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禛拖着程芮的岁晚走在街道上，因为陌刀比他还高，因此，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费力。
他扶着巷子口的墙边，探出头，生怕被人发现，看到外面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他才出来。
岁晚在地上发出‘刺啦刺啦’的摩擦声，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不满被这么粗暴的对待。
殷禛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不齐的牙，换牙的年纪，门牙有些漏风，但是说话还是很清楚的“老板，我要九块月饼，不要甜的，不要咸的。”
卖月饼的老板：“……”
老板盯着殷禛手里拖着的陌刀，抽了抽嘴角，暗道谁家的小屁孩儿，不看好，放出来捣乱？心里这么吐槽，脸上却还挂着和气的笑“小公子，店里只有甜的和咸的月饼，没有其他味道。”
殷禛眉毛一皱，从袖子里摸阿摸，摸了半天摸出一块碎银子，踮着脚‘啪’的一声拍在比他还高的摊位上“你是不是看我小，怕我不给钱？”
老板：“……”谁家的倒霉孩子？
“没有，”老板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他还是把钱塞到殷禛的手上“小公子，月饼都是咸的，甜的，你去别家也是一样。”
“你要不信，可以去别家看看。”所以快走吧，都打扰我做生意了。
他是真的怕小屁孩儿一个不高兴，拖着刀把他店砍了。
“真没有？”殷禛不信，他想了想问“那你知道哪里卖没有馅儿的月饼？”
“没有。”没有馅儿的那是饼。
殷禛叹了口气，有些勉强“那好吧。”
“嗯，你路上…”老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殷禛打断。
“你给我拿九块咸的吧，虽然咸的也不好吃。”语气里满满的都是勉强。
殷禛满意的拿着月饼，拖着岁晚走了，朝着城门口的方向去了。
程芮和殷北辞住的地方在北地的云间月，坐落在北地的城中央，殷禛偷偷跑出去并没有人知道，等程芮发现他不见的时候，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而此时，殷禛正在街上溜达。
殷禛一个人拖着把长刀，一边吃一边打量四周。
他在路上十分惹眼，他听隔壁的阿三说了，仗剑天涯就是要打抱不平，帮助他人，四海为家，如今他学的也算小有成就，是时候去仗剑天涯了。
“让开！”
“快让开！”
一阵马蹄声在街上响起，伴随着一道略有些惊慌的少年声。
殷禛拖着陌刀来不及躲开，抬着头无畏的盯着飞奔而来的人和马，那人骑在马的身上，扯着缰绳，马儿有些狂躁，明显是控制不住的模样。
仗剑天涯！
殷禛的眸子亮了亮，他听母亲说，她当年差点儿就死在马蹄之下，幸亏了他父亲救了她，所以不能在街道快速骑马，不然会伤人。
殷禛把手里正吃着的月饼塞到嘴里叼着，双手持刀，含糊不清的喊着自己悟出来的招式“岁晚，风静。”
一瞬间，一股狂风袭来，将骑马的人和马一同掀飞，倒在地上。
周围的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没想到一个小孩子竟然如此厉害。
被殷禛掀飞的人，拍拍身上的土，看着殷禛，满脸的不可置信，没想到一个看起来那么小，那么稚嫩的孩子，居然能力这么大，怎么看怎么不像，想了想问了句“你多大了？”
殷禛慢吞吞的捡起没拿稳的岁晚，瞥了眼谢其照，微扬了扬下巴“九岁！”
谢其照：“……”
殷禛想了想，以一副大人的口吻对着他说“你太毛躁了。”
阿三说仗剑天涯还要劝人向善，不能杀生。
谢其照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还行。”
殷禛觉得这个人有些笨，他不是应该说下次不会了？想了想他决定说的再明白点儿“你的马在街上跑会撞伤人。”
谢其照这次听明白了，他笑着说“我知道了。”
殷禛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皱了皱眉“你是不是不会骑马？”
“的确是刚刚学。”谢其照有些不好意思。
“你太笨了，”殷禛摇摇头，盯着他有些同情，他都会骑马了，想到隔壁阿三说的话，他又问“你杀生吗？”
打猎也算杀吧？
“杀过。”谢其照拉着殷禛，站在路边，坐在地上，和殷禛聊天“你家里人呢？怎么一个人出来？”
糟糕！
他一定是要探清楚我家里的状况，再去我家打劫！
阿三说过，很多杀生的人都这样，先探清楚地点，再杀人越货。
接下来谢其照说的话，充分印证了‘阿三理论’。
“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家？”
殷禛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谢其照，心想，他要仗剑天涯就应该劝人从善，就应该……让他和阿三一样，阿三说，只要当了佛家弟子，都会一心向善。
咧嘴笑了笑，殷禛对着谢其照说“哥哥，你送我去帽儿胡同的小佛堂吧。”
谢其照觉得背后一冷，觉得殷禛帮了自己，这么点儿小事他帮一下也没什么。
谢其照牵着马，殷禛坐在马背上，慢吞吞的啃着月饼，盯着谢其照的头发，笑了笑，我来渡你吧。
在帽儿胡同小佛堂的阿三，正躲在被窝里看经书，圆润的脸蛋带着笑，看起来有些猥琐。
等他听到阿四说有人找他，他吓得立刻把经书合上，整理了一下表情，才把经书放在枕头旁，吓死了，他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阿三，我来找你啦。”殷禛对着阿三招招手，笑的露出没长全的牙“哥哥，你等等我，我去和阿三说说话。”
谢其照看着两小只凑在一起时不时的看他一眼，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有些不明所以，坐在石凳上，从怀里摸出刚刚殷禛给的月饼，吃了起来。
“哥哥！月饼好吃吗？”见他快吃完了三块，殷禛跑过来，扯着他的袖子晃了晃
殷禛抬头看着他。
谢其照看了看手里的一点点月饼：“还不错。”
“不错就好，我可是把娘亲给的迷药都放进去了。”
谢其照：“？？？？？”迷药？？？
“你……”
迷药的药劲儿有点儿大，殷禛把药算放进去了，因此药效也很快。
“阿三，快点儿！”殷禛对于即将要做的事，兴致高昂。
阿三有些迟疑：“可是……”
殷禛把谢其照拽倒在地，不去看阿三“别可是了，快点儿干活！”
等谢其照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侧头看到的是笑眯眯的程芮。
“真是抱歉，小儿胡闹，给阁下带来麻烦了。”程芮一脸歉意极其真诚。
谢其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低头看了看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而阿三和殷禛正在蹲马步。
“天色已晚，阁下要不要住一晚？”程芮的语气十分的温和，诡异的眼神却让谢其照十分的不舒服，想到将他迷晕的殷禛，摇摇头，伸手按了按有些发紧的鬓角。“不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谢其照匆忙告别笑眯眯程芮，殷禛满脸委屈，阿三欲言又止，脸色难看，暗道一声怪异，就离开了。
谢其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等他找了间客栈，沐浴的时候才发现到底哪里不对。
卧槽！
他头顶的头发呢？
已经和程芮回了云间月的殷禛“娘！为什么不让我给他剃光头！”
程芮想了想“佛祖不要他，没有佛缘。”
殷禛：“嗷。”那下次给他画个佛祖，就有佛缘了吧。
