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幸福在敲门
夏末离开已经一个多星期了，那天在接到岸西的电话后，小晨才把心放下。
有岸西在那边她很安心。
四叶和胡昊的感情发展地还算顺利，偶尔的小摩擦也都当成了爱情的润滑剂。
向晔离开也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那一走音讯全无，真的好像在地球上消失了一样。
小晨本来有打算去他的家乡走走，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一直没法成行。
今夜月很明，星星也特别多。
她想起住院的一个晚上，他给她讲人间星星的故事，还单方面约定说，等她出院，要带她去山顶一起看天上的星星。
她现在出院了，旁边的位置却是空的。要陪她看星星的人现在在哪呢？
楼下有敲门的声音，小晨以为是四叶忘了带钥匙。
打开门，人就愣住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向晔。
向晔微微笑着说道：“我能进去吗？”
小晨点点头。
“我有话想对你说。”他的表情此刻又显得过于严肃。
他们来到二楼阳台，阳台是露天的，很大，上面摆放着很多花草盆栽。
他们并排坐在一条长长的靠椅上。
月亮很圆，斜斜地挂在他们面前，似乎一伸手就可以把它拉下来的样子。
“想听故事吗？”向晔轻快地说。
“好。”小晨答道。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王子他很爱公主，却惹来邪恶女巫的嫉妒，王子被施了诅咒，五年只能说一个字，五年……十年……十五年，他等了十五年终于对公主说了‘我爱你’。”向晔继续说道：“然后王子耐心地等待着公主的回复……这时，公主的脸红红的笑了，‘请你再说一次，我没听清。’”
这时向晔突然单膝跪在小晨前面，深情地说，“我爱你，你听清了吗？”
“我爱你。”他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像故事里的王子一样一等就是十五年，十五年太长我等不及了，我爱你。”
小晨的泪就这样流了下来。她弯下腰抱住了他，“我也爱你。”
向晔身心一动紧紧地回抱她，哽咽着说，“谢谢，谢谢你也爱我。”
小晨的心痛得很厉害，为他卑微而又温柔的“谢谢你也爱我”这句话。
两个男女久久地抱在一起没有分开。
云卷云舒，月影颤动。
他们头挨着头依在长长的靠椅上，看星星。
“这一个月你去哪了？”声音里有着埋怨。
“我回了趟老家，顺便去看看我爸妈。”向晔轻松的语气使小晨莫名地伤感。
“以后不许你不告而别，不许你对我撒谎，不许你假装开心，不许你不快乐。”
小晨的四个不许让向晔毫无回击之力，他快活而又满足地叹息着。
“还想听故事吗？”
不等小晨回答，向晔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快乐的小男孩，他的爸爸妈妈都很疼他。他的家虽然不是很有钱，可每个月的月末爸爸妈妈都会带他去市里的游乐场玩。有一天——还没到月末，小男孩就吵着要去游乐场，爸爸妈妈拗不过，便带上小家伙坐上去市区的出租车。”向晔说到这，语气变得哀伤，“在三岔路口，一辆卡车突然冲了出来，司机没来得及刹车就撞了上去，出租车翻了一个跟头。爸爸妈妈把小男孩紧紧地护在怀里，小男孩只觉得像坐了一趟云霄飞车……救护车来了，爸爸妈妈被抬上了车，小男孩在旁边一直叫着‘爸爸妈妈’，可是他们一直也有醒过来。……后来，小男孩被送到城里的一家孤儿院，再后来小男孩就长大了，他遇到一个很平凡但很吸引他的女孩，可他一直没勇气表白，再后来的后来那个女孩出了车祸，那个男孩发誓，这辈子他会拿自己的生命守护这个女孩。”
向晔一口气把这个故事讲完，小晨早已经泪流满面。
“我想，你已经猜出那个男孩就是我，而那个女孩就是你。”向晔擦着她的眼泪，温柔地问道：“现在男孩想要问女孩，‘女孩愿不愿意成为男孩的家人，一辈子让男孩守护？’”
小晨只是一直点着头，不敢开口，她怕自己一开口就要嚎啕大哭。
