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倾身将林好揽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有很多事情,很多感情我们都习惯压制在心底,以为总有机会去诉说,但是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林好,逝去的人是为了让我们活着的人明白有些是不能去等待。”
她以为她已经变的强大了,现在才明白,是分开那几年把自己的心封闭,一心只有工作来麻痹自己,现在他在她身边,忽然觉得自己那些伪装的坚强一瞬间被击碎。
“我下个星期一启程去日本。”她说。
陆砚顿了顿,“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有可能很快,有可能…”话未说完,就被他打断。
“林好,我会等着你。”庄重的神色像是在宣誓。
林好没回话,只是蹭了蹭他的肩膀。
吃完饭和张姨打了声招呼,陆砚就带着林好走了。
路上,林好看着窗外,突然看到摩天轮,兴奋的说道:“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好”他转了方向,偏头看了一眼兴奋的林好,弯唇笑了笑。
巨大的摩天轮在天空中闪烁着缤纷的色彩,黑夜下排长龙的队伍那样微不足道,却又那样遥远。
人头攒动,喧闹的谈话声盖过车水马龙声。
林好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有些退意的说:“这人好多啊,要不我们回去吧。”
“真想回去吗?”陆砚挑眉反问着。
林好又看了看人群,又看看摩天轮,眨了眨眼睛看着陆砚。
她眼底被缤纷的色彩染的流光溢彩,他低声笑着:“那就等等吧。”
“那就听你的吧”林好有些雀跃,抿嘴笑了笑。
他垂眸看着林好,眼底渐渐凝聚一抹暗流,转瞬即逝。
终于排到他们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半了。
再大的兴趣也被漫长的等待给磨的殆尽了,坐在里面的时候,林好还没有多大感觉,直到缓缓上升,她侧眸看着外面,地面的距离越来越长,突然心生感慨:“现在这样看,我们也如蝼蚁那样。”
陆砚皱了皱眉,“怎么了?”
林好转身望着他,耸了耸肩膀,“只是突然想说这句话了”
陆砚动身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侧眸看了一眼地面,喧嚣的声音渐渐远离,收回视线,他垂眸看着林好,“我今天听你声音不对劲,是有什么事情让你为难了吗?”
耳畔边仿佛又回荡那个如噩梦般的声音,她压了压喉咙,声音有些颤栗的说:“没什么事,职场上面不都是这样吗?”
“林好,你信我吗?”他突然这样问道。
她转身看着陆砚,有些怔愣,他的神情那样肃穆,眼眸看她时那样深那样沉,一时让她忘记他说了什么。
“林好,你信我吗?”他又问了一遍,声音那样沉。
一字一句像是敲打在她心尖上,震的她整个人像是麻痹了,眼前被一层薄雾覆盖,鼻腔酸涩的感觉一路蔓延到眼眶,她犹豫了一会,“我信。”
忐忑不安的心因为她的回答慢慢安定,他忍不住低低笑着,声音干涩而沙哑:“有你这一句余生就够了。”
林好沉默一会,她垂眸看着路面。
五彩缤纷的灯光闪烁着,迷了眼,乱了心。
她软软的靠在他肩膀上,“我想我现在给不了你任何回应,但是等我从日本回来之后,我会把答案告诉你。”
陆砚眉眼舒展,“恩,我等你。”
三天后,林好和同事在候机室等待着登机。
两人闲聊着,同事问:“那天我看到你和一名男士在一起,那是你男朋友吗?”
林好犹豫了一会,拨弄着散落的头发,微微笑道:“目前还不是。”
同事秒懂的点点头,“恩,不能让他这么快得手,你们认识有多久了?”
