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斯,当记则记,当忘则忘。
王芸芊来此是因为余泠,不想见他在一条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原本的计划只是将一切应该诉说的都告诉林紫芷,然后就就可以返回岚夏,从没想过与林紫芷和余泠有其它的牵扯。台风虽说在意料之外,但那也只是因为自己急于赶过来,而导致疏忽罢了。真正令她在意的,是她发觉自己与林紫芷交涉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感兴趣,对余泠更是越来越多关注,想起他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时隔多年,事过多尘,可他像突然又闯进了她的生活。往事如斯,忆之如昔。王芸芊不禁自问:“自己这是怎么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王芸芊心存疑惑的拿了过来。
“哥,有什么事情吗?”
“你去了琼地?”
“嗯。”
“你怎么突然去了琼地?我刚刚打电话给妈妈才知道的。新闻上说那里刮台风,你还好吗?”
“我和朋友在酒店,放心吧,没事的。”
“男的女的?有男朋友了吗?”
“不是,哥,你别瞎猜了。是女的。”
“这样啊。突然跑这么远,我还以为你交了男朋友呢?就像那年突然搬出去一样。”
王芸芊很清楚哥哥说的是毕业那年和余泠住在一起那件事,因为这件事还被他调侃了很久,说这才是真正长大了。但自从和余泠分手之后,他就很久很久没有再提起了,直到近几年才会偶尔拿出来“揶揄”一下。
“一点也不好玩。我是真的有事。”
“有事?不是旅游吗?”
王芸芊有点懊恼,思绪被哥哥一搅就乱了,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是旅行,顺道处理点事。”
“是吗?我怎么觉得应该是处理事情,然后顺道旅行。”
“都一样啦。”
王芸芊实在不想再说下去,她怕一不小心又说漏了嘴。要是被哥哥知道此行的目的,还不一定会说些什么呢?因为他从一开始就很喜欢余泠,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有些不苟言笑,但是足够成熟稳重,是一个值得一起生活的人。
王芸芊当初和余泠交往时,她的哥哥是持支持态度的,他也讨厌家人安排的结婚对象,所以找到了现在的妻子。
王芸芊和余泠分手时,她的哥哥王景悟就去找余泠面谈过。可是他并没有从余泠那里找到答案,带回来的只有令他疑惑不解的三个字——错错错。
余泠说:“也许我们相识是个错误,在一起更是个错误,又或许分手也是错误,人生的这些艰涩我都能接受,但我怕他们看见的我并不是印象中的我,我最无法忍受的是我所爱的人的对我失望。我和芸芊的一切,只能说是错错错。”
王芸芊听到这这些时,觉得余泠很可笑,他居然将一切只都结于错,顿时心生怨气。
应该回什么?“瞒瞒瞒”?明明是因为什么都不愿意说,才导致的这一切。想了许久,王芸芊还是只有“错错错”最合适,既然分手已成定局,就把这一切当成一个错误吧,大家一起针对错误来自我“改正”,然后让这个错误随着时间淡去。
一生若在俯仰之间,十年光阴仅似一瞥。
可仅这一瞥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书看得多了,懂得却少了,路走得远了,单子却小了,相识的人多了,相知的人却少了,烦心事经历的越多,对世俗的厌倦愈加重了。
突然停止前进,回顾过往,诸多人事早已面目全非,但依旧渴望在一堆废墟之中,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些年,王芸芊就像是坐在一辆不断前进的火车上,火车不停,她也就不停,因为她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停靠站。可林紫芷的出现导致这辆车停了下来,原本想着帮助林紫芷后,火车就能继续前进,但在停下帮助她的时候,王芸芊回头却看见了众多被忽略的风景。
十年的旅途,窗外的一幕幕的风景忽闪而过,有些很相似,感觉熟悉,能让人想起过去的风景,余泠就属于偶尔能想起的风景。一直认为过去的就已经过去,该关心的是未来的未来,却忘记了自己要寻找的风景是什么样子。
仅仅是一通来电,却令王芸芊不再如之前那般淡然,她产生了一丝嫉妒,她觉得余泠既然能和林紫芷沟通,那就有必要也向她致电,哪怕仅是为了致谢。这让王芸芊心生不安,因为这种情绪的产生是和她的来此的初衷不符的。本不想和余泠再有一星半点的交点,只想着尽快结束事情,生活回归正轨,可现在却在期待着能在某点上发生交错。
这是一个从未产生过的想法,一个阴暗的想法,王芸芊甚至在某一刻想过:如果自己当着林紫芷的面接了余泠的电话,却又躲到远处通话,她会怎么去想?王芸芊的良知不允许她在这个有违伦理的问题上多做任何思考。她希望余泠不要给她打电话,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怕心中再产生些难以控制的情绪,萌生出可怕的想法。如果要感谢,一则信息就够了,因为,如果通话,一定不可能说一句谢谢就结束了。
王芸芊略感心神不宁,身子陷在柔软的床上,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深深地吸进一口凉气,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正如你之前所说的,余泠他知道是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我。”
“嗯,没关系的。”
王芸芊将小臂搭在额头上,呼吸的节奏更加快了,然后闭上了双眼。
“就算是一切都清楚,对我也要装作默不作声吗?”王芸芊对余泠的做法产生了一点不满,显然,这也是以前绝不会有的情绪,与自己发信息给他时的想法是相悖的。。
“房间里有点闷,我去走廊上待一会儿。”
“嗯,好的。”
林紫芷看着王芸芊走出了房门后,看了看房间的四周。
“闷吗?”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王芸芊一遍一遍的对自己重复着。
她将走廊的窗户打开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缝隙,让风灌了进来。
过了一会儿,她拿出手机给余泠发去一则信息:这次我做了我想做的,你可不要埋怨我。很快就收到了回复:不,我应该谢谢你,下次回岚夏时,当面再向你道谢。
虽然得到了回复,也不出所料的是感谢,但是这样带着距离感的答案听起来着实令人不自在。
窗缝虽然很小,雨还是钻了进来,王芸芊随即将窗户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