“即使他没有豪宅只有一间每个月仍在供的三室一厅？”
小晨不住点头。
“即使他永远不可能开四轮跑车只会开两个轮子的摩托车？”
小晨还是点头。
“即使他不是个长得特帅但也顶帅的帅哥？”
小晨笑了出来，带着泪水的笑靥在月亮下格外动人。
“我愿意，我愿意。”
向晔吻着小晨的额头，“谢谢你，我也愿意。”
岸西帮忙料理好夏末外婆的后事之后，就匆忙离开了桥头镇。
夏末还留在这个小镇，她坚持要等到七七四十九天送走外婆后再离开。
这天，她一个人走在乡间的田埂上，田地里的稻子已经抽得老高漫过了夏末的腰。一阵风吹过，有浪的声音响起。
夏末仿佛听到了稻谷深处有人在喊她，“末儿，来帮爸爸捡稻穗。”
爸爸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抓着稻秆弯着腰埋头割稻，然后把割好的稻子随手放在稻田上。夏末手里拿着稻穗跟在爸爸后面，还时不时地抽打着他的屁股，边打边叫着，“驾驾驾”。这时，爸爸就会回过头慈爱地说道：“末儿，乖乖地帮爸爸捡稻穗，回家后爸爸给你当马骑。”夏末高兴得点着头，乐呵呵地抱着稻子在田地里来回跑。直到夕阳西下，远远的田埂上妈妈挥手喊他们回去吃饭。吃完饭，妈妈就会给她讲童话故事。
妈妈很漂亮，读了很多书，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瞧不上窝着种庄稼的爸爸，所以后来她就跟别的男人跑了，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
“夏末，夏末。”岸西站在不远处的泥地上喊她的名字。
夏末回头吃惊得看着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回来找你这个淘气鬼呀。”岸西晃动着手上的手机无奈地说道：“又忘带手机了，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每次都不让我省心。”
他刮了下她的鼻子叹道：“每次都让我找得好不辛苦。”
“下次再忘就该打你ｐｐ了。”岸西威胁道。
夏末红着脸说，“对不起嘛。”
“你啊，”岸西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我的魔心。”
岸西牵起她的手沿着田埂慢慢地走。
对面是一片草地，绿油油的蔓草开得浪漫恣意，一直开到眼底天边，绿莹莹地招摇。
他们就坐在这片草地上，岸西圈着夏末的腰，脸贴着她的脸。
“什么时候回去？”夏末把玩着手上的狗尾巴草。
“这就要问你了，我的小天使。”岸西咬着她的耳垂说道。
“我如果一辈子也不回去了呢？”夏末故意逗他。
“那我就在这里陪你一辈子。”岸西认真地答道。
夏末沉默了，她离开了他的怀抱，双手抱着膝盖。
“怎么了？”岸西倾身问道。
“你应该回到香香身边的。”夏末嗫嚅道。
岸西转过夏末认真地对她说道：“你不要在意孟伯父对你说的任何一个字，我和香香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把她当妹妹。”
“可是……”
“没有可是，”岸西打断她的话，“我爱你。”
夏末抬头看着他，小手颤颤巍巍地抚摸着他的脸，“可是，你这么好，为什么会爱我？”
“小傻瓜，”岸西扭过脸亲了亲她的手掌，“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好，你是我的童话。我才担心你会不会爱我呢。”他突然正经八百地问，“你爱我吗？”
夏末低下了头，她觉得自己像个谎言，执拗地活在自己编织的童话世界里不肯长大。
而他却说，你是我的童话。
岸西见她不肯回答就故意逗弄她，“原来夏末不爱岸西，岸西好可怜哦。”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夏末焦急地说道。
“那是什么？”
“我不配……”她突然哭了起来，“我不配。”
岸西慌了，温热的掌心贴上她的脸颊安慰道：“别哭别哭，不说也没关系。”