“四年了。”林好说出的那一瞬间,才意识到,他们原来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只是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足两年,她无奈的笑了笑。
“恩,那追你多长时间了?”同事问。
林好扶额,求饶着说:“咱们能不能换个话题啊,这个我真的无力招架了。”
同事笑着调侃着:“好了,好了,你身边难得你有愿意接触的男人,也就不细问了。”
林好无奈的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善解人意啊。”
“不客气。”同事笑说。
陆砚今天受恩师相邀,来到学校。
他坐在讲桌下,看着恩师一如既往的风趣幽默,有一霎间感觉像是回到原来的时光了。
最后结尾时,恩师一如既往的说道:“时间会赋予所有努力的人的馈赠,因为值得。”
等教室学生只剩下两三人时,恩师对陆砚招了招手,“一起走走吧。”
他走至恩师跟前,准备伸手接过有些沉重的器材,却被恩师推拒。
“我这把骨头还不老,这点东西我还是有力气。”恩师和煦的笑了笑。
“老师还是没变。”陆砚浅浅的笑了笑。
“前半生为医,这后半生得把毕生所学教辅于将来走入医生这个行业的后辈们,这心愿还未完成,哪能不注意身体啊。”
语气虽有些玩笑意味,但是那怅然的情绪在话语中缠绕。
“老师,前段时间我一个朋友引荐一个电视台拍摄团队,他们围绕的主题是医疗纪录片,当时心底也没把握,经过多方的洽谈,上面终于同意,现在那个拍摄团队正在陈艾所在的医院进行拍摄”他说,眼眸沉稳看向远处随风摇曳的树叶,“老师,未来会有更多的人了解医生这个行业。”
“拍摄医疗纪录片固然是好想法,这也算在目前环境下开拓,让医生这个行业更加为人所知,能有这个想法的人也算是先驱者,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改变目前医学生减少的忧虑”恩师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不能太乐观了,毕竟谁也不知道播放出来之后会是什么社会反应。”
陆砚垂眸,一片落叶随风袭来落在地面。
落叶无痕,叶子的脉络清晰可见,他豁然抬头,淡然的笑了笑,“我相信这个世界,也信任这个社会,也坚定会有那些志同道合的人们会迎难而上。”
一片叶子落地没有声响,但是一棵树随风游荡,那飒响的树叶声偶尔引人注目,他相信落叶生根这个道理。
“你那位朋友也是一位值得让人敬佩。”恩师突然说道。
陆砚想起现在远在日本的林好,眉眼陷入温情,语气有些掩藏不住的骄傲,“恩,她很优秀。”
“这个人是位女士。”恩师笃定的说道,眸光意味深长的看着陆砚。
陆砚像是被人窥探了秘密,耳根微微泛红,他像是个愣头青那样,呆愣的点点头,却又不好意思的东张西望。
“哈哈,是你女朋友?”恩师直白的问道。
“以前是,现在正在重新追求她。”陆砚直截了当的说,又掩饰性的咳嗽一声。
“哦,当初是因为什么事情?”恩师疑惑的问。
“当时递交了无国界医生的资料,那时不知此行要去多久,怕耽误她。”他说,苦涩的笑了笑。
“这么优秀的女孩子肯定也有不少人追,你啊,趁早收入囊中,我到时候可一定要见见这位先驱者。”恩师笑说,拍了拍陆砚的肩膀,“加油啊。”
“那是自然。”他自信的说道。
他和恩师沿着人工湖走了一圈,路上碰见其他老师,恩师一看时间,“不早了,我这要去接老婆子下班了,下个月你就来学校授业了,这话题以后再聊。”
“恩,老师,那您先忙。”陆砚点了点头。
他看着老师的身影渐渐模糊,他偏头看着人工湖,柳树倒映在水面,柳树枝在水中荡漾,一波波水纹散开,心头无比惬意。
走到校门口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着,他皱眉拿出来。
来电显示,没人名,还是国际号码。
他疑惑的接通,“喂,您好。”
“师兄,是我。”那边是好久未联系林琦,她说话时有些哽咽。
“怎么了?”他有些诧异。
“师兄,我叔叔病重,你能来一趟吗?”林琦再也忍不住那哭泣的声音了,嚎啕大哭。
“林琦,别哭,我马上订机票。”他心一沉,眉头蹙起,大步流星的走到车旁。
“恩,师兄,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林琦恳求着。
“你说。”他神情肃穆,听着那端林琦的声音,心底一阵酸涩。
“帮我把糖心带过来,跟他说就待几天,让她陪陪我。”林琦擦着眼泪,无助的说道。
“好。”他应的那声那样沉重,却又无法抵挡那端无助的人恳求。
这是他的师妹,这是他在日本学习时老师的侄女更是他的挚友。
挂了林琦的电话,他立刻打电话给初陈了,等那边刚接,他开门见山的说:“林琦叔叔病重,我接糖心去日本陪陪她,你现在帮糖心收拾几件衣服,回头机场见。”
初陈沉默良久,最后叹息一声,“其实,只要她跟我说,我会直接将糖心送到她身边的。”
“初陈,是你当初先放弃她的,我现在警告你,如果没有担当,就收起那副多情的模样,她已经为你受够多的苦了。”他厉色的说道。
“陆砚,她是我妻子。”初陈笃定的说道。
“但是你没有给她妻子的身份,这个只是你给她莫须有的承诺,我现在开车,你记得把糖心送到机场。”他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