数战士都是铁着脸,认真的听着这位粗心的炊事班成员犯错的教训,并引以为戒。如果说有人犯错是偶然的话,那么这个李旺班长就是必然,人的主观直觉往往影响着他的判断,并绝不回头。
“今天中午那个咋回事?”
“昨天早晨营长吃的菜里有洗洁精!”
“wc,咱的没有吧?”
“没有,没听他说吗,是那个餐盒忘了没涮,洗洁精洗完就装菜了。”
“这他们也够狠,这也能忘。”
“谁说不是呢,每天就那么点事儿,还干不好。”
“你也不看看,炊事班都啥人,养大爷的地方,你以为呢。”
在这个相对封闭的小院里,每天的事情都是重复,如果说你有了什么新鲜事儿,那是真的能出名的,而且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那种,除了乌七,炊事班里其他人早就对这种不痛不痒的评价产生抵抗力了,只有乌七听到时,还会向老董班长讲讲,抒发下内心的不满,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
“犯了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老董对他说,“如果你真的受不了这些讥讽,那只有一个办法,干好自己的工作,不再犯错。”
“我是觉得李旺班长已经做过检查了,,,”
“他们就不该这样了,对不对?”
“是。”
“那我问你,你看见的,说这说那的战士有五年以上的吗?”
“没有。”
“那就是了,首先,这是他们的不成熟,第二,连队那么多人,他们只是一小部分,对不对?”
“对。”
“咱们是保障单位,职责就是如此,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多你觉得不该这样的事,你如果每次都斤斤计较,那你不是要气死。”
乌七听着,虽然并不能完全理解老董班长的意思,但自己也确实没什么可气的了,“这么多班长都能消化的事,我这个小列兵又有什么资格站出来耀武扬威一番呢。”
冬日里的天很短,由于要回去跑五公里,乌七的刀工练习也就先放下了,晚上收拾完食堂卫生,炊事班全体成员走着整齐的队列向营房宿舍走去,
“都有了,喊个号子,让连队的人看看咱们炊事班的气势,”杨克威站在队伍左侧,说实话,如果他不在的话,炊事班里还真挑不出一个合格的值班员,“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每个人用力地喊着,但说实话,这群整天和土豆白菜打交道的火头军真的喊得没有杀气。
杨克威也只好挠挠头,一二三四的给大家调着步子。
“回去准备五公里,十分钟以后这里集合,解散!”
如果说犯错就要惩罚的话,那炊事班的惩罚措施只有一个,体能。这群老兵有的曾经是个王者,有的就和乌七一样,从新兵连就是吊车尾,但一天劳累的工作后,他们只有一个目的,休息。大班长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杀人诛心嘛,只有让你痛彻心扉,才会铭记一生,每次炊事班犯了错,大班长总会叫他们搞上几天体能,至于多久,那就要看什么时候爱笑的人买菜时不笑了,爱困的人开会不睡了。这种情况在部队里有一个名称,叫做“收拾板了,”一切露出来的东西全部收回去时,五公里也就停了。
“今天第一天,自由发挥,一共三圈,三圈后我会在这记录成绩,成绩也将作为这个月上面要的五公里成绩上报,”十分钟后,杨克威对着集合好的队伍说。
“班长,我跑的很慢,”乌七略显紧张。
“只要你能坚持跑下来就好了,你肯定不是最后一个,”老董安慰着这个小新兵。
“预备,,,跑!”口令一下,大家真的是争先恐后,这群老兵有的腿受伤过,有的腰有毛病,早已经不适合长时间的高强度训练,但是当口令一响,还是箭也似的冲了出去。乌七也用力一蹬,紧跟着队伍,这个队伍第一圈速度尚可,可到了第二圈,大部分人都没了体力,只剩下曾经积累过的意志力艰难的支撑着,
“还行不行,”老董和乌七并排跑着。
“行,”乌七的吃力的回答。
“三多,加油啊!”
乌七转过头,原来是大学生和马飞,汗水从他们的脸上流下,像被雨淋着一样,乌七从上到下瞄了一眼,绝对的全副武装,钢盔,弹夹袋,步枪,水壶,挎包,背囊,作战靴,一样不少。
“加油啊,吊车尾!”马飞又补充了一句,“晚上营部器材室等你奥!”说完,这两个侦察尖兵,超过了乌七,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看来不是天气的原因,”乌七抹抹自己没有一滴汗的额头,心里想。于是他努力的迈着步子,可双脚就像灌了铅,任你怎么用力,它就是一小步,一小步,不紧不慢的向前挪着,“看来我真不是那块料。”
老董看乌七跑到前面,自己也加快了几步,“别追了,咱们每天没那么大的训练量,身体的机制没打开,别乱了节奏,不然你就真的跑不到终点了。”
乌七呼吸已经特别急促,仿佛只有气管在进行着呼吸,而肺这个器官早已经罢工休息去了,
“呼气,用力呼气,把气呼出来!”老董对着乌七喊。
乌七用力呼了几下,咽了一口吐沫,“啊,,,”脸色被冷风吹得煞白。
“别急,跟着我跑,”说着,老董跑到了乌七前面。“我喊一二,你喊嘿奥。”
“一二!”
“嘿,,,”
“一二!”
“嘿,,,”
就这样,乌七在老董的帮助下艰难跑完了全程,尽管成绩很差,二十七分四十,但对这个吊车尾来说,却也是极其痛苦的。
洗漱完毕,已经半死的乌七拖着半死的身体挪进了器材室,一进门,一包辣条就砸到了他的身上,
“保持青春活力,全靠它了!”
乌七一口咬开包装袋,“你别说,还真挺好吃。”
“那是,这就是七龙珠里面的仙豆,以后你累了饿了就来这,保证药到病除!”高傲接着说。
“你就扯吧!”通过也算得上密切的接触,马飞已经不怎么讨厌这个大学生了,“他这个高傲的名称,无非掩饰着他这个逗比的灵魂,”马飞心里无数次的这么想。
“怎么样,吊车尾,你们炊事班还要体能训练的吗?”马飞刺激着乌七。
“昂,那个啥,不是我们犯了错嘛,不然应该不会吧我觉得,反正前几天都没有,唉,,,犯错就要受罚,挨打就要立正嘛。”
“呦,狗嘴里吐出象牙了,几天不见,长知识了嘛,”马飞笑着这个瘦小子。
“我也会进步的,好吧!”乌七回答。
“你可得了吧,就你那个脑容量,肯定是别人训你时候说的,”大学生又展示着他的洞察力。
“嗯,还真是,不过挺有道理啊。”
“你可得了吧,三多,这无非是成年人的狡猾罢了。”
“啥啊,听不懂,”乌七一脸懵b。
“不用管他,他辣条吃多了,把脑子烧坏了,”马飞接过话来,“你们跑几天啊?”
“不知道!”
“那以后一起喽!”
“不行,我跟不上你俩。”
“没事,不是有一种万能绳叫背包绳嘛,反正我俩咋着每天晚上都得挨罚,带着你也一样。”
“就是,你还想不想当许三多了,我可是你的引路人!”
“嗯,,,,”
“行了,三多,就这么定了,你的脑回路转不过来的,”大学生不知从哪里看出这个吊车尾像许三多的。我想只有笨这一方面像吧。
“我是想说你俩咋也挨罚啊!”
“这俩都是啥人啊,我咋就和他俩成组合了呢,”马飞心里想。
就这样,时隔一个月左右,零时小组再次集结,只不过,这次成了三个吊车尾的挨罚集结,如果乌七脑子能转的过来,他一定会去嘲笑一番,可惜,智商是硬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