“我是个胆小鬼，妈妈离开后我一直拒绝长大。我以为只要我不长大，妈妈就会回来，可是直到爸爸去世，妈妈也没有回来。”
夏末的声音飘得好远，好远，“我一直把自己关在童话世界里，用童话保护自己。我又胆小又含羞，常常麻烦别人，我不配你对我我这么好。”
岸西听得好心疼，他抬起她的脸，柔声道：“不许你这样说我的夏末，夏末既勇敢又善良。”他带着款款深情说道：“从第一眼见到她，我就被她迷住了。她就好像是从童话里走出的天使，美丽又温柔。你知道我一天中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吗？就是给她写童话的卡片，想着她收到卡片时幸福的表情，我的生活和工作就都充满了动力。”
“岸西……”
“所以，这么好的夏末，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她。”
“岸西……”
岸西低下头，吻上了她的唇。唇齿相交间，爱在扩散，童话在延续。
“夏末，感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我爱你。”岸西再次真情告白。
“岸西……”夏末带着哭腔说道：“我也……爱你。”
岸西露齿一笑，“再说一遍。”
“我爱你。”
“我的夏末这么乖，有东西奖励你。”
岸西说着从口袋里翻出一堆卡片，红的绿的紫的粉的……色彩缤纷。
“是童话卡片啊。”夏末欣喜地叫道。
“嗯哼，先补上这几天的童话，回去后，再补送******。”
“岸西，”夏末满心的感动无法自抑，她抬头亲了岸西一口，“谢谢你。”
“再亲一口，再亲一口。”岸西指着自己的脸颊不依不饶道。他的夏末很少这么主动。
“不要啦。”夏末推着岸西羞红了脸，“不要闹了，我要看卡片。”
“我念给你听。”岸西拿起一张卡片圈抱着夏末说道。
从前有一位王子，他想找一位公主结婚；但是她必须是一位真正的公主。所以他就走遍了全世界，要想寻到这样的一位公主。可是无论他到什么地方，他总是碰到一些障碍。公主倒有的是……
夏末依靠着岸西，听着他温柔的好听的声音在青草上空飘荡……
她知道岸西就是自己的真王子。妈妈没有骗她……
薛非非从舞台上跳下来，走到胡昊身边大声叫道：“我跳得怎么样？”
胡昊竖起大拇指说，“很棒。”
听他这么说，她孩子气地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这时胡昊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四叶发来的彩信。他一点开，四叶泪眼汪汪的照片就跳了出来，下面一行字：你家小四被偶拐了，一手掏心一手交人。嘻嘻嘻嘻。
胡昊摸着额头苦笑，接着又来一条彩信：四叶对着镜头眨着眼猛抛白眼，旁边一行字，嗯哼，有没被我电到？
胡昊忍不住哈哈大笑，刚要回信息，薛非非蛮横地抢走了手机。
“来，陪我喝酒，今天我们不醉不归。”薛非非拿起一瓶酒就使劲地灌。
胡昊抢过她的酒瓶，说道：“不要再喝了，你已经醉了。”
“我没醉，我没醉。”薛非非拿起桌上的两杯酒递给胡昊，“来，陪我干了这杯。”
胡昊接过酒“咕嘟咕嘟”喝了下去，然后又抢过她手里的酒一口饮尽，“走，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薛非非推开他，“你走，你不要管我。”
胡昊又过来拉她，“别闹了，我送你回去。”
薛非非突然大声喊道：“你滚，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滚啊。”
可是突然之间她又紧紧地抱住胡昊，嘶哑着嗓子问道：“你告诉我，她哪里比我好？”
胡昊一把将她推倒在沙发上，厉声问道：“你发什么疯啊。”
薛非非却笑了起来，“哈哈，我是疯了，是你把我逼疯的。”
胡昊真想不管她一走了之。
薛非非抓住他的手，可伶兮兮地问，“你告诉我，我有什么不好的？当初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我不漂亮吗？我不温柔吗？”
胡昊的心软了下来，他扶起她，“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这会，薛非非不嚷也不闹了。她安静地靠在胡昊的胸前，看来是真的有些醉了。
晚风轻轻地吹拂她的发，她柔顺地闭上眼睛。
胡昊把她带到了自己的住处。
薛非非风情万种地依靠在沙发上，灯光打在她脸上显得有点不真实，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的眼角眉梢都带着魅惑人心的美。
胡昊递给她一杯水，“喝点水吧。”
薛非非没有去接，她抱住胡昊，把脸贴在他的胸前，“你还是有点爱我的对不对？”
胡昊还没回答，门口有细细碎碎的响动声传来。
薛非非抬头看到四叶，她迅速捧住胡昊的脸，唇就贴上了他的唇。
她深深地深深地吮吸着，旁若无人。
四叶的脸煞白，眼里迸出千万条火蛇，像要吞噬一切。
薛非非一边吻着，一边冷冷地看着她。
四叶用尽所有的力气把手上的爱心便当狠狠地砸向这对男女，“混蛋。”
胡昊怔住了，他急忙推开薛非非。
“还不快追。”薛非非噙着笑说道。
胡昊如大梦初醒，慌忙转过身，磕磕碰碰地朝门口追去。
薛非非看着他的背影，笑容越放越大，泪水紧接着滚了出来。
是谁说哭着笑最痛，其实笑着哭更痛。
“小晨，求求你，让我见见四叶。”胡昊灰头土脸地恳求道。
小晨一脸漠然，“不是我不帮，是她不肯见你。”
胡昊又把哀求的目光移向向晔，好像在说，哥们，替兄弟劝劝你的女人。
向晔一耸肩一摆手很无奈地说，“我老婆说帮不上忙我也没辙。”
小晨瞟了向晔一眼，好像在说，别臭美，谁是你老婆。
向晔揽过她的肩，低下头，亲了下她的鼻子，撒娇道：“老婆，我饿了。”
胡昊见不得他俩的亲热，等小晨离开后，愤愤地说道：“有了异性没人性。”
向晔转过头看着他，哈拉道：“你也别怪兄弟我说你，你小子玩什么不好玩感情？”
胡昊一脸委屈，“这还不得怨你，要不是你，我还能和薛非非再有瓜葛？”
向晔一听这话火气也上来了，“你自己不愿意别人还能逼你？四叶这丫头这几天还死乞白赖地让小晨教她做爱心便当，你瞧你都干了些什么事？”
胡昊一脸悔恨，“那真是个意外，我没想到……”
“行了行了，留着向楼上那位解释吧。”向晔挥挥手打断他的话。
“那你赶紧给我支个招呀。”胡昊恳求道。
向晔看着他说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四叶？”
胡昊连忙举起手，发誓道：“我胡昊这辈子只爱金四叶。”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向晔拍着他的背说道：“赶紧买花去。”
小晨推开门，走进来，笑着说道：“下面的话你也听见了，随便闹闹就行了，别真伤感情。”
四叶撅着嘴不说话。
“给，这是他送你的花。”小晨把花递给四叶，指了指窗外说道：“他正站在外面的过道上等你答案呢。”
四叶接过花靠近窗子，果然看到人来人往的过道上胡昊仰着脖子焦急地朝这边窗户看。
他一看到四叶脸上马上挤出腻死人的笑容。
四叶“哼”了一声，把手上的花一把砸到他的脸上，然后用力推上了窗户。咕哝道：“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你当老娘我那么好哄啊。”
小晨看得心里好笑但也替胡昊可伶，她问道：“四丫头，你说吧，怎样才能让你消气。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我想胡昊也会把它捧到你手心里的。”
四叶掰着手指，赌气地说，“我要他十里红妆，一步步跪到我面前说对不起。”
“啊，”小晨在心里默默叫上一句，这个就叫“狠”呐。
“十里红妆红的还要是人头。”四叶加上一句。
小晨愣了一下，片刻，“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亏你想得出来。”
“人头？红的人头？什么鬼玩意，难道还要胡昊一步步磕头过来？”向晔纳闷地说。
小晨笑道：“哪是呢？红的人头是指一百元人名币。”
一听完小晨的解释，向晔也哈哈地笑起来，“绝，真绝。兄弟，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得罪这个祖宗。”
胡昊的脸早就黑了。妈呀，十里红妆，那得要多少钱啊。
“他真那样做了？”四叶跳了起来。
“是啊，”小晨伸着懒腰不紧不慢地说，“街上的人都像看火星人一样围着他看，我怕他还没跪到你面前，钱早就被人捡光了。”
“啊，这个傻瓜，有钱也不是这么送人的呀！我只是说着玩罢了。”四叶风疾火燎地摔门出去。
小晨跟在后面，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
四叶风风火火地跑下楼，冲出门，一眼就看到胡昊捧着玫瑰花单膝跪在红色的地毯上。
胡昊拉住她的手，把花递给她，温柔地说，“对不起，原谅我吧。”
四叶接过花，没有说话，脸红红的。
旁观的人就起哄道：“原谅他吧，原谅他吧。”
被周围的人一闹，四叶倒想起一件事来，“钱呢？钱呢？”
胡昊一愣，“什么钱啊？”
“十里钱妆啊？是不是都被人捡走了。”四叶急地都要哭了，可看到胡昊抓着脑门一脸抱歉的神情，她完全明白了。她愤恨地把花扔到他身上，说道：“混蛋，又耍我。”然后转身跑上楼去了。
这会，她是连小晨也不搭理了。
小晨白了向晔一眼埋怨道：“看！都是因为你，四叶连我都怨了。”
向晔连忙过来拉小晨的手附和道：“是是是，都怨我，都怨我。”末了，又说，“我哪知道，四叶这丫头这么较真。”
“四叶，你开开门好吗？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瞒你，都怨我，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要不理我啊。”胡昊一口气说了好多认错的话，然后又情意绵绵地表达了这几天自己的相思之苦以及对四叶的爱有多真多深。
小晨听得一身鸡皮疙瘩，用手肘碰了碰向晔，说道：“你教他说的？”
向晔一脸坏笑道：“哪能呢，我要说也是对你说。”
小晨一个激灵，“免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向晔搂过她，“瞧你，怎么说话呢，我们一定可以白头到老的。”
四叶好像也受不了这样的摧残了，她把门一开，大咧咧地把手一摊，“拿来。”
“什么？”胡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银行卡，存折，房契，还有所有动产不动产。”四叶蛮横地说。
胡昊嘴巴一咧，笑着说道：“好嘞。”他把身上的钱包钥匙都掏给四叶，然后说，“房契，股票基金等等都在家里，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谁要跟你回去，你想得美。”四叶撅着嘴红着脸说道。
胡昊看她红了脸，心里才舒了一口气，过来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头说，“我跟薛非非一点事都没有，你别瞎想。”
四叶挣扎着要推开他，胡昊不让，接着说，“那天她喝醉酒，我又不知道她住哪里，就只好把她带回家，后来的事你也看到了。不过，你相信我，我和她真没什么事。”
四叶安静了，半晌才说道：“以后不许你再见她，不许你看别的女人，不许你骗我，不许你不把工资交给我。”
“好好好，”胡昊笑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不气了？”胡昊试探性地问。
四叶摇摇头。胡昊抬起她的下巴，低下头，亲上了她的唇。
旁边的小晨和向晔早就笑翻了，胡昊干脆把四叶抱了起来，然后砰地把门关上。
向晔和小晨相视一笑。眼里滴溜溜地转动着暗涌的情愫。
尾声 四叶草的香气
时间一天天过去，无风也无浪。秋天已经悄悄来了，城郊的枫叶已然红透。
香香宣布退出娱乐圈一心一意在她父亲的公司当起上班女郎。
她偶尔也会与红姐碰面，聊聊彼此的近况。
沐旭从非洲采风回来带来很多照片。这些照片真实又残酷地呈现着那边的生活与奋斗。
香香看完觉得全身都充满了活着的骄傲以及对生命的浓浓感激。
她想自己可以忘记过去的那段刻骨铭心了。
她可以放下了。
“我在英国遇到方亦昀了，他的妻子去世了，他看起来很不好。”沐旭抿了一口咖啡说道。
“是吗？”香香淡淡地貌似无心地应了一句。
“他回来一个星期了。”沐旭接着说道。
“是吗？”还是无牵无累的口气。
接着沐旭聊起了自己在非洲的见闻和旅行的轶事。
出来时，天飘起了雨。
香香一个人走在清冷的大街上。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旧日的高中，青春的少年少女在雨中打闹嬉笑，异常欢快的样子。
香香漫步校园的草地，走过她和他曾经无数次一起走过的路。
好像是为了做最后的一次缅怀，好像是为了做彻底的一次告别。
如果不是再次遇到他，她想她和他真的就此断了。
老天好像又开了一次玩笑，这次，让他们在秋雨下相遇。
“嗨。”亦昀撑着黑色的伞向她打招呼。伞下是他温煦的笑容。
“嗨。”香香笑了起来。当初的他也是这样开始和她搭讪。
“听说你退出娱乐圈了？”他们并排走在两旁种满秋桦树的甬道上。树叶落了一地，打着秋雨。
“嗯哼，我现在可是女强人哦。”香香用最轻快的语气说。
“那你的香粉可有得伤心了。”亦昀打趣道。
两人说到这，竟然都很有默契地沉默了。
半晌，香香问道：“你还有写歌吗？”
亦昀摇摇头，语气萦绕着哀伤，“不写了。”
又是一阵沉默。
雨啪嗒啪嗒地下，敲在行人的心里。
长长的甬道就在寂默中走过，校门已经在眼前，分别好像也已经在眼前。
“我走这边。”香香指着左手边说。
“我走这边。”亦昀指着右手边说。
“再见。”香香说完就转身朝左边走去。
“再见。”亦昀在心里说，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才转身朝右边走去。
香香背靠着拐角处餐厅的墙壁上，眼睛看着灰白的天空不让眼泪流下。
她没敢回头。
餐厅里飘出了音乐，云云袅袅地浮在空中。
……
曲太短，夜太长
琴声落下，始抬头，你已落心底
……夜太短，情太长
相思如春蚕，至死方见短
琴声响起，心意难续
那些青春的记忆，你可曾忆起？
心太小，爱太满，不经意，我们已在别离
情太痴，路太短
如果还有一次相遇，我们不要别离
心太小，爱太满，不经意，我们已在别离
情太痴，路太短
如果还有一次相遇，我们不要别离
……
如果还有一次相遇，我们不要别离
泪还是没有止住。
香香扔了伞，朝那抹在秋雨中渐渐迷离的背影跑去。
歌声还在耳边萦绕。
水花在脚下绽放，绽放着青春的寂寞和张扬。
香香从背后抱住了他。脸贴着他的背。
亦昀怔了怔，伞掉落在脚边。
“‘如果还有一次相遇，我们不要别离’是不是真的？”香香哭着问。
亦昀动也不动，热泪从眼眶里落下，和这秋雨一起打在香香的手上。
“你回来后，为什么不来找我。”
亦昀拿着毛巾替香香擦头发，听她这么说，他淡淡道：“我在英国碰到杨沐旭了，他人很好。”
香香转过头，看着他，“你以为我和他在一起了？”
亦昀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摸着她的脸说道：“你这么好，合该跟像他那样好的人在一起。”
香香抱住他的腰，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可我偏偏爱上了你。”
亦昀拉开她，下了很大决心似地说，“我想和你说些事情，我不想我们的感情再有任何怀疑和误解。”
香香点点头。
“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手，那时我没法告诉你，现在我把全部事情都向你坦白。”亦昀跪坐在香香跟前娓娓说道：“我从小寄养在莫家，莫伯父对我来说不仅是恩人更是父亲，我知道他一直是把我当做他的女婿他的接班人来栽培，本来我也认命了，可是上天却让我遇到了你。我遇到你然后又爱上了你，所以我向莫伯父提出取消和小离的订婚。可我没想到他会拿死来要挟我，最后我妥协了，我选择离开你。”
亦昀平实的口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他接着说道：“可我没想到，他跑去找你父亲摊牌，以我的名义向你父亲要一大笔钱。我知道这件事情后就跑去质问他，他苦苦哀求我，又拿出公司的账目让我看……我当时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是我的长辈，我尊敬他，虽然他做了一件为人所不齿的事情，可我无法揭发他，对于一个已故的人，我也只有保持沉默。”
亦昀抬起头，看着香香的眼睛，“可是，当我发现我的沉默把你伤得很深时，我后悔了，我想向你坦白一切，可你却已经不愿见我。对不起。”亦昀捧着香香的脸抱歉地说。
香香的手轻柔地覆上他的手，忍着泪摇着头。她已经不恨了，无论实情如何她都已经不在意了。
“可既是这样，我也还想跟你说清楚，没想到，小离却告诉我她得了癌症。香香，我对不起你，我更对不起小离，这么多年来我辜负她太多了。所以我决定带她去英国治疗，我唯有选择再次离开你。”
香香想起那次在医院门口碰到她的情景，莫非那时她就已经知道自己病了，所以才那么肯定地说亦昀会再次离开自己。
那个女人，病了，还要在自己面前装得那么盛气凌人！她突然对她觉得抱歉。莫小离大可对她说出实情，用自己得了癌症这个筹码博取同情，可她没有，怕是告诉亦昀也是逼不得已。
她的泪落了下来，那个傻瓜女人。
她们两个同时深爱着眼前的男人。
他们三个牵牵绊绊，竟非得有个人死才能解脱。
“她葬在哪里？”香香哽咽地问，“我想见见她。”
“她说不想流落异乡成孤魂野鬼所以我把她带回来了，明天吧，我带你去。”亦昀说道。他停了一会又接着说道：“她临终前，说祝福我们。”
香香再也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城郊的坟场在秋风下更显得荒凉。
一束白菊花在莫小离的坟前更增添了几分萧瑟。
亦昀和香香并肩站在莫小离前面。
他们三个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站在一起。爱情的角逐，原本没有输赢，但也是胜负立定的残酷。
无论纠缠也好牵绊也好，无论谁错谁对，今天都已结束。
掩一抔土给已逝的，留一份祝福给留下的。
两人默默地站了一会，便和莫小离道了别，相携离去。
岸西已经带夏末见了父母。两个老人还算开明，没有责怪儿子的擅做主张。
夏末的乖巧也赢得了他们的好感，所以他们也默认了他俩的关系。
向晔在秋末时把小晨带回老家拜祭父母，顺便在江南水乡游玩了一圈才回来。
胡昊已经把所有的财产都交到四叶手上，四叶天天乐呵呵地掂量着手里的宝贝。小晨每每都要取笑她，“小心把胡昊管跑了。”四叶就拿出存折嘻嘻地笑道：“跑了更好，我就可以独占他全部财产。”
香香和亦昀的关系终于还是得到了孟卓云的认可。他的考量是，方亦昀既然可以一手把“胜华”搞上市，那么公司交给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况且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这么多年来他知道香香一直没有放下，自己也实在没有必要跟年轻人怄气了。
沐旭还是满世界地跑，如今四个妹妹都已经有了着落了，他也跑得更没影了。
冬去春又来，夏日的脚步又开始临近。
“夏日香气”门口挂着一个墨绿色的牌子，“东家有喜，暂停营业”。
今天是个家庭日，四个女人和四个男人聚在一起磕牙。
“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四个人是怎么认识的，怎么感情那么好。”向晔说道。
四个女孩相视一笑。
“我四叶夏末从小就一起长大，香香是后来搬到我们小镇才认识的。”小晨回答道。
“香香转到我们小学那会，冷漠高傲地像个公主一样讨人厌。”四叶接过话茬，“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和夏末一见如故，两人好的跟什么似的。”
“可能是因为我和香香都没有妈妈的缘故两个人才那么投缘的吧，这大概就叫同病相怜。”夏末笑着说道。
岸西揉了揉她的头，她转过脸对他甜甜一笑。
“是啊，爸爸因为生意关系没空照顾我，就把我扔给乡下的奶奶，本来我还很不开心，但后来通过夏末，我和小晨四叶还有旭哥哥熟悉起来后，就慢慢喜欢上那个小镇了。那些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日子。”香香无限感慨地说道。
亦昀圈着她的腰的手紧了紧，给予无声的安慰。
“夏末的妈妈刚走掉那会，夏末天天跑去村口喊妈妈，喊累了，旭哥哥就跑去把她抱回家。她……”四叶快人快语地说道，却被小晨用眼神硬生生地把话吞回肚子。
夏末温柔地笑着，说，“然后，小晨就会给我念童话故事。四叶虽然经常骂人，但知道我想吃棉花糖，就会跑出去给我买。买回来后会恶狠狠地对我说，是她自己买多了，吃不完。”
众人看着四叶笑了起来。
胡昊亲了亲四叶的脸颊，“我们家小四就是这样口硬心软。”
四叶被弄得很不好意思，马上扯开话题，“那会，香香最爱哭，常常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
香香笑道：“是啊是啊，多亏了你们的‘泪饭’我才没哭死。”
“什么‘泪饭’？”向晔问道。
“问你宝贝女朋友去。”四叶咂嘴道。
向晔看着小晨，嬉皮笑脸道：“什么时候也煮给我吃吃？”
四个女孩笑了起来，小晨嗔道：“你瞎起什么哄。”
“岸西见过那个‘泪饭’”香香说道：“就是我在别墅那次，小晨托你交给我的。”
“那个绿绿的饭？”岸西哑然道：“名字可真怪。”
“名字是四叶给的。”夏末说道。
“难怪……这么直白。”向晔接过话茬“委婉”地说道。
小晨笑着瞟了向晔一眼，说道：“我们四个人约定，无论多不开心，吃了‘泪饭’就要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事情。”
“你们这些小姑娘还真会瞎折腾。”向晔撇嘴道。
“有那么神奇嘛，我可真想尝尝。”胡昊说道。
“你很不开心吗？”四叶作势要扁他，只要他点个头，拳头就会往他脑门上下去。
胡昊自觉失言，马上哈拉着过来道歉。
“瞧你那出息。”向晔取笑道。
“晨，管管你家那位。”四叶回敬道。
还没等小晨出声，向晔马上举手投降。
看得众人又是哈哈大笑。
“我也有个问题，这家餐厅为什么叫‘夏日香气’”亦昀问道。
“对啊，对啊。”其他三个男人附和道：“我们也想知道。”
“唉，”四叶叹了一口气，“想起这件事我就郁闷。”
“干嘛呢？”胡昊问道。
“这家餐厅是我哥出资让我开的。所以，他说，这个店名他说了算。”小晨说道。
“这个沐旭偏心死了，从小就只疼夏末和香香。”四叶愤愤不平地说道：“这家餐厅的名字也是按她俩的名字起的。”
香香和夏末相视一笑，聪明地没有出声，否则非得被四叶炮轰死。
“我看未必，”向晔饶有兴味地说道：“‘夏日香气’其实也是暗含着你们两个人的名字的。”
“向才子有何高见？”四叶眨着大眼睛充满兴趣地问。
“所谓沐晨就是说沐浴在早上充足的阳光下，一年四季只有夏日阳光最足不是？”向晔笑着看着小晨，好像很得意自己的解释。
“哈哈，哥们你还真能掰。”四叶奚落道，可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我呢？”
“你？那就更明显了，你不知道传说中四叶草是有香气的吗？”向晔一说完，胡昊就朝他竖起大拇指。嘴巴张张合合却没发出声音，好像是在说，兄弟，你主编的头衔还真不是盖的。
向晔还不客气得向他拱了拱手。承让，承让。
四叶挠着脑瓜子，将信将疑道：“从没有听说过四叶草有香气呀……。”
这时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四叶恍然大悟道：“可恶，又耍我！胡昊，马上替我炒了这个烂主编。”
胡昊挤兑着眼睛看着向晔，一脸“哥们，你好自为之”的表情。
“老板娘息怒。”向晔忍着笑说道：“传说中的四叶草还真是有香气的，不信你听我娓娓道来……”
初夏的风吹来远方的香气，恍惚间，让人相信那是四叶草的香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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